第142章 我就是洛水心(二更)

第142章 我就是洛水心(二更)

北殷王這次設宴,準備得匆忙,沒有任何先兆。

以往在冬日,因為天氣寒冷,嫌少會有設宴,這次卻是臨時準備。但就算這樣,不少皇親國戚也全部到場,聚在太極宮中。

天色已經漸晚,外面更冷了,而此時在太極宮中,卻溫暖如春,歌舞昇平。

洛水心還未走近,就聽到了一陣悠揚的樂曲和歡笑聲。

剛要進去,卻被殷無離拉住,叮囑道:「待會兒跟在我身邊,不準亂跑。」

洛水心白了他一眼,心中無奈。

「都已經穿成這樣了,你還有什麼不放心?」

說完,直接抬腳走進去。

北殷王之前聽太監回報,說洛水心這次會來赴宴,就十分欣喜,頻頻朝太極宮門的方向看去。

此時,終於看到洛水心出現,眼睛微微一亮,卻沒有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直接開口喚她的名字,而是退而求其次,下綜合道:「世子若是再不來,這晚宴可就要結束了。」

所有人的視線隨着這句話,齊刷刷地轉了過來,落在兩人身上,卻見跟在世子身旁的人戴着薄紗,身穿素色長衣,打扮也十分簡單,微微垂着眼眸,跟着世子一同行禮。

一舉一動,都十分講究。

眾人心中不覺疑惑,不是說現在世子身邊的洛水心人,就只有洛大富的洛水心兒——洛水心一個人嗎?

聽說那洛水心大字不識一個,更別說這些禮儀規矩了,眼前這人雖然垂著眸,臉上戴了薄紗,遮住大半張臉,但那雙眼睛卻波光流轉,楚楚動人,讓在座所有人心動不已。

無論怎麼看,都不像那個傳聞中粗魯蠻狠的洛水心。

難道時隔數日,世子身邊就又有了新歡?

這次又是哪家的小姐?

不知面紗之下,長什麼模樣?

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洛水心身上,殷無離見狀,心中怒火高漲,冷冷一眼掃過去。

不少人嚇了一跳,紛紛收回自己放肆的目光,唯獨北殷王的視線卻更加炙熱,肆無忌憚地在洛水心身上流連。坐在一旁的芩貴妃見狀,心中不覺冷笑。

還真是個狐媚惑主的小妖精,就算穿成這樣,也一樣能勾人心魄。

她壓低聲音,小聲喚了一聲。

「皇上。」

北殷王才迅速回神,笑着朝洛水心和殷無離道:「快坐,快坐。」

他看了一圈,想要找個位置,讓洛水心離自己近一些。芩貴妃怎麼會看不出他的想法,笑着指了一下側面的位置,道:「世子來晚了些,就先坐在這裏吧,也好和皇上說說話。」

洛水心順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位置剛好就在皇后旁邊,倒不是他們距離北殷王有多近,而是皇后坐得十分偏遠,甚至還排在幾個妃子後面。也不知道是不是芩貴妃故意安排的座位。

洛水心目光不動聲色地在周圍看了一圈,所有嬪妃都已經到場,幾個皇子和公主也都坐在一旁。

殷仁青還在用酒杯做掩護,對她擠眉弄眼,坐在他旁邊的殷永塵臉上帶着笑意,目光有些木訥。想起自己之前查到的消息,她不覺多看了一眼。

興許是慢了半步,殷無離突然伸手,拉住她走過去,挨着皇后坐下。

上次秋獵之時,皇后並沒有到場,洛水心也是第一次看到這位傳說中的北殷皇后。

根據她得到的消息,皇后應該只比芩貴妃大上幾歲而已,但此時看來,卻彷彿大了十多歲一樣,面容憔悴,身形消瘦,眼中沒有半點光彩。

從剛才自己進來開始,就一直沒有說過話。

縱然被芩貴妃故意安排坐在最末的位置,卻也不聲不響,似乎沒有任何怨言。

幾年前,皇后的獨子——大皇子殷景林,在秋獵之時,被亂箭誤傷,不治身亡,自此,皇后便一蹶不振,身體每況愈下。

不僅不參加秋獵,許多皇宮中的活動,能不參加就盡量不參加。只是沒想到,今日在這裏會看到她。

洛水心才剛坐下,就聽見身後幾個嬪妃竊竊私語。

「看來這洛水心也不怎麼樣,才剛進入王府半年,連個世子妃的位置都沒坐上,甚至還失了寵,就連世子都不願帶她進皇宮。」

「不知道這位又是哪家的小姐?看來,以後洛水心的日子好過了。」

「可不是嗎?要我是世子,也一定會選眼前這位。聽說那洛水心蠻橫粗魯,連基本的禮節都不會,帶她回去幹什麼?若不是皇上一道旨意,怎麼可能讓她進王府?」

「我估計,現在洛水心肯定在王府中大發雷霆呢。」

洛水心聽見這番話,微微揚起眉來,卻並未開口反駁,反而發現皇后竟然在暗中打量著自己,轉頭朝她報以一笑。

「妾身參見皇後娘娘。」

皇后看了看她的模樣,道:「本宮之前,只聽說晉王世子受皇命,收了一名侍妾,卻沒有聽說……」

洛水心微微一笑。

「皇後娘娘,妾身就是洛水心。」

此言一出,剛才還在身後竊竊私語的幾個嬪妃瞬間安靜下來,頓時被嚇得不輕。

怎麼可能?

眼前的人,無論是體態,還是禮節,都和傳聞中那個洛水心搭不上邊。

如果她真的是洛水心,那她們剛才說的那番話,豈不是都被洛水心聽去了?

皇后不掩臉上驚訝。

「果然傳聞不如見面,這世上大多三人成虎的謠言,本宮見你,還是十分喜歡的。」

她說到一半,低頭咳嗽起來,眉心緊皺,似乎十分痛苦。

洛水心擔心道:「皇後娘娘身體不好,應該多加休息才是。」

「不礙事。」皇后輕輕擺了一下手。「許久沒有出來看看,悶在宮裏也不舒服。」

她仔細看着眼前的洛水心,道:「聽說那日圍場秋獵之時,是你以一己之力擋住匈奴刺殺,護得皇上周全。本宮早就聽宮中的人說起,一直想要見見你。」

洛水心謙虛一笑。

「其實那日,大多匈奴都已經被世子的侍衛擋住了,我也只是拖延了一段時間而已。」

「這也足夠了。」

皇后長長嘆了一口氣,眼中流露出傷感的神色。「當日,若是有你在場,本宮的皇兒就不會有事了……」、

她越說越傷心,低頭用手絹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此事,洛水心也曾聽殷仁青提起過。

大皇子之死,實有蹊蹺。

皇后本就不受寵,雖身處皇后之位,卻也只能指望大皇子一人,若是一切順利,有可能登基稱帝。可沒想到,竟然出了這種事情,而且連兇手都找不到。

難怪,她會寢食難安,傷心至此。

她稍稍緩和心情,轉頭朝洛水心笑了笑,柔聲道:「今日是皇上設宴,卻讓你聽本宮在這兒說起這些傷心之事了,難為你了。」

「不會。」

洛水心微微壓低嗓子,用只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道:「妾身相信,終有一日,真相必會大白。妾身的家鄉有一句話,天道輪迴,善惡有報。」

皇后聞言,身體微微一震,驚訝地朝她看去,眼底乍然出現一道光芒,但很快又消失。

一陣晚風吹過,她輕輕咳嗽了幾聲,起身道:「皇上,臣妾身體不適,想先行回坤寧宮了。」

北殷王連看都不看她,目光一直追隨着洛水心。

「皇后既然累了,就回去休息吧。」

皇后微微福身,轉頭對洛水心道:「洛小姐,可否陪本宮走一趟?」

「是,娘娘。」

洛水心迅速起身,跟着他朝外面走去。

北殷王見她走了,不滿地皺起眉來。

皇後走就走,為何還要把洛水心也一起帶走?

他頓時興趣缺缺,飲下杯中之酒,一直看着洛水心的身影離開,才終於將目光放在了眼前的歌舞上。

洛水心攙扶著皇后離開太極宮,晚風一吹,更是寒冷,幾個嬤嬤遞上斗篷,洛水心親手為她披上。

「皇後娘娘可曾讓御醫瞧過了?」

皇后嘆息道:「本宮這是心病,還需心藥醫。更何況,這麼多年了,太醫院那些人一樣治不好本宮身上的頑疾。」

洛水心順勢開口。

「妾身之前學過針灸之術,對醫理略通一二,如果娘娘不嫌棄的話,改日妾身可以替皇後娘娘診治。以針灸之法,或許會有奇效。」

自從大皇子走了之後,皇后在宮中的位置一落千丈,就連其他妃嬪也敢欺負到她頭上。

這麼多年來,還是第一次被人如此關心對待,心中寬慰,拉着洛水心的手,輕輕拍了拍。

「還是你最貼心。世人都說皇宮好,人人削尖了腦袋想要擠進來,但這皇宮之中,人人居心叵測,一旦進來,可就不好出去了。」

她說得別有深意。

近日來,芩貴妃屢次讓洛水心進宮,芩貴妃又是和皇上走得最近的,皇宮中的人大半都猜到了北殷王的心思。

皇后雖然深居簡出,但也聽過一些傳聞。

今日過來,是想看看這位被皇上看中的女人,究竟是什麼模樣。如今見了,卻又擔心起來。

這般好的人,要真的被皇上奪進宮中,困於這牢籠之內,反倒惹人唏噓。

洛水心聽出她話中的意思,點頭道:「皇後娘娘,妾身不過商家之女,地位卑微,而且不識禮數。平時自由自在慣了,還是外面的世界更適合妾身。」

皇後點了點頭,滿意地笑起來。

「商家之女如何?王侯將相又如何?人活一世,能不能活到頭,還是個未知數。」

她長長嘆了一口氣,鬆開洛水心的手。

「你先回去吧,出來這麼久,世子該擔心了。方才你隨本宮離開時,他便一直不放心,估計現在心裏還在埋怨本宮呢。」

洛水心微微頷首,目送皇后離開,這才轉身回到太極宮。

剛剛坐下,又聽到身後剛才還在議論她的幾個嬪妃在嚼舌根,似乎是因為皇後走了,更加肆無忌憚。

「我還以為是世子新歡,沒想到還是那個低賤的商家之女。皇上也真是的,一個商戶家的女兒,憑什麼和我們坐在一起?」

「來就來吧,還帶個面紗,怕人不知道她身份似的?就喜歡做這種招蜂引蝶的事!剛才她一進來,快把整個太極宮所有人的魂都給勾走了。也難怪皇上會……」

「這可說不準,要是好好的,誰會帶個面紗來皇宮?沒準是面紗之下的臉丑得不能見人,才故意這樣吧?」

幾人一邊說着,笑起來。

「不過,我確實聽說這洛水心啊,模樣不怎麼樣,脾氣倒是挺大。估計就是到了皇宮,看見幾位姐姐們,自覺羞愧,才會遮遮掩掩吧?」

「就是,說不定這面紗之下滿臉麻子,嘴歪眼斜的。」

他們大笑起來。

殷無離渾身一震,猛地握緊了拳,正要轉身,卻被洛水心攔了下來,手輕柔地搭在他的手臂上,對殷無離搖了搖頭,輕聲da9o:「瘋狗咬你一口,難道你也要咬回去?」

殷無離眸色陰暗,怒氣不斷翻湧著,手臂上的肌肉高高隆起,緊繃着,要不是洛水心拉着,肯定已經炸了!

芩貴妃瞥了一眼這邊的情況,見一場歌舞已經結束,似笑非笑地開口。

「早就聽聞洛小姐才藝雙絕,今日若是一直看這些人,未免單調乏味,大家都看膩了。洛小姐,可否讓我們一覽芳華?」

話音剛落,本來還在小聲議論的人群迅速安靜下來,目光不約而同地落在洛水心身上。

北殷王聽聞此言,心中大喜,連聲道:「好!好!讓洛水心上前來,為我們舞一曲,如何?」

他眼睛發亮,貪婪地盯着洛水心。

殷無離眸色越發陰沉,眼中一片冰冷,沉聲道:「心兒身體欠佳,有些不妥。」

「身體欠佳?」北殷王眼中透出一絲不悅。「方才朕不是已經派了太醫,到王府查看了嗎?」

「還未好。」殷無離冷冷道。

洛水心對北殷王唯恐避之不及,怎麼可能還會當眾起舞?

剛要想法子拒絕,卻突然聽到身後幾個嬪妃傳來的竊竊私語。

「現在有好戲看了,我倒是要看看,這個洛水心有什麼本事,能勾引這麼多人!」

「她能有什麼本事?京城中的那些傳聞,難道你沒聽說嗎?大字不識一個,洛水心什麼都不會,更別說跳舞了。就算上去,也只是出醜。」

「是啊,咱們就當看猴戲一樣,看着不就行了嗎?」

洛水心正要開口,聽見這番話,動作微微一頓,面紗之下,嘴唇慢慢揚了起來,目光卻更加冰冷。

「既然皇上和貴妃娘娘不嫌棄,那妾身就在眾位面前班門弄斧了。」

殷無離猛地朝她看去,抬手攔住她,洛水心卻低聲道:「沒關係。」

說完,便站起身來,目光在身後嚼舌根的那幾個嬪妃身上一掃而過,毫無溫度。

「聽聞幾位娘娘擅長音律和舞蹈,待會兒還請多指教。」

幾人臉色微微一變,臉上堆起虛偽的假笑。「洛小姐謙虛了。」

洛水心直接走上前,目光在樂師和舞女身上看了看,似乎在找什麼。

眾人盯着她的動作,心中好奇她究竟要表演什麼。

殷無離臉色難看,目光中是毫不掩飾的怒氣,咬牙切齒地瞪着洛水心,恨不得衝上去把人抓回來。

站在宮門之外的陳青也有些擔心,據他對洛小姐的了解,跳舞?唱歌?彈奏?她會什麼呢?

記憶中,好像一樣也不會,唯獨一樣,就是……

他正想着,轉頭看去,果然看到洛水心走到琴師面前,將他手中的古琴接了過來,坐下。

不好!

陳青嚇得臉色頓時大變!

當初洛水心在嘯風殿外整日彈奏的魔音,直到現在,他還心有餘悸,簡直快成了王府中所有人的噩夢了。

難不成,洛小姐真的要在晚宴中表演彈奏古琴?

不會吧?

殷無離見了,卻反而舒展開雙眉,眼中帶上一絲笑意。

如果是以她在嘯風殿外彈奏的方式,他反倒是放心了。

而坐在北殷王身旁的芩貴妃,卻得意地笑起來。早在皇上第一次向她提及洛水心的時候,她就已經派人將洛水心裏裏外外都調查了個遍,對她所有事迹也清清楚楚。

洛水心這人,在京城內外名聲極其不好,怎麼可能會跳舞和彈奏?

方才她就是故意為難,讓洛水心出醜,讓皇上不再對洛水心傷心。可沒想到,她竟然自尋死,拿了最難彈奏的古琴。

看來,今日晚宴之後,皇上就不會再喜歡她了。

芩貴妃心中得意,臉上卻還關心道:「洛小姐,你可想好了?這古琴有沒有三五年的功夫,實在難以彈奏。要不,你還是換一樣吧?」

洛水心抬手,在琴弦上輕輕一撥,一陣刺耳的聲音傳出,聽得所有人臉色微變,皺起眉來。

她反而笑道:「這樣便好。」

見她不會彈琴,竟然還想要出風頭,所有人都搖了搖頭。

看來,傳聞中的洛水心果然一樣蠻橫,不懂禮節。

今日,怕是連晉王府的臉,都要一起丟盡了!

剛才嚼舌根的幾個妃嬪掩唇笑起來,眼中滿是得意和嘲諷,一副看好戲的模樣盯着洛水心,還生怕錯過了什麼細節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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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門貴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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