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上官雨虹
客棧內的氣氛緊張、壓抑，密林內，夏青心頭也是緊張，默默地遠遠觀察。
小女孩身後，除了格外魁梧的枯木戰士枯連城外，還站着幾個裝束怪異的高手，每一個的體內力量波動似乎都不在國師鳩夫羅之下，修為高得嚇人。其中一個還有些面熟，仔細觀察一會，夏青發現竟然是在七星岩鬼市見過的那個瘸腿攤主。
這傢伙現在沒有了一絲落魄的樣子，反而目光銳利咄咄逼人，一頭亂髮看上去有些怪異，像是編成了許多小辮子，並且不斷地蠕動。夏青開啟妖瞳一看，哪是什麼辮子，分明是許許多多纏在一起的小蛇。
一根頭髮，就是一條蛇！
這是什麼神通？這瘸腿老人又到底是什麼人？
夏青心神大震，隔着大老遠都有股頭皮發麻的感覺，不敢再盯着多看。
瘸腿老人佘盤山似乎感應到了夏青的目光，有意無意地瞄了樹叢一眼。
沒人說話，雙方都久久地沉默。
風不大，但越來越冷，空中飄蕩著一朵朵雪花。
良久，小女孩率先打破了沉默，聲音似乎更加蒼老了，對虞七娘說道：「聖姑，聖教的兄弟姐妹們都很想你，回來吧。」
「不可能，出來了就不會再回去，我早就不再是拜火教的聖姑。」
虞七娘一口回絕，聲音比雪花還冷，「再說了，就算我願意跟你們回去，沒有老頭子的同意也走不了。上官長老，請回吧。」
小女孩也沒有生氣，看向坐在虞七娘身旁的老掌柜，「州牧大人，放我們聖姑一馬，讓她跟老身回去，如何？」
「呵呵，老夫沒意見。」
老掌柜笑眯眯的一副老好人的樣子，把皮球踢給虞七娘，說道：「這些年，七娘在山上過得很好。上官長老，只要你說服她，可以隨時帶她離開這裏。客棧內人少點，老夫的耳根子也清靜一點。」
一副小女孩模樣的上官雨虹無言，知道老掌柜果然是軟硬不吃，她的修為雖然超強，但也不敢隨意在堂堂一尊州牧面前來硬的，只好再次看向虞七娘，「聖姑，當年的事情老身也有責任，丟失光明聖火的過錯不能怪在你一個人頭上，是夏侯玄鳳太過兇猛和姦詐。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了，只要你回來，一切既往不咎，如何？」
「上官長老，我已經說了，不可能再回去。」虞七娘仍然拒絕，沒有一點商量的餘地。當初走出拜火教的時候，她就沒想過再回去。
「聖姑，你可以怪我當年糊塗，不再理我；但是，你就這樣放過掌門天師夏侯玄鳳，把當年的事情全都忘了么？」上官雨虹盯着虞七娘。
虞七娘沉默，雙眼卻閃過一抹痛苦，似乎想起了什麼不堪回首的往事。
這些年，她在霧州清修，幾乎過着與世隔絕的生活；但有些人，有些事情，哪怕再過幾百年也不會忘記。
冷風吹拂，又是久久的沉默。
唉，上官雨虹一聲嘆息，再次打破了沉默，「只要沒把光明聖火從夏侯玄鳳手裏搶回來，我們聖教就沒法孕育、誕生新的教主。沒有教主，沒有聖姑，這樣的日子已經過了二十多年，聖教上下的人心都散了。一旦老身的大限徹底到了，只怕聖教就真的要滅亡了，聖姑，你當真忍心看着聖教走向那一天么？」
虞七娘臉上動容，「上官長老，你的聖火神功早就已經練到了第六層，不說已經長生不死了么，怎麼……」
「這世上，哪有什麼真正的長生不死，不存在的。」上官雨虹苦笑，臉色黯然，「算起來，老身已經是第六次轉世重生了，每重生一次就損耗一半生命力，沒法繼續通過這個辦法延長壽命了。這樣吧，聖姑，我們打個賭，如何？」
「怎麼賭法？」虞七娘問。
「很簡單，就以大康皇帝趙子軒這次的入侵打賭。」
上官雨虹頓了頓，說道：「如果趙子軒贏了，聖姑你可以繼續自由自在，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如果趙子軒輸了，聖姑你就跟我回拜火教總壇，在教主沒誕生之前，傳承老身的衣缽，修鍊聖火神功並代老身統領聖教，如何？」
客棧內外一片寂靜，上官雨虹的話讓人動容，遠在密林內的夏青也是一樣。
直到現在，他終於明白了上官雨虹的真正身份，也知道了她來山人客棧的目的。原來，夏青還以為她是來找老掌柜尋仇，沒想到卻是為了姑姑虞七娘而來。
「長老，按我們聖教代代相傳的規矩，聖火神功只有歷代教主和太上長老才能修鍊，這……」佘盤山急了，被上官雨虹的話震驚。聖姑虞七娘昔日本就是出了名的無法無天，功力深厚，一旦修鍊了聖火神功，只怕拜火教徹底沒人鎮得住她，更不用說追究以往的罪過了。
「佘左使，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天道門實力滔天，再不思變，我們拜火教就真的要滅亡了。我宣佈，無論賭注是輸是贏，從今往後聖姑昔日的過錯一筆勾銷，任何人不得再提。對聖姑不敬，就是多老身不敬，對我們聖教的歷代教主不敬！」
上官雨虹掃視佘盤山等人一樣，說道：「各位，都聽明白了么？」
「遵命！」
拜火教眾高手齊齊躬身領命。
虞七娘臉上動容，似乎也沒想到上官雨虹會這麼說，嘴巴動了動似乎想說些什麼，然後又咽了下去，繼續沉默。
「聖姑，如何？」
上官雨虹看着虞七娘，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後者身上，看她怎麼回答。答應了上官雨虹的請求，虞七娘就有可能走出霧州，重新成為拜火教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的拜火教聖姑，甚至比以前更加強大，有望修鍊聖火神功后成為聖教第一人！
虞七娘繼續沉默，良久，這才說道：「長老，你就這麼不看好趙子軒，認定大康皇朝這次入侵必然失敗么？」
「不，剛好相反，趙子軒雄才偉略，很有可能一口氣把霧州吞了。也正因為老身很有可能會輸，這才用這個和聖姑打賭，要不然，聖姑你會答應么？」上官雨虹反問，為了請虞七娘重出江湖，她確實費盡了心思。
虞七娘再次沉默下來。
按常理推斷，她大概率會贏，霧州高手們再厲害也難以抗衡大康皇朝這個龐大的戰爭機器。贏了，以前的事情全部一筆勾銷，從此徹底斷了和拜火教的關係自由自在；輸了，不僅重新執掌拜火教，還可以修鍊強大的聖火神功成為聖教第一人，進而找掌門天師夏侯玄鳳復仇，奪回光明聖火！
賭不賭？
虞七娘心頭也開始動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