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高手不寂寞

日上三竿，聚集在高台下的人更多了。

很快，看着高台上懸賞的銀兩就有人按捺不住了，一個留着長頭髮，打扮花哨的年輕人拖着一雙木屐拉風地走上高台，第一個向夏青發起挑戰。

「七少，打死他，打出我們西海原第五橫街的威風！」

「輸了就別下來了，七少，看你的了！」

人群大聲起鬨，口哨聲此起彼伏，在西海原這座小城，這個人稱七少的年輕人似乎頗有人緣。只不過，身材瘦削並且走路下盤不穩，怎麼看都不像一個武道高手。

夏青站起來，有些好奇地打量這個對手，「這位少爺，怎麼稱呼？」

「我不是什麼少爺，姓洪，名字就叫七少，洪七少。是西海原第五橫街的街長，副的，協助衙役們治理流動攤販。」年輕人回答，說話有些流里流氣。

夏青明白了，所謂街長只不過是自封名號的小地痞而已。有意思，第一個對手竟然是個小流氓，夏青笑吟吟地拱手，「失禮失禮，原來是洪七少，洪大人！」

「公子客氣了。」

洪七少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看看年紀比自己還小的夏青，再看看桌面上的銀兩，「公子，只要贏了你，這些銀兩就當真是我的？」

「千真萬確，只要你贏了，這一萬兩銀子就是你的。」夏青笑了，這小流氓有意思，一上台就直奔主題，比道貌岸然的傢伙好多了。

口哨聲更響亮，高台下，人們哄堂大笑。

夏青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這正是他要的效果，動靜越大越好。動靜不大，怎麼驚動各路牛鬼蛇神把他們全都引出來？

洪七少朝台下揮揮手，在人們的笑聲中更加得意了。看上去，不是為挑戰而來，也不是為了懸賞的銀兩，純粹是上台露下臉。

夏青也不生氣，笑吟吟地看着這個上台助興的小流氓，等着他知難而退。

「那個啥，我……，我有個地方想不明白。」

洪七少問題還挺多，似乎要在台上盡量多呆一會，享受被全城的人昂頭注視的感覺，「公子，你有錢又有本事，不去遊山玩水，怎麼跑我們這來辦這麼一個擂台，還懸賞這麼多銀兩？」

「這個，說了你也不懂。」夏青回答。

「剛才不懂，現在知道了。」

洪七少頓了頓，說道：「高手寂寞，公子你肯定是太厲害，太寂寞了。」

夏青笑了，看着自作聰明的洪七少，「為什麼這麼說？」

「走江湖的商隊護衛都這麼說的，不是說，高手都是寂寞的么？」洪七少反問。

「哈哈，錯，大錯特錯！」

夏青沒想到來了一個這麼歡樂的小流氓，一本正經說道：「其實，高手一點都不寂寞，七少，你被騙了。高手本事高強不會缺錢，有錢就有女人，更不會缺酒，有酒就有朋友。你看，酒、女人和朋友全都有了，高手會寂寞么？」

「不會。」洪七少下意識搖頭。

「所以說，你被人騙了。」

夏青接着說道：「真正寂寞的，只有修為平庸的低手。因為平庸而不得志，又因不得志而沒錢沒酒，沒朋友，更沒有女人，所以寂寞。」

「有道理，還真被他們騙了，欺負老子沒混過江湖！」洪七少點頭，聽夏青一席話才發現被人騙了十幾年，然後，心頭更加疑惑了，「公子，那你為什麼要在這打擂台？」

「打擂台需要理由么？不需要吧。」

夏青眨眨眼睛，抬頭看看天色，「七少，現在你還要繼續挑戰么？」

「繼續，我要看看真正的武道高手是怎麼樣的！」

洪七少從腰間拔出一把長刀，刀很長還有些沉，看得出曾是一把不錯的刀，可惜生鏽不說，刀刃上還滿是缺口早就廢了，也不知他是從哪裏撿來的。這刀用來嚇唬普通人或許還勉強湊合，用來比武絕對撐不過一個回合。

夏青啞然失笑，用劍柄在地上畫了個一米方圓的圓圈，「讓你三招，來吧，只要把我逼出這個圈子你就贏了，桌子上的銀兩都是你的。」

「當真？」洪七少問。

夏青點頭，「絕無虛言！」

高台下，人們用力鼓掌。

「上，七少，打死他！」

「七少，這都贏不了，你就等著跪搓衣板吧！」

人們大聲起鬨，圍觀的人更多了。洪七少只是一個遊手好閒的小流氓，從小就沒正式修鍊過，本來，沒人真相信他能贏，只當一場鬧劇覺得好玩而已；但現在，只要把夏青推出圈子就算贏，一下子就不同了，讓人期待起來。不少人心頭懊惱，沒想到天上會掉下一個這樣的機會，早知道就搶在洪七少登台前第一個衝上去了。

在人們的起鬨聲下，洪七少也興奮起來，揮刀撲上，「公子，看我的殺豬刀法！」

一百兩銀子可以讓人觸犯律法，一千兩可以鋌而走險，一萬兩命都可以不要了，洪七少使盡吃奶的力氣。很可惜，手裏長刀連夏青的衣角都碰不到，反而一下子用力太猛失去平衡，差點一跤摔倒在地上。

「刀法不錯，繼續，還有兩招。」夏青笑吟吟地鼓勵。

高台下，人們哄堂大笑。

洪七少喘口氣，轉身撲了上來，手裏長刀拿不出手，氣勢卻是像模像樣，咬牙切齒似乎不死不休，目光中帶着一股狠勁，叫聲如雷，「殺豬刀法第二式，秋風掃落葉！」

沒有刀光，也沒有什麼刀風，只有從洪七少嘴裏噴出來的口水和濁氣，攻擊毫無懸念地再次落空。

「最後一次，七少，要抓住機會了。」夏青好心提醒，這樣的小流氓，他七歲的時候把一隻手綁起來都可以打倒一大片。

「再來，殺豬第三式！」

洪七少怒吼著撲上來，也不知從哪學來的三腳貓功夫，整個人的力氣都在刀上，腳步卻虛浮無力。結果，左腳絆倒了右腳，哎喲一聲手裏的長刀握不穩飛了出去。要是遇上狠角色，只怕已經殺豬不成，反倒被別人當一頭大肥豬宰了。

夏青搖頭，伸手抓住洪七少的衣領將其拽過來，然後用暗勁輕輕一推，洪七少就像一頭大鳥一樣飛了出去，屁股着地跌坐在地面上。傷勢倒是不重，夏青用的是巧勁，但褲子卻很不幸磨破了，露出穿在裏面的花內褲和兩片白花花的屁股，羞得一些小姑娘趕緊轉過身去。

人們哈哈大笑，洪七少臉皮再厚也待不下去了，雙手捂著屁股灰溜溜地鑽進人群。

「承讓，承讓！」

夏青拱拱手，揚長而去。

人群愕然，沒想到夏青這樣就走了，氣氛剛剛熱烈起來，還沒看夠啊！有人眼尖，這時候才發現橫幅右下角寫着一行小字，『每天一場，只有五天，過時不候！』。

「過時不候？又來了！」

「可惡，只剩四場了，白白浪費了一次機會。洪七少那傢伙呢，在哪裏？把他拖出來，保證不打死他！」

人群喧嘩起來，太快結束了不過癮。原本沒人相信夏青當真是武道天才，看到『過時不候』這四個字，不由得有些動搖了。昨天晚上，就因為出手太晚，想買夏青的畫都買不到了，多少銀兩都買不來，這一次呢？

人們意猶未盡，恨不得明天馬上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