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霜兒的決定（二更）

「霜兒肚子裏的孩子，是你的？」

殷永塵本來滿臉喜悅，聽見這話，臉色迅速變了。

還不等說話，洛水心已經看出他的樣子不對，眉心緊緊皺着。「真的是你的？你早就知道？」

「心兒，你聽我說。」

殷永塵連忙伸手，要去拉她，卻被洛水心迅速躲開。

她的目光漸漸冷下來。「這麼說，你早就知道霜兒有了你的孩子，早就知道她因為這件事被人欺負，不僅不願意出面負責，就連這個孩子都不想要？」

當初洛水心不是沒有想到殷永塵身上，而是一直覺得殷永塵有擔當，應該不會做出這種事來，可沒想到……

「這件事情，我可以解釋。」

殷永塵面露難色，朝陳侍衛擺了擺手。「你先出去。」

等人走了，才道：「霜兒的事情，是一個意外，我也是在兩天前，才知道這件事的。」

「所以你今天就特意來找她，不想要這個孩子？」洛水心冷聲接着他的話，繼續道。

殷永塵啞口無言，他心裏的想法確實是這樣。

霜兒肚子裏的孩子是一個意外，不可能留下。

洛水心深吸一口氣，怒火高漲。

「你既然從來沒有要和霜兒在一起的念頭，又何必故意逗她？現在出了事，卻又翻臉不認人。」

「我沒有……」

殷永塵聲音漸漸弱了下來。

當初他確實能看出霜兒對他的心意，卻並沒有拒絕，就是因為霜兒是洛水心的丫鬟。

想要得到洛水心的消息，就必須從霜兒入手，他才會幾次送出東西，對她好言相待。

只是沒想到，他一直以為的洛水心，竟然是霜兒這個丫鬟……

他被喜悅沖昏了頭腦，根本沒有細想，否則，根本不會犯下這種大錯！

霜兒說的對，如果此時懷有身孕的人是洛水心，他願意拋下一切，甚至可以因為得罪丞相，也在所不惜。

只是，對方卻是一個霜兒……

這個孩子不能留，饒霜兒一命，已經是他最大的仁慈。

只可惜，他還是太過仁慈了。

今日，霜兒還口口聲聲，不會告訴任何人，不到兩個時辰，洛水心就找來了。

他微微眯起眼睛，眼底閃現出幾道寒芒。「這些都是霜兒和你說的？」

「我應該早就來問你的，只是我沒想到你會是這樣的人。」洛水心失望地搖了搖頭：「你放心，霜兒的孩子，我會來照顧，與你無關，我也不會讓其他人知道，不會影響到你的計劃。」

說完，轉身要走。

「心兒！」

殷永塵連忙拉住她。「這件事情我也不想的。」

「從一開始，你就不該給她希望。」洛水心轉頭，視線落在他的身上，冷冷的。「或者說，從一開始，你就不該用上算計。霜兒不是皇宮中，可以同你勾心鬥角，鬥智斗勇的人，你只要給一點希望，她就會當真的。」

「我……」

殷永塵剛開口，外面突然傳來陳侍衛的聲音。

「世子殿下，您不能進去，殿下……」

正說着，門直接被人打開，殷無離逆光站在門口，視線從他們身上一掃而過，最後停在殷永塵緊緊拉着洛水心的手上。

微微眯起眼睛，露出幾分鋒利的殺意。

他抬腳走上前來，拉住洛水心的另一隻手，微微用力，將她拉了過來。

「你怎麼來了？」

「剛好在宮中辦事，來接你回去，沒想到你竟然會在宣宜宮。」說着，冷冷地站在對面的殷永塵看了一眼，「四皇子，已經放手了嗎？」

殷永塵猶豫了一瞬，才不甘心地鬆開自己的手。

低聲道：「霜兒的事情，我會解決。」

「不必了，霜兒我來保護，放心，我不會讓她影響你的大計吧。」

洛水心頭也不回，冷冷說完，拉着殷無離一起轉身離開。

殷永塵站在原地，緊抿著雙唇，遲遲沒有說話，目光陰沉。

陳侍衛擔心地走上前來。「殿下，霜兒的事……」

「我會處理。」

「可是丞相那邊若是知道了，肯定會有微詞。」

殷永塵只是擺了擺手，讓他不要再說了，輕輕道：「我不想讓心兒看輕了我……」

陳侍衛聞言，欲言又止，只好抱拳。

「是，殿下。」

出了皇宮，洛水心心裏的怒氣還是無法平息。

既然殷永塵不管，那就她來管。

「還在生氣？」殷無離低聲詢問道。

「我找了這麼多久，想要把那個男人找出來算賬，卻沒想到，竟然是他！」洛水心緊緊皺着眉。「若是早知如此，我絕對不會讓他們見面。」

「你打算如何？」

「找個地方，先將霜兒安頓好。霜兒跟在我身邊這麼久，還救過我的性命。留下孩子是她唯一的願望，我一定要幫她。」

「丞相今日來對殷永塵的態度轉好，不再限制唐語晴同他來往，再過不久，兩人的親事就會提上日程。在他看來，無論如何，霜兒都不能出現。」

洛水心當然知道這點，她緊皺着眉，轉頭看了看身後的宮殿。「他不願意就算了，免得到時候，霜兒還是會受欺負。」

殷無離點了點頭，道：「為夫只有一個要求。」

洛水心不解地轉頭朝他看去。

世子緊緊拉着她的手，「下次如果再入宮中，叫上我，不要自己一個人闖進來。」

尤其是宣宜宮。

方才殷永塵看洛水心的表情，他再清楚不過。

「好了，以後都不來了！」

洛水心氣憤地說着，大步流星地離開。

殷無離聞言，卻露出一絲滿足的笑意。

回去之後，洛水心又送了一些東西去給霜兒，吩咐她好好休息，孩子的事情自會解決。

但沒想到，就在她忙着置辦給霜兒的住所時，殷永塵卻突然命人找上門來。

陳青有些為難地走進來，表情複雜。

「殿下，洛小姐，四皇子他……」他猶豫了一會兒，似乎在斟酌該怎麼開口解釋，緩緩道：「他派人來，想要走霜兒。」

洛水心正在翻看着手下剛剛送上來的冊子，裏面記着幾處不錯的院落，環境清幽，適合修身養性。

聽見這話，眉心微蹙，出現一條細微的褶皺，抬頭看去。

「什麼意思？」

陳青道：「四皇子說，想要接霜兒入府做妾。」

洛水心目光一沉，將手中的冊子不輕不重地放在桌上。

「我不同意。」

京城中的人都知道，殷永塵和唐語晴即將成親，這個時候將霜兒接入王府中，京城會傳來什麼話來？

更何況，以那天唐語晴的性子，怎麼會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

就算霜兒過去，日子也肯定不好過。

殷永塵將霜兒和她肚子裏的孩子視為累贅，此時勉強接過去，又如何會善待？

「讓他們回去吧，我不會把霜兒送去火坑。」

陳青卻站在原地，猶豫道：「他們說，要是接不到霜兒，就不走……」

「那就讓他們等著！」

洛水心猛然抬高聲音。「當初不想承擔，此時又何必勉強？」

殷無離拉住她氣得微微發抖的手上，輕輕安撫著，對陳青道：「送出去吧。」

等陳青走了，洛水心還在生氣，殷無離一隻手將她的臉托起來，捏了捏她軟軟的臉頰。

「就這麼生氣？你不是一直想把人找出來，讓他承擔責任嗎？」

洛水心皺着眉，臉頰卻被捏得圓圓的。

「我想要弄清楚究竟是誰，這是兩個人的原因，不能只讓霜兒一個人承擔，若是對方本就是不合適，我倒是寧願霜兒跟在我身邊。更何況，對方還是四皇子。」

「一入侯門深似海，霜兒無權無勢，如何自保？」洛水心越想越擔心。「四皇子志在皇位，如何會因為一個女人，而自毀前程。就算勉強將霜兒接過去，也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她雖然氣殷永塵的不作為，卻也根本沒有辦法。

「我會。」殷無離卻突然開口。

洛水心不解地轉頭朝他看去。

殷無離才解釋道：「如果是心兒，我會放棄一切。」

他微微湊上前，在洛水心唇瓣上親了親。

洛水心微微揚眉。「你在暗示我什麼？」

「心兒覺得呢？」

殷無離眼中帶着笑意，眸色暗了幾分，一點一點靠近，說話間，兩人的唇瓣幾乎可以觸碰，話音剛落，就深深吻住了她。

洛水心連忙掙扎了一下，伸手去桌上拿冊子。「等等，我還在找霜兒的房子……」

「待會兒再找。」

殷無離將她的手拉了回來，聲音更加低沉，雙手環抱着她的腰，仔細地親吻著。

彷彿手中的人是一個易碎的珍寶。

本以為，洛水心回絕之後，殷永塵派來的人就會離開。

可沒想到，他們竟然足足在外面等了兩天，也沒有走。

下午，洛水心才剛走出門，就看到他們站在門口，陳侍衛也在其中。

她本想直接繞開他們，沒想到，卻被陳侍衛追了上來。

「洛小姐，霜兒姑娘在何處？」

洛水心直接道：「你們回去吧。」

陳侍衛卻動也不動。「洛小姐當日來，不就是希望四皇子給霜兒一個歸宿嗎？現在殿下許了，為何又拒絕？」

「那你們可能誤會了我的意思，我去找他，不是要他勉強自己和霜兒，而是想要一個解釋，我不會讓霜兒過去受苦的。」

洛水心快步朝前面走去。

陳侍衛不甘心地追上來。「這是洛小姐自己的決定？還是霜兒姑娘的？洛小姐又怎麼知道，霜兒姑娘會反對？還是說，她根本就不知道四皇子的決定，就被您否決了？」

「我……」

洛水心一愣，她確實還沒有將這件事情告訴霜兒。

「那便是了，這是霜兒姑娘自己的事情，她應該有知道的權利。」

說完，陳侍衛直接轉身離開。

洛水心聞言，站在原地，緊緊皺着眉。

過了一會兒，她才來到饌玉樓，腦海中迴響着陳侍衛的那番話，找到了霜兒。

「我願意。」

沒想到，才剛開口，霜兒就激動地站了起來，迫不及待地回答。

「霜兒，你想清楚。」洛水心拉住她，勸道：「四皇子之前對你說過什麼？而且只是一個妾，再過不久，唐語晴就會入門，以她的性格，如何容得下你？」

霜兒和她的情況不一樣，洛水心能自己保護自己，但是霜兒不行。

妾是什麼地位，她十分清楚。

霜兒卻搖了搖頭。「小姐，霜兒想要給孩子一個家，如果能和四皇子在一起，無論有什麼困難，霜兒都不怕。」

「就算……他不善待你？」

霜兒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四皇子如此溫柔，一定會對我很好的，更何況，我有了他的孩子。」

洛水心還是想不明白，眼前明明就是一條死路，為什麼還要走進去？

「霜兒，你……」

「小姐。」霜兒打斷她的話，跪了下來。「小姐就讓霜兒去吧，來世，霜兒做牛做馬，都會報答小姐的。」

洛水心連忙要將她扶起。「你這又是何苦呢？明明還有更好的選擇。」

「在霜兒心中，四殿下便是最好的選擇。」霜兒卻掙開了她的手，跪在地上，十分堅定道：「從霜兒將身子給他的時候，就已經決定了。霜兒不能一輩子都讓小姐照顧，就算只是做殿下的妾，也已經是幾世修來的福氣了。」

洛水心為難地看着她。

「你一定要去？」

「霜兒心意已決。」

洛水心閉了閉眼睛。「我知道了……」

霜兒心頭大喜，驚喜地磕頭感激道：「謝謝小姐！謝謝小姐！」

「這是你的決定，就要堅持走下去。」

洛水心將她扶起來，叮囑道：「如果你受了委屈，一定要告訴我，我不會讓人欺負你的。」

霜兒卻一點也不擔心，臉上帶着期待的笑容。

「不會的，四皇子一定會對霜兒很好的，小姐放心吧。」

看着她高興的模樣，洛水心卻一點也不放心，在她看來，皇宮中完全就是一個深坑，偏偏霜兒還是要往裏跳。

一得到霜兒的同意，當天下午，陳侍衛就立刻帶人送來了不少珍寶，放滿了霜兒的房間。

陳侍衛一出現，霜兒即將成為四皇子侍妾的消息，立刻傳遍了整個京城，所有人頓時嘩然！

當初霜兒懷有身孕的時候，所有人都在猜測孩子的生父是誰，對她百般刁難，可沒想到，一個小小的丫鬟突然搖身一變，竟然變成了四皇子的人。

難不成，霜兒肚子裏的孩子，就是四皇子的？

本來欺負霜兒的人此時都慌張起來，都擔心霜兒會秋後算賬，來找他們的麻煩。

洛水心看着源源不斷送來饌玉樓中的東西去，卻緊皺着眉，沒有任何喜色。

樓下，還有不少人正在指指點點，小聲議論著。

若不是顧忌此時霜兒的身份，恐怕早就已經流言滿天飛了。

她長長嘆了一口氣，轉頭詢問身邊的洛九。「霜兒呢？」

「霜兒姑娘正在房間，方才四皇子命人送來了衣服和首飾，今天晚上，就要將人接過去。」

太快了。

殷永塵根本就沒有將霜兒放在心上，為了不讓流言傳播得更快，只想迅速了解此事。

「我去看看她吧。」

洛水心轉身來到樓上，一進門，就看到房間里放滿了各種珠寶首飾，綾羅綢緞。

此時殷永塵風頭正勁，又怎麼會缺這些東西？

霜兒坐在銅鏡前，兩個丫鬟正在幫她梳發。

一襲紅色紗裙穿在身上，面色更顯紅潤，逶迤拖地，腰間同色腰帶，綴著漂亮的香囊，身姿婀娜。

記憶中帶着幾分孩子氣的霜兒似乎一下子長大了不少，臉上的圓潤褪去，變得多了幾分嫵媚。

「霜兒，你已經做好決定了嗎？」

霜兒抬起頭，看着鏡子中的洛水心，眉眼帶着喜色，堅定地點了點頭。

「霜兒心意已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