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觀戰鹿園
?小狐狸雖是將雞腿擲在了圓臉身上，可是身為狐王孫的他何曾受過如此委屈，心中依舊憤忿難疏，於是又竄去鹿園發泄。
守園的仙童見着混世狐狸進入鹿園便已知不好，忙不迭的往西合院跑。大仙君已通告過各院，以後小仙君的胡鬧皆由三仙君處置。雖不指望三仙君能制住小仙君，可他職責所在，若是有事誰來擔責？
正在氣頭上的纖墨聽着鹿園仙童的稟告，本想回一句：「看個鹿園都看不住，要你何用。」轉念一想，正好藉機名正言順的教訓小狐狸一番，於是端著架子道：「本仙君與你看看去。」領頭便往鹿園走去。
竹染姑姑知曉纖墨此刻心中正憋著怒火，卻也不敢阻止領仙尊命的纖墨管教小仙君，只得跟在後面暗自焦急。
鹿園的小仙童卻感激涕零，他們管不住也不敢管小仙君，只能按例往上稟告。當然也習慣被打發出來，哪曾想今日能得三仙君親自前去處置，臉上常掛笑容的三仙君果然最是親善。
纖墨才將將靠近鹿園，便已聽見鹿群驚慌的嘶鳴聲及狂奔的亂蹄聲。待再靠得近些，抬眼望去，祥雲飛散，慌亂的鹿群在四散的雲氣中狂奔，只隱隱現出鹿背與高高的犄角。
領頭仙鹿背上，趴着一小團濃白身影，隨着狂奔的鹿群上下起伏，不用說，正是令纖墨咬牙的小狐狸。
千鹿齊奔的境況，可少見得很，還挺壯觀。纖墨也不着急，在一旁尋了顆密葉如蓋的大樹，席地而坐的觀景。
「三仙君？」小仙童小心的問道。
纖墨狡黠道：「先等小仙君乏些再說。」
小仙童深以為然，小仙君太滑溜，不乏不好逮。
竹染姑姑心卻是高高提起，猶豫的提醒道：「小仙君萬一傷著，如何是好？」
聞言，小仙童瞧著圍子內驚慌狂奔的鹿群也有些心疼，又附和著點頭。
纖墨暗嗤，傷著最好，還省下本仙君將死狐狸打傷的力氣。面上卻學着老路頭的口氣嘆道：「那也是天意，他合該有此一劫。」
竹染姑姑好笑，還是滿臉稚氣的纖墨說的猶如看遍世事的老頭兒。只是到底也還是胡鬧的年紀，如何能教導未開化的小獸。她再是尊敬仙尊，卻也不由的懷疑仙尊這指令下的有些不靠譜。她丟了個眼色，讓小仙童去請大仙君。
誰知不過片刻，氣喘吁吁的小仙童獨自跑了回來，喪氣的悄悄報與竹染姑姑：「大仙君道，師父既然將小師弟全權交由師妹教導，她便不能插手。也請姑姑莫要擔心，師父自有深意。」
竹染姑姑暗嘆，一半大孩子與一未開化小獸對鬧，她能不擔心嗎。
樹下的纖墨開始覺著有些乏味，千鹿齊奔再是壯觀少見，看了半晌也已然膩味。於是她起身拍拍屁股，扭扭圓身子，流金索又出手了。
此刻小狐狸的兩隻前爪正將鹿角抓得死緊，小身子緊緊貼在仙鹿背上，騎得有些心驚。可熟悉的捆縛感又已纏身，任憑他兩隻小爪再如何努力，又如何敵得住法術，蹬著兩隻小腿被纖墨扯到近前。
流金索真箇好法寶，還是文意姐姐對我最好，纖墨笑眯了眼。
小狐狸卻看着圓臉上的笑容極為刺眼，想着以後必得撓花了它。
纖墨清清嗓子，圍着小狐狸，邁著小短腿踱著方步，右手執著戒尺在左手掌中輕輕拍打，道：「小師弟，師父將你交與我教導，你可知是為何？」
小狐狸已知掙扎無用，儘力的扭著小腦袋保持他狐王孫的傲氣。再者他也討厭這個圓臉，不願與圓臉對視，更不願搭理她。
「因為師姐我最會訓小獅小狗，知道師姐我怎麼訓的嗎？不過就是多用戒尺皮鞭打打，多餓他們些時日。」纖墨故意說的緩慢。
小狐狸心中一跳，忍不住蹦出一字，「敢！」
「試試？」纖墨也不再廢話，手指微動，流金索愈收愈緊。
小狐狸身嬌，雖到處胡鬧，卻還未練就一身厚皮。是以金索幾乎勒進了他的皮毛，他疼的直想大聲慘叫。可一想到這不是青丘，引來的也只能是瞧熱鬧的無聊仙家。只能自己咬緊牙關，卻還是發出了低低的呻吟，眼眸中也止不住又泛起水光。
小狐狸死忍着是為了不願招來瞧熱鬧的仙家，而他不知道的是，鹿園此刻已隱匿著好些無聊仙家，與季風一起，興緻勃勃的藏在一旁瞧熱鬧。
早在小纖墨搬入西合院，這些仙家便留心起小狐狸胡鬧的消息，是以自小狐狸大鬧鹿園開始，很多熱衷於看小纖墨與小狐狸鬥法的無聊仙者便相遇在了鹿園。又遇上剛瞧過熱鬧，有些經驗的季風，於是各顯神通的隱匿在最佳位置觀戰。
當然誰是此戰的勝利者，各仙家的結論基本一致。總是慢吞吞，掛着一臉無害笑容的胖纖墨，自然鬥不過身形敏捷卻又無法無天的小狐狸，只季風還對自己的小師妹有點信心。
翼雙門發生的這一切，自然也避不過時刻關注兩小弟子爭鬥的月神。他站在窺靈鏡前，瞧著季風及一干無聊仙家隱匿在鹿園，又是磨牙，琢磨著下來還需提溜季風過來好生敲打一二，可不能讓翼圓堂堆成山的公務壞了他的名聲。
纖墨與小狐狸道行太淺，自然全然不覺已被圍觀。
竹染姑姑終是忍不住輕聲勸道：「三仙君，小仙君受不住的。」
打定主意要給小狐狸些教訓的纖墨板起圓臉，正色道：「姑姑，師父將小師弟交我教導，便是要我好生處置他的頑劣。」
竹染姑姑默然。
當着竹染姑姑的面，纖墨始終放不開手腳。她換上一如既往的撒嬌討巧模樣問道：「姑姑，我想喝甜湯，姑姑回去幫我準備可好？」
看着纖墨眸中的執拗，想着仙尊的深意。竹染姑姑也不再多言，點頭道：「好，姑姑這便回去準備。」
瞧著唯一為他說話的竹染姑姑離去，小狐狸心中開始慌亂。慌亂中朝着竹染姑姑的背影又蹦出兩字：「回家。」
竹染姑姑內心嘆氣，卻只能裝作未有聽見。
待得姑姑走遠，圍子的仙鹿也漸漸安靜下來，纖墨勾著嘴角，估摸著小狐狸的意思問道：「你要回家？」
小狐狸很想傲氣的不理眼前的圓臉，可再傲氣的他也知道審時度勢。只得狠狠回道：「回家。七丘。」
纖墨咧著嘴緩緩道：「你要回青丘？好呀，只是你是仙帝指給師父做徒弟的。你這一走，嘿嘿，怕是你爹娘都要被砍頭咯。」纖墨聽得不少凡間滿門抄斬的故事，正好拈來嚇唬小狐狸。
小狐狸紅目已快噴火，「砍你頭。」
「不信？不如師姐現在便放了你，相信那些仙鹿們也非常樂意送你回去。然後就等著聆聽仙帝怒意，狐王孫違抗帝命，全家抄斬。然後呀……啊呀呀，那狐狸腦袋、狐狸身子……滿地……啊呀呀。」纖墨受驚似的拍著小胸脯。
若是可以，小狐狸定要跳上圓臉的腦袋，將那圓臉撓花抓爛。此刻他只能伸著小脖子，咧著尖嘴作出撕咬架勢，兩隻小腿在虛空中亂踢亂蹬。
看着嘰吱亂叫，抓狂卻又無計可施的小狐狸，纖墨滿意了。
只是她知道此時不能輕易解開小狐狸，於是她施法將小狐狸綁在樹榦上，轉而又恢復了慣常的笑容對小仙童道：「小師弟不懂事，驚擾到仙鹿。本仙君罰他在此反省，你可看好他了。」
小仙童瞧著三仙君燦然的笑容突然有些害怕，只知傻傻的點下頭。
此戰大捷，纖墨背着小胖手，端著架子踱步離去。
而隱匿在一旁圍觀的眾仙家們俱是半晌無言，那還是他們以為的，總是慢吞吞、一臉無害笑容的胖女娃嗎。如此乾淨利落的狠傷了小狐狸的幼小心靈，雖未得月神親授，卻依然深得翼雙門精髓——無情。
只是這場爭鬥結束的過快，眾仙家們意猶未盡的禮讓著離去，全然忘了被狠傷了幼小心靈的小狐狸還綁在樹榦之上。
大捷的纖墨心情甚好，回到院子便脆聲喊道：「姑姑，甜湯好沒？」
竹染姑姑含着笑迎出，「三仙君先歇歇，馬上便好。」又往後纖墨身後看了看，並沒看到白色的小身影，有些擔憂，卻也不便將擔憂問出口。
纖墨假作不懂，只俏聲應好，自去找了本閑書依在水榭圍欄上翻看。
小半個時辰后，喝着甜糯甜湯的纖墨，閑書正瞧得有趣，鹿園小仙童捧著流金索前來稟告道：「三仙君，適才容太大仙來園裏尋仙鹿外出，見着被縛的小仙君，便給解了，並吩咐小童將流金索送還給三仙君。」
想着鬍子一大把，總是夫子模樣的容太大仙。不用小仙童描述，纖墨彷彿已見到當時場景，容太大仙見着被縛的小仙君，抖著鬍子道，胡鬧胡鬧，小仙君如今還是懵懂未開的年紀，正需好生引導，怎能如此責罰……
纖墨有些氣惱，遷怒道：「你明知本仙君在教小仙君規矩，為何不攔？」
「小童怎敢阻攔大仙行事。」小仙童苦着臉申辯道。
「小仙君呢？」
「小童不知，容太大仙一將小仙君解開，小仙君便竄的不見了身影。」
纖墨皺眉，此刻小狐狸指不定在哪裏憋著壞想報復於她呢，她沉着臉接過流金索，不耐的揮手讓小仙童下去。罷了，水來土掩，況且她有流金索在手，還怕只嬌養的小狐狸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