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顧莫兩家

顧疏沒有阻止莫存奕帶着莫夕辰出去的腳步，因為他知道莫老爺子有話要對自己說，或者也可以換一種說法，莫老爺子有話，也有決定要告知給顧家。

緩緩走到莫老爺子的面前，顧疏遠抿了抿嘴，「砰」的一聲對着莫老爺子就跪了下去。

在場的人，出了莫老爺子那仍舊冷著臉的樣子，所有人都震驚到不行，那個天之驕子，那個年紀輕輕就創建了自己一手光榮的男子，竟有一天也會給人跪下，就是顧老太太都震驚到，看着自己的孫子跪向的人，不免心頭一怒，呵斥着：

「顧疏遠，你在幹什麼？」

顧疏遠沒有理會自己的奶奶，只是看着莫老爺子，目光真摯又誠懇，喊著莫老爺子，

「爺爺…」

莫老爺子不說話，看着顧疏遠，那想來透著睿智和精明的眼睛裏，此刻都已經沒有任何情緒，只余淡淡的悲哀，看着顧疏遠，手裏的拐杖，緊緊的握著，許久直起了自己的身子，蒼老的面容上都是無力。

「顧疏遠，你不要叫我爺爺…」

莫老爺子的話猶如那一把刀子直直的插進了顧疏遠的心口，那一刻顧疏遠心裏剩下的只有心痛。

「爺爺…」

執著的叫着莫老爺子，莫老爺子搖頭嘆息，轉頭對着莫家的管家點了點頭，管家會意，將手中的盒子放在了桌子上，移到了顧疏遠的面前，淡聲開口道：

「原來，莫存希要死要活要嫁給你的時候，我啊不同意，他舅舅不同意，整個莫家的上上下下，都不同意，她不聽，被我從部隊抓回來，跪在門口，打的半死也沒有鬆口，那執拗的樣子，恨得我牙牙癢，後來想着，她這輩子也難得一次，我啊，就讓這丫頭糊塗一次，糊塗對了，我莫家也算皆大歡喜，糊塗錯了，我莫家就把她帶回來，你說是不是？」

平靜的語氣說着一個老人最傷心的話，顧疏遠知道今天莫老爺子來，就是代表了莫家的態度，也代表了莫存希，他知道這些年來，所有人都傷心，都難受，可面對莫存希，最傷心，最難受的人，就是莫家的老爺子了。

莫家，一生行事光明磊落，沒有別個大家那樣的紛紛擾擾和勾心鬥角存在，家族裏面的每個人都乾乾淨淨，清清白白，重情義，也重忠誠，父親在的時候，就說過，莫家的為人人品和作風，是他們顧家斗做不上的，這一點，關是看莫夕辰就已經知道了。

可偏偏這樣的世家在他們顧家的眼裏，居然一文不值，居然成了那市井中的宵小之徒。

「爺爺，我…」

顧疏遠澀澀的開口，莫老爺子卻擺了擺手，晃了晃，一臉的無奈，

「可是啊，這死丫頭糊塗錯了，糊塗錯了，路越走越偏，越走越偏，為了父母的死因，為了你，淌了這江城的渾水，落的這樣的下場，抵不過人心之爭，抵不過權益之爭，但也好算她臨到頭的時候，拿回了自己的利刃，為之奮鬥，雖然這最後的代價慘烈，可也算是回頭了，你們啊，你們兩個人啊，就這樣吧…」

「爺爺，能不能…」

「你們顧家不喜歡我莫家，連帶着我家莫存希也不喜歡，這些年，她在你顧家過的什麼日子，面對你奶奶和你媽媽，她承了多大的委屈，我莫家都不算，這是她自己選的路，那她就得給我承著，可是現在，這個委屈，我莫家不承了，就算我莫家做人真的差，比不上你們顧家，所以，就到這裏吧…」

說着，莫老爺子由著莫家的小舅媽攙扶著站了起來，李詠跟在身後，一家人隨着莫老爺子的腳步走了出去，不再看顧家的人一眼，也不看那仍舊跪在那裏的顧疏遠一眼，帶着莫家的態度，離去。

顧疏遠心揪著痛，那麼驕傲的一個人，跪在那裏變得無助。

顧老太太看着自己的孫子這樣，一股屈辱感油然而生，站起身，沙啞著聲音喝住了即將離開門口的莫老爺子一家，

「站住，你們當着顧家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嗎？」

莫老爺子離去的腳步一頓，想轉過身，卻被莫小舅母拍了拍手，對着李詠使了一個眼色，讓他攙扶著莫老爺子，出了門，自己轉過身，朝着顧老太太走去，一舉一動盡顯優雅和端莊，

「今日是什麼日子，我莫家重禮儀不便，也不願和顧家這樣糾纏下去，只是臨到頭，還是終究想勸老太太您一句，兒孫自有兒孫福，插手到這裏就算了，千萬別把顧家整散了，不要把自己那副曾經在軍場上掌控一切的氣勢拿到這裏來，到時候獨自一人，孤獨終老，是不會有人同情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