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飄渺仙子

黑暗的角落內，蜘蛛妖嚇尿了。

「大魔頭，這小子果然是個大魔頭！」

「這小子，到底是誰，是什麼來歷？」

往日無法無天的蜘蛛妖，如同一隻小羊羔縮在角落裏發抖，被夏青現在的模樣嚇得魂兒都快掉了。夏青現在的力量大得出奇，感覺要是落在他手裏，剎那間就要被夏青徒手撕成碎片，說要撕成條狀，就絕不會一塊一塊的。

夏青掙扎得更加厲害了，感覺只要稍微鬆懈，就要徹底墜入死亡深淵變成一個厲鬼。很快，身上的衣服就被冷汗濕透，四肢酸軟感覺耗盡了力氣，眼皮越來越沉。

不知過了多久，眼看就要被死亡深淵吞噬的時候，夏青耳邊突然傳來幽幽一縷蕭聲。腦海中情景一變，來到了一個涼亭，雲霧縈繞，依稀可見周圍有許許多多的宮殿和古建築，似乎是一座恢弘的城鎮。涼亭內，有一個白衣女子背對着自己，正在輕撫手裏的玉蕭。

簫聲裊裊，幽幽地穿過濃厚的大霧，蕭聲一起，似乎天地間都靜了下來。

白衣女子身材窈窕，光一個背影就讓人怦然心動，夏青的目光卻不在女子身上，緊盯着女子手裏的玉蕭。玉蕭上刻着一個『夢』字，正是蜘蛛妖拿出來的那根玉蕭。

「我在做夢？真的夢見了一個女人？」

夏青心頭震撼，心頭明白自己在做夢，卻又感覺無比真實。蕭聲、人影、涼亭，看不出有絲毫虛幻，伸手在大腿上用力一掐，甚至有痛覺，沒有一點在做夢的跡象！

人在夢中，還是夢中人在世上？

苦苦追求和掙扎的人生，原來只是一場虛幻？

夏青迷茫了，意識更加恍惚，再也分不清現實和虛幻。

遠方，突然傳來轟隆一聲巨響，似乎有什麼東西塌了下來。然後，傳來震天的廝殺聲，龐大恢弘的城鎮大面積地騷亂起來，到處都是廝殺聲和哭喊聲，火光四起。

白衣女子不為所動，仍然盤腿坐在涼亭內，蕭聲裊裊聽不出一絲緊張和慌亂，有的只是淡淡的憂傷，一種經歷了大風大浪后的平淡，卻又深入到骨子裏的憂傷。

夏青有些痴了，被這股平淡而深遠的憂傷包裹，感覺從未聽過這麼動人的曲子。周圍的一切太過真實了，分辨不清這是現實還是在夢裏，意識恍惚渾渾噩噩。

一個侍女匆匆而來，滿臉焦急和憂慮，「小姐，城破了，厲天將軍吩咐，趕緊離開縹緲城，小姐……」

「知道了。」

白衣女子淡淡回答，身體一動不動，繼續輕吹玉蕭。

「小姐，城破了啊，叛軍勢大，妖孽兇猛，再不走就走不成了……」侍女哭了，殺聲震天，敵軍更近了。透過濃濃的大霧，隱約可以看見不計其數的守兵倒了下去，被人無情的碾殺。

白衣女子沒有回答，甚至沒有看高速逼近的敵軍一眼，繼續吹簫。

蕭聲、廝殺聲、侍女的哀求聲……，諸多聲音交織在一起，更多的侍女和護衛沖了過來，哀求白衣女子逃命，後者卻不為所動，似乎要和縹緲城同生共死。人越來越多，卻沒有一個人注意到夏青的存在，似乎當他是空氣，又或者根本就不存在。夏青伸手，卻可以觸摸冰涼的涼亭，感受到人們的體溫，甚至，從地上撿起一根不知是誰掉在地上的髮髻。

「這到底是現實，還是一場夢？」

「這就是仙國地圖中的縹緲城？這白衣女子又是誰？」

夏青徹底迷失了。

廝殺聲更近了，已經衝到了百米外，敵軍浩浩蕩蕩的看不到盡頭，如同潮水般從城外滾滾而來。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一個兩米多高的鐵塔大漢率一隊精兵衝進來，鐵塔大漢身披重甲，渾身已經被鮮血染紅，不斷地有鮮血從盔甲間滲透出來，滴滴答答地滴落在地上。到了白衣女子身後，鐵塔大漢啪一聲跪下去。

原本鬧哄哄的侍女和護衛們全都靜了下來，沒人敢說話，白衣女子的身軀也輕輕一震，幽幽一聲嘆息，「厲天將軍，你這又是何必？」

「末將無能，愧對仙庭太傅，請飄渺仙子成全，讓我等死得其所。」厲天將軍跪在地上，邊說邊用力叩了一個響頭。

「小姐！」

侍女和護衛們反映過來，齊刷刷跪下，跪請飄渺仙子出城避難。

蕭聲幽幽，在涼亭上空久久地回蕩，身穿一襲白衣的飄渺仙子再次一聲嘆息，「這是我一手創建的縹緲城，答應了一個人，會一直在這裏等他，哪怕是天地坍塌仙國崩裂。如今，那人還沒有來，我怎麼能走？天下雖大，我又能去哪裏？厲天將軍，你走吧，護送他們出城。不用回仙庭了，自己找個地方安頓下來，離仙庭越遠越好。」

飄渺仙子緩緩抬頭，一雙眼睛明亮起來散發出妖艷的紫光，穿透重重大霧，把整座縹緲城盡收眼裏；然後，這紫光繼續向前，穿透十萬大山，似乎沒有任何阻擋，可以穿透時空看透前世今生。甚至，站在一旁沒人關注的夏青都有一股異樣的感覺，似乎被飄渺仙子一眼看透。

夏青駭然，根本看不透飄渺仙子的修為，也不知是錯覺還是什麼，感覺飄渺仙子的雙眼和自己的九重妖瞳似乎有些相似。

霧氣翻滾，濃濃的黑霧突然湧進來，來不及躲閃的侍女和護衛齊齊一聲慘叫，身體瞬間就只剩森森白骨。大霧中人影憧憧，有數不勝數的叛軍、妖魔和鬼怪，哈哈笑着衝進來大開殺戒。厲天將軍身後的精兵衝上去，這不是一般的士兵，而是守護仙庭的仙兵仙將，強悍地沖入可怕的黑霧中廝殺。可惜，人數實在太少了，個人再英勇也阻擋不住潮水般浩浩蕩蕩的敵軍。

「飄渺仙子，快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厲天將軍再次請求。

「好，我走，是時候了。」

飄渺仙子回答，厲天將軍心頭一喜，正要站起來，看見了傷心欲絕的一幕，飄渺仙子突然把手裏的玉蕭高高舉起，然後狠狠砸在她自己的腦門上。

鮮血四濺，古色古香的玉蕭斷成兩截，飄渺仙子的身體緩緩地倒下，一本樂譜從她手裏滑落，「對不起，厲天將軍，告訴廣陵太傅，我沒有遵守諾言，沒有等到他到來的那一天。這一本《飄渺樂章》麻煩你幫我帶去魚龍門，拜託魚龍真君轉送給有緣人。神罰終究要來，不是我們所能抗衡的；但人可以死，仙國可以覆滅，夢想卻是每個人，每個時代都要有的。對不起，廣陵君，對不起……」

「不……」

厲天將軍和侍女們失聲驚叫，齊齊飛身撲上去，接住的是一具沒有了任何氣息的屍體。曾經在仙國中風華絕代，以造夢神通驚艷天下的飄渺仙子，就這樣與世長辭。

夏青也是愕然，沒想到飄渺仙子竟然選擇了如此悲壯的方式和縹緲城一起滅亡，親眼看着飄渺仙子的身體緩緩倒下，心中隱隱刺痛。

「飄渺仙子她明明修為強大，為什麼不反抗？」

「她所謂的神罰是什麼？是誰在執掌神罰？」

夏青不明白飄渺仙子在說什麼，但痛恨所謂的神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