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借條腿用用

更多的人衝上去簇擁在飄渺仙子身旁，有人目瞪口呆，有人昂頭悲呼，有人放聲大哭

殺聲震天，更多的叛軍和妖魔鬼怪沖了進來，清一色身披黑色重甲，浩浩蕩蕩如同不可阻擋的黑色洪流，所過之處躺滿了屍體。空中瀰漫着濃濃的血腥味，一座座恢弘的宮殿轟然倒下，到處都是熊熊燃燒的大火。

「完了。」

「原來，仙國地圖中龐大恢弘的縹緲城就是這樣被毀掉的！」

夏青喃喃自語，親眼看着飄渺仙子緩緩倒下，親眼看着一座仙國重鎮是被怎麼毀掉，心頭隱隱有些刺痛。那種感覺，就像是看着一副美麗動人的畫被人一點點地撕碎，再也沒有比這更讓人痛心的事情了。

場面更加混亂了，厲天將軍伸手撿起飄渺仙子留下的《飄渺樂章》。不知為什麼，這本樂譜隱隱給夏青一股莫名的吸引力，想要看清楚一點，眼前卻越來越模糊。一個大惡魔正好猛撲上來，獰笑着似乎發現了夏青的身影，眉心天眼冒着嚇人的黑光，手裏的長槍串著一長串滴血的頭顱，速度奇快，讓人根本來不及躲閃。

「不……」

夏青驚叫，眼看嚇人的長槍就要刺上來，猛地一震天旋地轉。睜眼一看，縹緲城和妖魔鬼怪們通通消失不見，仍然躺在廣陵廟的地穴內。

「原來，只是一場夢！」

夏青鬆了一口氣，翻身坐起來，渾身的衣服被冷汗濕透。下一刻，突然怔住了，手裏捏著一根髮髻，正是夢中在縹緲城撿到的那根髮髻，古樸精緻。

「那不是夢，真的時光穿梭，又或者時光倒流，到了縹緲城被毀的時代？」

「還是說，現在還在夢中？」

夏青愕然，感覺真要徹底迷失了，不知這是現實還是夢幻。周圍的一切看起來非常真實，光線幽暗只點着一盞油燈，蜘蛛妖所在角落裏。一覺醒來，這個蜘蛛妖似乎更加害怕了，身體捲縮著在發抖。

「這到底是哪裏？在廣陵廟，還是在夢裏？」

夏青目光迷茫，看着蜘蛛妖，「小蜘蛛，告訴我，我是不是還在做夢？」

蜘蛛妖渾身發抖，「不知道，公子，我……，我不知道。」

「小蜘蛛，你好像很怕我？我有那麼可怕么？」

夏青有些奇怪，感覺蜘蛛妖彷彿變成了另一個妖孽，畏懼得不成樣子，邊說邊緩緩走過去，沒走幾步突然停下來，發現地上多了許多深深的抓痕，「咦，這些抓痕哪來的？小蜘蛛，這是怎麼回事，有人進來了？」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蜘蛛妖使勁縮著身體，夏青現在恢復了原樣，但回想他在夢中的樣子，仍然嚇得魂兒都要丟了。

「小蜘蛛，別忘了你可不是一般人，而是一個大妖孽啊，你不知道，誰知道？怪了，這到底是現實世界還是在夢中？」

夏青更加疑惑，舉起手裏的髮髻，然後狠狠往腿上紮下去。

啊！蜘蛛妖失聲慘叫，僅剩的前腿鮮血直流。夏青沒有扎在他自己腿上，而是拿蜘蛛妖做試驗。

「不好意思，小蜘蛛，借你的腿用用。原來，的確是夢醒了。下手稍微重了點，好像血流得有點多，小蜘蛛，你不會怨我吧？」夏青一臉歉意，把髮髻收起來。

蜘蛛妖含淚搖頭，「不會，我沒事。」

「沒事就好，唉，你不知道啊，剛才我做了一個噩夢，嚇死了。」夏青嘆口氣，想起夢中的事情，有點憂傷，「小蜘蛛，被你害慘了，夢裏是有漂亮的小姐姐，還不止一個，但滿城都是妖魔鬼怪，到處在殺人，獰笑着把那麼恢弘的縹緲城滅掉了。就連我都差點回不來，太嚇人了。」

「公子，真……，真的有縹緲城？」蜘蛛妖明顯還在害怕，不敢離夏青太近，又有點奇怪。每次做夢，它都只夢見一個白衣女子坐在涼亭內吹簫，哪有什麼縹緲城和妖魔鬼怪？

夏青也奇怪了，「小蜘蛛，你沒見過？」

「從來沒有。」蜘蛛妖搖頭。

「你做了一千多年的夢，一次都沒見過，我第一次就看見了，這是我的幸運，還是不幸？」夏清苦笑，隱隱感覺飄渺仙子冥冥中似乎和自己有什麼淵源，不然，實在沒法解釋。難道，是因為那本《飄渺樂章》？

夏青心頭一動，想起了夢中飄渺仙子吩咐厲天將軍帶去魚龍門的那本樂譜。根據仙國地圖上的標識，魚龍門更加深入霧州了，但離這裏也不算太遠。

蜘蛛妖閉着嘴巴不敢吭聲，身體還在發抖，醒過來后的夏青讓它感覺更加害怕了。

夏青也不再想那麼多，把玉蕭拿起來仔細觀察。從夢中醒來后，他明白蜘蛛妖沒有騙自己，這根玉蕭果然是上古仙國留下來的寶物，還是飄渺仙子留下來的。玉蕭中間的裂紋明顯處理過，但仔細觀察仍然可以看得出來玉蕭曾經斷過，也不知是誰後來接起來的。

淅淅瀝瀝的雨水聲傳來，外面下起了雨，還隱隱有雷聲傳來。夏青抬頭掃一眼，心頭一頓，這時候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天黑了，又錯過了回客棧的時間滯留在外面。還好，廣陵劍仙的神像散發出淡淡的光芒，把可怕的毒霧隔絕在廟外。

雷聲陣陣，隱隱讓人感覺有些不安。也不知是錯覺還是什麼，夏青感覺神像臉上的笑容似乎更加真切了，沒來由的一陣心驚肉跳，感覺似乎今晚要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

客棧內，虞七娘焦急地來回度步，「臭小子，小小年紀就夜不歸宿，第二次了。好的不學，專學壞的，男人果然沒一個好東西！」

空中不時有雷聲傳來，夜雨中，霧更濃了。唐半杯在自斟自飲，趙大嘴在磨剔骨刀，魯瘋子一枚釘子琢磨了半個月，各忙各的，但眼中也是擔憂。只有老掌柜若無其事，躺在竹椅上彷彿睡著了。

虞七娘走來走去，最終，還是在老掌柜面前停了下來，還沒開口，老掌柜就先搖頭，「七娘，別找我，我這副身子骨真的走不動了。外面下着雨，老人家身子弱，你就放過我吧。」

「老頭子，別逼我。」虞七娘一言不合就要下山殺人的樣子。

「到底誰逼誰？」

老掌柜無言，見虞七娘不屈不撓，只好嘆口氣，「七娘，有件事或許你們都還不知道，青兒他……」

「青兒怎麼啦？」虞七娘追問，「老頭子，別耍花招？」

老掌柜翻翻白眼，「昨天晚上，其實我並沒有出手，青兒是自己度過來的。他還闖進了玲瓏仙宮，第二天早上才出來。」

「什麼？不可能！那裏有個影魔，天一黑就出來活動，青兒怎麼可能活下來？」

虞七娘驚叫，趙大嘴等人也齊刷刷停下手裏的事情，玲瓏仙宮的影魔連他們都顧忌。

「千真萬確，青兒身上出現了一些誰都想不到的變化。他的境界沒變，還是心火境，體內元力卻比同等境界修鍊者強了十倍不止，更重要的是，他除了人道聖火外還點燃了一團妖火，一團魔火，人、妖、魔俱全。」老掌柜一字一頓。

「三重心火？」

唐半杯等人也驚叫起來，每個人都不敢相信。

「這樣的事情，我這把老骨頭都沒見過，看不懂。」

老掌柜站起來，摸索著走了，聲音遠遠地傳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青兒也是一樣。七娘，青兒的路就讓他自己走出來吧，別總想着替他安排，我們也安排不了。」

「神罰之體！」

趙大嘴激動起來，「我明白了，肯定是神罰之體的緣故！」

「對，神罰之體！」虞七娘附和。

老掌柜停下腳步，搖頭苦笑，然後揚長而去。唐半杯也是苦笑，倒了一壺酒自斟自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