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六十八章 夏長空
昏暗的帳篷內，夏青終於見到了父王夏長空。
刺客事件后，帳篷外佈下了重兵把守，帳篷也遮得嚴嚴實實的，嚴防再次發生襲擊。
麗娘上前，點亮了一盞油燈。
夏長空躺在床上，臉色蒼白頭上纏着厚厚的紗布，躺着一動不動，似乎已經睡著了。
唉，麗娘幽幽一聲嘆息，朝夏青打個眼色。
夏青會意，默默地轉身退下。
「小少爺，對不起，讓你白等了。燕王的身體越來越弱，隨時都有可能昏迷。」麗娘一臉擔憂，站在門口送客。
「沒事，我晚點再來。」
夏青心情也很沉重，知道父王夏長空的情況很不妙，隨時隨地昏迷，說明腦袋受到了重創，一般的丹藥已經沒用。甚至，就連姑姑虞七娘親自出手也不一定能救得了。
「夏青，青兒……」
夏青正要轉身離去，病床上傳來夏長空的聲音。
「父親，你醒了？」夏青趕緊走過去。
病床上，夏長空不知什麼時候睜開了眼睛，應了夏青一聲就不說話了，似乎神智還未完全清醒，又或者在沉思着什麼。
夏青也不再說話，站在一邊靜靜地等著。從小到大，他都有些怕夏長空，後者給他的印象永遠都是冰冷、嚴肅。
麗娘走了過來，但也不敢說話，躬身站在病床邊上，靜等夏長空的吩咐。
又等了好一會，夏長空終於打破了沉默，聲音沙啞，「麗娘，你……，你出去。沒我的吩咐，任何人不……，不得進來。」
「是。」
麗娘有些意外，看了夏青一眼，默默地躬身退下，知道夏長空有很重要的事情要交待，這很有可能是臨終前的遺言。
「青兒，你終於……，終於回來了，但你不……，不應該回來的。」
夏長空艱難地側頭看着夏青，目光深沉。
「父親，都是我的錯，惹來了碧血老祖那個大魔頭。」夏青回答。
「和你無關，趙子軒的真正目標是……，是我，其它都是借口。」
夏長空深吸一口氣，理了理頭緒，說話流利多了，「不過，趙子軒雄心勃勃要霸佔整個中州，絕對沒……，沒法容忍出現一個西域霸主。我死後，他不會放過你們兄弟兩個，不把我們夏家滅了絕不會罷休。」
夏長空直接把話說透，似乎已經知道活着的時間不多了。
「不，父親，你絕不會死的，我帶你去拜火教總壇找姑姑。」夏青急了，恨不得馬上背着夏長空動身。
夏長空艱難地擺擺手，「青兒，沒……，沒用的，父親這次徹底沒救了。你姑姑醫術高明，但她親自來了也沒用。你也……，也不用傷心，人都會死，遲早而已。」
夏長空一生都在征戰，最了解他自己的身體。生平不知多少次死裏逃生，身體也早就渾身是傷，碧血老祖的刺殺只是壓垮他身體的最後一根稻草而已，這次是徹底沒救了，每一刻都能感受到生命的流逝。征戰沙場這麼多年，他早就看淡生死，放心不下的就只有燕國和夏青、夏元霸兩兄弟。
夏青眼眶一下子紅了，「父親……，你不會死的，姑姑救不了你，我背你去找老掌柜，他是古中州的州牧，肯定有辦法；如果還是不行，我去找古仙國的魚龍真君，找遍霧州所有的仙國遺跡，肯定能找到他……」
「青兒，別……，別浪費時間，你聽我說。」
夏長空歇口氣，說道：「我死後，燕國肯定……，肯定動蕩不安，需要有人站出來執掌全局。你大哥勇猛有餘，可惜智慧不足，將來頂多只能做一個衝鋒陷陣的大降，沒法統領一個大國。所以，這燕國就……，就交給你了，我死後，你就是燕國的新任國君！」
「什麼？」
夏青震驚，從未想過做什麼國君，「父親，讓我當國君只怕不合適，眾大臣不一定信服，還是大哥最合適。智慧不足，是因為大哥經歷還少，再過些年就……」
「青兒，別說了，我說你合適，你就合適。至於燕國的眾多大臣，臣服於你自然最好，誰敢不……，不服，下令燕國鐵騎直接滅了，下手一定要快，不能有半點手軟！」
夏長空粗暴地打斷夏青，頓了頓後接着說道：「我已經下了密令，把所有大臣召到盤龍關，他們很快就會趕到。到時候，誰有異議當場就殺……了！就任國君后，你務……必一口氣攻下盤龍關，否則，後續絕對擋不住大康皇朝的反撲。記住，哀兵必勝，一定要充分利用父親的死訊。攻下盤龍關后，把燕國三分之一的兵力駐紮在這裏，讓你大哥在這親自坐鎮，此生只准東征，永遠不得返回扶……，扶風城；否則，當叛逆論處。青兒，記住了，就任國君后，你最大的敵人很有可能不是大康皇帝趙子軒，而是你大哥！」
「父親，怎麼可能？」夏青不信，無法接受會有兄弟反目的那一天。
「你大哥不一定有心，但他身邊的幕僚和部下就難說，有些人也會暗中興風作浪。更重要的是，你大哥還年輕，他現在無心，不代表以後也沒有，因為，他還沒嘗到權力巔峰的滋味。青兒，上位者必須冷血，必須無情，你要是對誰動了真情，你就……，就完了，連帶着讓整個國家陷入動蕩，切記！」
夏長空呼吸急促，似乎一口氣上不來，休息一會接着說道：「對內，你要用鐵腕手段，所有不服的人只有一個字，那就是『殺』；對外，你要忍……，忍辱負重，就算攻下盤龍關，燕國也遠遠未到大規模挑戰大康皇朝的時候，你要派人去大康皇朝進貢議和。如果大康皇帝趙子軒不同意議和，你去找大康皇帝的桃……，桃花皇后，讓她替你周旋。」
「桃花妖姬？」
夏青愕然，「父親，你不就是被這女人害的么？怎麼還去找她？」
「照我說的去做，其它的你別管！」夏長空呼吸更加困難了，或許是沒時間多說，又或者根本不想解釋。
夏青沉默，事情太過突然，頭腦一片凌亂，想不明白父親好桃花妖姬到底是什麼關係。
「青兒，答應我，我死後馬上就任國君！答應我，青兒……」夏長空再三呼喚，他也知道夏青的心性，對世俗的權勢根本沒興趣，所以才再三要求。
「父親，我……」
夏青實在不想多管世俗的事情，他的理想是在霧州無拘無束地修鍊，探索古仙國的遺跡尋找母親的下落；但看着隨時有可能死去的父親，看着他期待的目光，一時間又不知道怎麼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