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夫君在哪裏?(二更)

第148章 夫君在哪裏?(二更)

「你們擔心天子威嚴,實屬忠心,但若不是方才三殿下帶着人馬在街上橫衝直撞,彷彿昭告天下要到王府抓人,又一路上帶着殿下闖入皇宮,任人觀看,這流言也不會傳得這般快。」

翰林院掌院學士賀冠林冷笑一聲,連看也不看洛水心,陰陽怪氣道:「洛小姐身為世子侍妾,當然是要幫着他說話。不然若是世子出了什麼事,你恐怕也會得個連坐之罪。所言所行,不必參考。」

洛水心雙眸微眯。

「那大人認為,誰人的話才可以參考?」

賀冠林對着北殷王拱手。「自然是皇上、公主和皇子的話,才是對的。」

「沒錯。」殷誠安開口道:「洛水心,你是為了自身利益,會這麼說。可憐駙馬兢兢業業,這麼多年為朝廷立下汗馬功勞,就這麼平白無故的沒了,皇姐以後該怎麼辦?」

本來正在聽他們說話的二公主殷傲雪聞言,猛地握緊手中的劍柄,眼中怒氣澎湃。

「父皇,今日若不把殺害駙馬的真兇抓住,繩之以法,兒臣願以死相隨!」

說着,抽回長劍,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以死相逼!

「住手!」北殷王臉色更加難看。「世子,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殷無離卻鎮定自若,彷彿並無半點擔心,胸有成竹道:「駙馬之死,臣也希望能將真兇緝拿歸案。若是如此,能讓二公主放心,當然願意配合。只不過真兇,尚且還在逍遙法外。」

洛水心見他竟然自投羅網,猛地皺起眉來,不斷朝他使眼色。

殷無離卻微微頷首,讓她放心,顯然主意已定。

北殷王聞言,臉色才稍稍好轉一些,輕描淡寫道:「來人,將世子關入大理寺。誠安,你負責徹查此案,定要早日緝拿真兇!」

殷無離微微頷首,從容地同幾個侍衛離開乾清宮。

洛水心眉心蹙著,正要跟上去,身後卻突然傳來殷誠安的聲音。

「父皇,世子和洛水心一向感情深厚,如果世子是主謀,她必定也脫不了干係,兒臣認為,應當將洛水心也一同押入大牢!」

北殷王看着洛水心的背影,卻實在於心不忍,見殷誠安還是糾纏不休,心裏生出幾分惱怒,不耐煩地擺了擺手。

「她一介女流,能做出什麼事來?你要有這些心思,還不如多放在查案上!」

殷誠安本來正得意,終於把殷無離送進了大牢,沒想到反被罵了一句,不甘心地想要辯駁。

「可是父皇……」

剛開口,卻突然感覺到一道鋒利的視線。

他循着方向看去,只見洛水心轉過頭來,冰冷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看着他後背汗毛倒起,寒氣瞬間從背脊竄起,讓他手指忍不住抖了抖,聲音戛然而止,而是改口道:「是,父皇,兒臣定當全力而為!」

洛水心收回視線,隨殷無離一起出了乾清宮,見他坐上等在外面的馬車,也並未離開,而是命另一輛馬車跟上去,緊隨一路,來到大理寺門外。

此時,這邊的官員早就已經接到命令,早早在外面等候。

十多個大理寺的官員,盡數出現,分列兩旁,倒不像是接囚犯,而像是在迎接大人。

殷無離下了馬車,大理寺卿迅速上前行禮,恭敬道:「殿下,一旦入了這門,便再無皇親國戚,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世子淡然微微一笑。

「我難道還不知道這兒的規矩嗎?」

說罷,轉頭朝身後跟了一路的馬車看去,洛水心此時下車,正站在一旁。

他朝幾人微微抬手示意,抬腳走過去,眼中帶着笑意。「心兒跟了一路,可是在心疼我?」

洛水心目露不悅。

都什麼時候了,他竟然還有心思開玩笑?

不滿道:「方才明明可以洗脫嫌疑,為何還要把自己送入牢獄中?」

殷無離唇角揚起了一個極小的弧度,難以察覺。

「心兒可知一句話,放長線,方能釣大魚。況且,你可知夫君我是管什麼的?」

洛水心白了他一眼,故意道:「夫君?夫君在哪兒呢?」

她一邊說,一邊四處張望着。

殷無離不滿地瞪了她一眼,眼中帶着幾分無奈和寵溺。

「你夫君我,管理的可是大理寺,這麼多年,不是在玩。」

說着,他眼中透出一抹幽光,彷彿早就已經料到一切,大局已定,胸有成竹。

此時,幾個官員才過來,在殷無離面前恭恭敬敬道:「殿下,時候差不多了。」

殷無離轉頭對洛水心道:「這幾日,為夫不在身邊,管理王府之事,你若有不懂,可以去問徐弘。」

說完,直接轉身朝大理寺走去,大步走在最前面,無半點囚犯之勢,反而像是回家。

洛水心看到這幕,才發現自己之前的擔心都是多餘了。

皇上將他關入大理寺,無異於把狼放回了狼窩,自己一路上擔心他做什麼?

只不過,既然她知道一點,殷誠安應該也不傻。現在這麼好的機會,他怎會放過?

直到殷無離進了大理寺,她才轉身重新上了馬車,吩咐道:「回晉王府。」

世子離開之前,曾經提到徐弘的名字,洛水心一直知道陳青和徐弘是他兩個心腹,不過徐弘主要管理王府之外的事物,每隔一段時間才會回來。

早上的時候,她還沒有看到人,此時一走進清安院,就看到徐弘手持佩劍,筆直地站在庭院中,正在等她。

「洛小姐。」他低頭行禮。

「進來吧。」

洛水心進了屋,剛坐下,眸色微涼。「將此事從頭到尾都說一遍,任何一件小事,都不能錯過。」

「是。」

昨日,二公主和駙馬手持秦州巡撫王傳書的罪證,連夜進宮狀告晉王世子,可在去乾清宮的路上,二公主殷傲雪卻麗妃娘娘住處休息了一會兒,本來是準備等駙馬過來之後,再一起回駙馬府的。

可一直等到亥時三刻,卻還是不見駙馬回來。她命人去找了一圈,北殷王卻說根本沒有見過駙馬的身影,她抱着最後一絲希望回到駙馬府中,卻依舊找不到人。

第二天早上卯時,太監小貴子本來是去御花園中查看這幾日凍壞的花木,一過假山,就看到屍體躺在血泊中,認出是駙馬之後,迅速稟明了皇上。

但消息,也跟着不脛而走,不僅傳遍整個皇宮,連京城中的百姓也都知道了。

二公主匆匆趕來,一看到駙馬的屍體,悲痛大哭,可哭了一會兒,卻一口咬定,世子就是殺害駙馬的兇手,若不是北殷王讓人攔著,早就直接殺到王府報仇了。

因她說得篤定,北殷王便讓三皇子帶人,來將世子帶回宮中審問。

徐弘早就已經調查好了一些,有條不紊地說着,井井有條。

「昨日陳青回來,便已經將調查到的事情盡數稟明殿下,只不過,今天一早,殿下被帶走之後,就有一批人馬,將陳青也一併帶走,送進了大理寺。」

果然。

洛水心思索片刻。「駙馬要見皇上,不可能獨自前往,必定有宮女太監引路,和二公主分開之後,他們又去了何處?」

徐弘的目光暗了幾分。

「問遍所有宮女太監,找不到昨日引路的人,許是失蹤了,許是……」

洛水心微微眯起眼睛,接着他的話道:「被滅口了。」

一邊想着,修長蔥白的手指在桌上有節奏地敲了敲。

「那個秦州巡撫王傳書又是怎麼回事?他是世子的人?」

徐弘道:「王傳書是三皇子的人,許是故意嫁禍給世子,竟真的被駙馬相信了。皇上已經命人,急召王傳書進京。」

「王傳書對此案是十分重要的人。」洛水心眸色冰冷,聲音也跟着冷清下來。「命人一直沿路保護,不能再被滅口。」

「是,洛小姐。」

洛水心斂眉,不斷分析著此時的情況,緩緩道:「我想去見見那個發現駙馬屍首的小太監,再去御花園看一看。」

皇宮,乾清宮。

殷無離被帶走之後,三皇子和其他官員也跟着離開,只剩下北殷王一人,臉色陰沉,不知道在想什麼。

過了半個時辰,芩貴妃帶着剛剛燉好的烏雞湯走進來,眼角帶笑,步步生蓮,一進來,拾眸看了一眼眼前的人,臉上的笑容更加嬌媚。

「皇上,臣妾讓人專門燉了烏雞湯,這幾日天寒,要多補一補才好。」

她嬌滴滴地靠過去,拿過宮女手中的雞湯,正準備送到北殷王身邊,卻被他一巴掌,不悅地推開!

「你是怎麼辦事的!?」

芩貴妃嚇得一愣,連忙起身跪在地上。「皇上,臣妾不知做錯了什麼。」

「你不知道?你竟然還說不知道?!」

北殷王指着她,怒不可遏。「朕是讓你給世子找一些小事,折騰折騰,不是讓你置他於死地!你竟然敢陽奉陰違,違抗朕的旨意!」

「皇上,臣妾冤枉!」她臉色慘白,惶恐道:「臣妾真的只是打算讓世子忙於大理寺的案子,無心考慮立世子妃。早就已經打好招呼,找一些大理寺積壓的案子出來,讓世子重新查證,可一切還沒有開始,根本不知道這件事啊。」

北殷王緊皺着眉,目光猶豫起來。

「當真?」

「皇上,駙馬要入宮,臣妾怎麼會知道?而且聽二公主說,是駙馬手上有世子下屬貪污的證據,這麼重要的事情,怎麼會告訴別人?臣妾怎麼可能預料到這麼多?」

她抬手掩面,低聲啜泣起來。「臣妾本來是想要為皇上分憂,什麼都還沒有做,就禍從天降,臣妾好委屈啊……公主說得清清楚楚,世子是殺害駙馬的兇手,臣妾難道還能抓着世子,讓他去動手嗎?」

「既是如此,當真不是你做的?」

芩貴妃連忙道:「臣妾敢對天發誓,絕沒有半句謊話。」

北殷王的臉色才稍微好轉了一些。「算了,是朕錯怪你了。」

「本來今日臣妾聽說,皇上把世子關進了大理寺,還擔心地過來詢問,擔心是不是查錯了,沒想到竟然還被誤會。」

她還跪在地上哭着,北殷王嘆了一口氣,上前將她扶起來。「還在生氣?」

芩貴妃搖了搖頭,心疼道:「臣妾是擔心世子,竟然被關進了大牢。」

她一邊說着,不著痕迹地看了一眼北殷王,故意道:「不過,還好是去了大理寺,世子在大理寺為官這麼多年,必定有很多忠心耿耿的手下,到時候,世子去了,他們也會好好照顧著。這樣,也不用擔心有些人會暗中使詐,隱瞞罪證,反而冤枉世子了。」

說着,北殷王的臉色慢慢沉了下來。

沒錯!

大理寺是殷無離的地盤,要真是他殺了人的,到時候,那些手下也一定會千方百計為他洗清罪名……

殷無離啊殷無離,從晉王死的那天開始,就已經成了他的心腹大患。

日日夜夜,寢食難安。

只是,現在殷無離還不能死……

他一邊思量著,一邊哄芩貴妃道:「你不是讓人燉了雞湯嗎?快拿給朕嘗嘗。」

芩貴妃破涕而笑,矯情著別開視線。

「方才皇上還不喝,現在怎麼想起來了?」

北殷王拉着她哄了一會兒,芩貴妃才終於重新接過烏雞湯,親手喂皇上服下。過了一會兒,走出乾清宮時,身後的門才剛關緊,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抬手叫來了一個身邊的小太監。

低聲道:「去給三皇子傳話,既然已經進了大理寺,就不要再出來了。」

「是,娘娘。」

小太監一走,芩貴妃低頭,突然看到自己手背上不知何時,竟然沾了幾滴雞湯,臉色微微一變,連忙拿過手絹,用力擦了擦,卻還不放心,一直回到攬月宮中,連洗了幾遍手。

從那天早上,駙馬被刺的消息傳出之後,皇宮之中就沒有再明朗過,無論是嬪妃大臣,還是宮女太監,都行色匆匆,目光惶恐,彷彿天都要塌下來了。

晉王世子殷無離殺害駙馬的消息越傳越開,甚至,就連駙馬手握世子貪污罪證,反而被殺人滅口的消息,也跟着開始流傳。

駙馬傅鳴豐多年在外,體察民情,懲處貪官,拯救百姓於水火,沒想到竟然被人這樣殺害,頓時激起民憤。

民間,已經隱隱傳來聲音,要治了殷無離的罪,一命還一命!

第二天一早,洛水心便和霜兒一起來到宮門口,準備進去查看。

「實在抱歉,洛小姐,沒有傳召,您一個人是不能進宮的。」侍衛一臉為難道。

洛水心挑眉。「與駙馬有關,也不行?」

侍衛愁眉苦臉。

「洛小姐,就是因為駙馬的事,現在宮裏人心惶惶,都擔心突然跳出個人來,她們就……」說到一半,他自覺冒犯,連忙改口道:「這兩天看得更嚴了,若是沒有傳召,不能入宮的。不如洛小姐先和皇上或者皇子商量,可以讓他們來接您進去。」

霜兒聞言,不滿道:「憑什麼?我家小姐是什麼人,你們也敢攔?等世子回來,看你們還有沒有好果子吃!要是老爺拿出銀子,你們怕是連月錢都沒有了……」

「霜兒。」洛水心叫住她。「我們再想其他辦法。」

侍衛內疚道:「洛小姐,實在對不住。」

「沒關係,你們也是按規矩辦事。」

洛水心轉身走到一旁,她想要去看看案發地點,或許能發現什麼,可現在連皇宮都進不去,難不成要半夜偷偷闖進去?

她正想着,霜兒眼珠一動,摸了摸一直放在胸口的翠玉扳指,悄悄湊到侍衛跟前。

「我和四皇子認識,你去稟明,就說我家小姐要進宮。」

侍衛見她區區一個丫鬟,再加上方才吃了罵,隨口道:「四殿下怎麼可能認識你?」

「狗眼看人低!我有東西能證明!」霜兒怒氣沖沖地掏出翠玉扳指,托在手心,得意道:「你只要把這個給四殿下看,他便知道了。」

此時晨曦初現,光芒透過扳指,通體碧綠,價值不菲。侍衛看直了眼,將扳指接過來。

霜兒小心翼翼地叮囑道:「你可不能碰碎了,不然我叫四殿下治你的罪!」

「知道了,四殿下認不認識還不知道呢……」他小聲說着,心裏還想,如果待會兒世子說不認識,他就把扳指給收了。

霜兒期待地看着侍衛離開,腦海中只是一想起四殿下的模樣,臉頰便微微紅了起來。

既然進不了宮,洛水心打定主意,晚上潛進來查看也是一樣的,正準備離開,霜兒卻拉住了她。

「小姐,我們再等一會兒吧,沒準待會兒就能進去了呢?」

洛水心見她眼睛發亮,有些疑惑,見霜兒頻頻朝宮門口看去,也跟着看了看。

「你在等誰?」

霜兒聞言,臉色紅如蜜桃,害羞道:「霜兒就是想,也許……也許……」

她支支吾吾地說着,一抬頭,突然看到一抹青色的身影,眼睛頓時放光。

「小姐!快看!四殿下來了!」

洛水心轉頭看去,宮門之中,殷永塵一身青色深衣,形容清瘦,眉目如畫,正快步走來。看見洛水心,唇角輕輕揚起,露出一個暖如冬陽的淺笑,彷彿春風化雪,不負韶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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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門貴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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