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匈奴(三更)

第299章 匈奴(三更)

北殷幅員遼闊,物產豐富。春夏秋冬,四季分明,那是大陸中第一大國。

但是從西北方向向外延伸,從最西方,橫跨到極寒的最北方,囊括北殷幾乎四分之一邊境線的,便是匈奴的領土。

若是真按領土面積算起來,匈奴比起北殷,還要大上幾分。

只不過,匈奴人崇尚自由,驍勇好鬥,早就已經分裂成幾個不同的國家,勢力分散,誰也不肯投靠誰。

再加上地處偏遠,作物極難生長,常年冰天雪地,是以匈奴雖大,卻並不富裕。

而且一到極寒之時,還有一些人可能會被餓死、凍死。

每年到這個時候,便會有不少匈奴人冒險,偷偷搶劫從邊境路過的北殷商戶,有的殺人,有的斂財,十分猖獗。

自古以來,北殷便與其交惡,常年征戰。

每年寒冬來臨之前,匈奴人必定發起戰事,能搶便搶,多奪取一些東西,撐過今年寒冬。

等到冰川雪封之時,北殷不敢進攻,便會齊齊退去,不再逗留。

事以,每年皆會引發戰事,卻未曾分出高下。

而近年來,卻因為渠國的崛起略有不同。

渠國本是匈奴境內最西方的一個國家,佔地並不算廣,當時經過幾年的蟄伏,實力逐漸崛起。

旗下的士兵,個個驍勇善戰,十分了得。

雖不能以一抵十,但一人可力戰三、五,毫不費力。

甚至去年同北殷的對戰中,在三皇子淵戈的帶領下,竟然也絲毫落於下風!連下戰功!不斷擴大匈奴領地,就連北殷王也十分忌憚,不得不提出議和。

為此,還特意送了不少賠禮。

長長的隊伍,浩浩蕩蕩,送到渠國時,全國上下所有人冬日的口糧都囊括在其中。

還有不少武器和財寶,全部入庫,讓渠國的兵力更勝從前。

這一切,都歸功於渠國三皇子淵戈。

不過在此之前,淵戈並不受人尊敬,只因他的生母並非匈奴人,而是一個從北殷來的漢人。

沒有身份,沒有能力,生下淵戈之後,受不了當地惡劣的環境,重病身亡。

此時,淵戈不過是一個剛剛十歲的孩童罷了。

因為並非匈奴人所生,身子虛弱,不像其他兄弟那般強壯高大,甚至還要矮人一頭,在環境惡略,以強壯見長,武力便是一切的匈奴來說,自然不受寵愛。

被冷落幾年之後,沒想到他突然到了北殷,帶着之前被抓走的俘虜和將軍們一併回到渠國。

此後,才終於受到重用。

更是在之後,同北殷的征戰中,表現出眾,一舉拿下勝利,為北殷迎來了不少戰利品。

從此之後,三皇子淵戈變成了渠國中最有望,最可能成為單於的皇子。

幾乎所有人,都將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而這位身材並無其他人強壯的皇子,也從未讓他們失望。只不過唯有一點,有些不妥。

其他兄弟姐妹,都已成親,有了家室,唯有他卻遲遲未有消息

早在兩年之前,單於就已經為他指了一門親事,那可是渠國大將的獨生女。

但他卻並不接受,反而在一年之前,從北殷帶回一重傷的美貌女子,請匈奴最好的巫醫來診治,時時保護在身邊,關係密切。

讓人浮想聯翩。

夏末。

淵戈剛剛見完單於,聽他說教了一會兒,勒令一定要成親。

他耐著性子等了一會兒,過了半個時辰,才終於回。

一出門,便直接朝最邊緣的那頂灰色帳篷走去。

那帳篷上,已經被打上了不少補丁,而且面積極小,卻十分堅挺,和周圍的帳篷格格不入,離群索居。

淵戈直接走進去,掀開帳簾,卻見裏面一個人也沒有,東西擺放得整整齊齊,只是掛在裏面的彎刀不見了。

他微微皺了一下眉,轉頭朝外面走去。

剛走一會兒,便看到道爾。

「洛忘人呢?」

道兒指了指不遠處的方向,道:「這幾天時常有狼群襲擊牧民的羊群,洛姑娘過去幫忙了。」

聽見這話,淵戈眼中帶上幾分怒氣。

「自己身上的傷勢還沒有完全好,怎麼能到處亂跑?」

說完,怒氣沖沖地朝外面走去。

走了一會兒,果然看到一群雪白羊群站在草地上,正悠閑地吃草。

他剛要靠近,不遠處突然躥起幾道黑色的影子,猛地撲向最近的那批羊!

淵戈神色一斂,剛要行動,正在這時,一道身影從羊群中突然出現,高高躍起,迅速跑過去。

她的動作極快,轉眼間便來到狼群面前。

最前面的狼張開血盆大口,正要咬住羊腿。

嘭!

人影一腳踢在狼身上,狼身子一歪,摔在地上。

剩下幾匹狼迅速出現,直接撲了上來,顯然已經將目標對準了那隻最瘦小的羊羔。

周圍的羊群聽到動靜,慌亂地四處奔走。

趁亂,狼群剛要衝上去。

只見一陣刀鋒閃過,彎刀緊緊貼著狼的脖子,刺入土中!

鋒利的刀鋒,將狼毛斬斷幾根,飄落下來。

「嗷哦——」

狼氣得怒吼一聲,立即衝過來,張開血盆大口正要撕咬。

那人動作靈活,迅速山躲開,刀柄狠狠敲在頭上,逼得狼群連連慘叫,不斷後退,轉身逃跑了。

等狼走遠,羊群才終於放鬆下來,不再慌亂。

那人彎腰,將地上的彎刀撿起來,擦拭乾凈,收入刀鞘,別在腰上。

動作乾淨利落,一氣呵成。

站到不遠處的淵戈看到這一幕,輕輕笑了一下,抬高聲音。

「洛忘!」

正低頭抽刀的人聞言,轉頭看來。

長發被編織成乾淨利落的小辮子,綴著幾粒渠國人經常會戴在頭上的紅珠子。

肩膀上的絨毛在微風中輕輕拂動,襯托着她的五官更加柔美,只不過此時,她眼中卻並無任何溫度,反而一派冰冷,如死水一般沉寂。

淵戈快步走過來。

「你身上的傷勢還沒有好,怎麼能隨便亂跑?要是被那些狼群傷到怎麼辦?」

洛水心微微揚了一下唇角,道:「在床上躺了快一年,我也總該休息休息吧?牧民們以前幫了我不少,驅趕幾匹狼而已,還傷不了我。」

淵戈緊皺着眉。

當初將洛水心從涼城邊緣帶回,她身上的傷口足有幾十處,有的深,有的淺,渾身上下,傷痕纍纍。

尤其是肩膀上那一箭,直接貫穿身體。

他尋來了匈奴境內所有醫術高超的巫醫,來為她診治,跑幾次,洛水心險些丟了性命,又被從鬼門關中拉回來。

過了將近一年,身上的傷勢才終於好了。

渠國的巫醫說,還需要繼續休養。

這一個月以來,洛水心卻已經按耐不住,頻頻下床活動。

沒想到今日,竟然還來幫牧民們驅趕狼群。

難道她就不怕自己身上的傷口再裂開?

這人之前將自己弄得如此狼狽,何時才能多關心一下自己的身體?

想起一年前在涼城發生的事,淵戈緊皺起眉,心好奇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麼?

竟然能讓洛水心捨棄自己的名字,從此單名一個忘字。

「洛姑娘。」

正想着,幾個牧民快步走過來,手上捧著一個籃子,裏面放滿了牛肉乾和一些野菜。「多虧你幫我們趕走狼群,不然好幾隻羊都要它們咬死的!這些東西你拿着吧。」

「謝謝。」

洛水心將其收了下來,笑着道:「以後如果還有需要幫忙的地方,都可以來叫我。」

剛開始這些牧民送東西過來的時候,她並不想收,只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

但淵戈卻告訴她,在匈奴,從來沒有幫忙這個說法,有舍有得,這樣才能長存。從此之後,洛水心就不推脫了。

幾個牧民笑得十分淳樸,點了點頭。

「好。」

等人一走,洛水心拿着東西一邊和淵戈朝帳篷的方向走去。

「你不是說中午就要過來的嗎?」

現在都已經下午了,她本來是在帳篷里等人的,可等了一會兒,不見讓人過來,才會去幫忙驅趕狼群。

說起這個,淵戈眉心微微一皺,出現一條細微的褶皺。

「在過來的路上被父王叫去,說教了一通。」

洛水心聞言,已經猜到了一些。「又是讓你成親?流螢已經等你很久了。」

「你明知道是為什麼……」

淵戈低聲呢喃,卻並未明說,很快便改口道:「之前你托我找的人,已經找到了。」

洛水心眼睛微微一亮,連忙抬起頭來。

「人在哪兒?」

「我已經命人請過來了,他現在就住在西北方。」淵戈指了指方向,見洛水心躍躍欲試。「只不過我待會兒還有事,待會兒或許不能和你一起過去,改日再……」

「我自己過去就行。」洛水心開口道。

「你身上的傷……」

「已經都好了。」洛水心快步朝西北方向走去,頭也不回地朝他擺了擺手,道:「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淵戈微微皺起眉,沒有說話。

從洛水心清醒之後,就想要找的一個人,雖然淵戈不知道為什麼,但還是讓人找了很久,才終於找到。

難道和一年前,在涼城的時候有關?

洛水心腳步匆忙,路上的人一看到她,紛紛抬手打招呼。

這段時間她生活在這裏,因為淵戈經常過去的原因,周圍的人都已經認識她了。

「洛姑娘,今天我家做了羊奶糕,你過來嘗嘗吧。」

「洛忘,上次多謝你治好我的孩子,這些東西你就拿着吧……」

「今天我男人宰了羊,待會兒提一條腿過去給你。」

……

洛水心擺了擺手,笑道:「我還有事,待會兒做完了,再來找你們。」

說完,快步穿過分散在各處的帳篷,朝外面走去。

渠國的人雖然好勇鬥狠,但也十分坦率,你對他一分好,必定回應兩分。

只不過,洛水心卻搬得遠遠地,自己一個人居住,若非迫不得已,很少會和他們來往。

走了一會兒,才終於來到淵戈所說的地方。

一頂黑色的小帳篷立在最邊緣的位置,黑漆漆的,不知道沾了多少污垢。

才剛走近一些,聞到一陣淡淡的葯香味,洛水心才終於確定,抬腳走過去。

「草巫在嗎?」

她湊在門口看了看,裏面卻什麼都看不到。

漆黑一片,只是葯香更加濃郁。

「有人嗎?」

又喊了一聲,裏面才終於有人走出來。

「什麼事?你也要看病?」一隻蒼老如同枯木一般的手掀開帘子,走了出來。

身上穿着長長的斗篷,臉色憔悴,十分蒼老,看不出已經多大年紀,臉上的皮膚高高隆起凹陷,形成深深的溝壑。

他仔細將洛水心打量了一遍。「你沒病,來看什麼?」

說完,轉身要走。

「等等。」

洛水心連忙叫住他,上前道:「我想問問,您以前是不是為人醫治過黃泉枯的毒?如果找到那種伴生的小白花,是不是就能治好?」

草巫緊皺着眉,微微搖頭。

「治不了。」

「為什麼!?」

洛水心臉色微微一變,連忙道:「難道就連小白花也是假的?」

「不是,因為世界上根本就沒有能治療黃泉枯的小白花了。我讓人找了幾年,卻還是找不到,早就已經消失在世界上,黃泉枯,自然就成了無葯可醫的毒。」

說着,草巫見洛水心神色慌亂,詢問道:「你認識的人中了黃泉枯?」

洛水心啞口無言,點了點頭。

草無聞言,嘆了一口氣。

「那就只能等死了。」

說完,轉身回到了帳篷中。

洛水心愣在原地,遲遲沒有開口。

世界上早就沒有了小白花,也就是說,黃泉枯的毒不能解。

那日,就算淵戈將她和洛大富一起救走,治好他身上的箭傷,也不可能活下來……

她攥緊了拳,轉身緩緩朝自己的帳篷走去。

「洛忘!」

剛回來,卻見淵戈竟然站在帳篷旁,沒有離開。

洛水心目光閃了閃。「你沒有走?」

剛才淵戈不是說有事情要忙,必須離開一趟的嗎?

淵戈擔心地看着她的模樣。

「我不放心你,你去見過那個草巫了?心裏的疑問得到結果了嗎?」

洛水心緩緩吐出一口氣。

「死心了……我早就應該死心的……」

正說着,卻見道爾正帶着十多個人迅速趕來,在他們面前停下。

「殿下,都已經準備好了!」

洛水心見他們騎着黑馬,腰上挎刀,殺意凌然。「這是在做什麼?」

一個士兵笑了笑,道:「姑娘,就是在南邊出現……」

剛說到一半,就被道爾拉了一下衣服,攔下來,顯然不想要告訴她。

洛水心轉頭朝淵戈看去,他才終於道:「哨兵來報,南邊出現了幾個漢人,行蹤鬼祟,不知道要做什麼,我們過去看看。」

聞言,洛水心才明白為什麼道爾不願意告訴她。

是擔心她會有所顧忌吧?

剛才那個士兵不滿道:「這段時間以來,已經有好幾個兄弟被莫名其妙打傷,肯定就是他們乾的!待會兒過去,我一定要好好把他們收拾一遍!」

「阿成!」道爾連忙呵斥道:「現在還沒有弄清楚,不要胡說!」

說完,轉頭對淵戈道:「殿下,可以走了。」

「嗯。」

淵戈點了點頭,立即翻身上馬,準備離開。

「等等!」洛水心連忙叫住他,道:「我跟你們一起去。」

說完,解開拴在帳篷邊的棗紅馬,跟了過來。

「可是……」道爾有些猶豫。

帶會兒要是打起來,洛水心在場,反而為難。

「沒關係。」淵戈道:「多一個人幫忙也好。不過,沒有我的同意,誰也不能輕舉妄動!」

「是!」

幾人齊刷刷地回答打,甩了甩韁繩,立即衝出去。

洛水心翻身上馬,後背的傷口立即傳來細微的疼痛。

她眉心一皺,但很快就舒展開來,摸了摸腰上的彎腰,迅速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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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門貴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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