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暗流涌動
周紅妝自幼習武，身體素質遠超普通人，加上兩處傷口並未傷及筋骨，只短短數日的卧床休養，已經能下床陪着張江和下棋閑聊。離開麗華舞廳的唐城返回住所，周紅妝正在客廳里跟張江和下棋，周紅妝的注意力還集中在棋盤上，張江和卻已經聞到唐城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血腥味。
「怎麼回來的這麼晚？」張江和並沒有當着周紅妝的面着急詢問，而是不動聲色的隨口問了一句，任誰聽到他的這句話，也會以為這只是長輩的關心。唐城聞言楞了一下，同時驚訝張江和什麼時候跟這個女人關係好到閑聊下棋的地步了，隨即沖看着自己的張江和做了個鬼臉，便徑自上樓洗澡換衣去了。
「張叔，你這個侄子是做什麼的啊？」表面上看着無所謂的周紅妝出言向張江和問道，實際她眼角的餘光，卻一直盯着唐城的背影。那日醒來之後，周紅妝便一直覺著這對叔侄不像是普通人，這兩天一直陪着張江和閑聊下棋，周紅妝卻什麼話都沒有套出來，這就使得她更加認定對方兩人不簡單。
周紅妝的發問令張江和心中發笑，心說這個小妮子倒是警醒，還知道來套自己的話。「他啊!在南京的時候跟個牧師學過一陣子英語，上海的外國商行很多，他也就是給幾個商行做翻譯。」張江和的這個說辭是跟唐城商量過的，如果有人查問，漢斯那邊也會做出相應的配合。聽張江和說唐城只是給外國商行做翻譯，周紅妝便只是哦了一聲，便不在追問下去。
實際周紅妝的心裏卻並不相信張江和給出的這個答案，經過這兩天的回憶，周紅妝已經想起自己那天被人堵在屋子裏困鬥昏迷的時候，恍惚中見到的那道身影，應該就是姓唐的小子。
一個給外國商行做翻譯的年輕人，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那個院子裏？而且自己那天醒來的時候，姓唐的小子可是輕口說了自己是他救回來的，雖然事後那小子又矢口否認，但周紅妝能肯定對方當時並不像是在哄騙自己。
這種種跡象都表明，這對叔侄不會是普通人那麼簡單，只是周紅妝此時還沒有從張江和這裏套出話來。唐城洗澡換衣的速度很快，下樓來才發現，張江和兩人已經開始了新一輪的博弈。觀棋不語真君子的這條規矩，對唐城是不管用的，只是此刻跟周紅妝還不算熟悉，所以唐城只是默默旁觀一陣，便獨自坐在一旁發獃。
唐城今晚已經連續使用三次記憶複製技能，從孫寶華那裏複製來的記憶已經被唐城在現場打開看過，他現在還剩下從早川銘二那裏複製來的兩段記憶沒有查看。見張江和兩人的全部心思此刻都放在了棋盤上，獨自窩在沙發里的唐城，隨即閉眼打開從早川銘二那裏複製來的第一段記憶。只有十五秒時長的第一段記憶像是無聲電影一般，在唐城的腦海中緩緩打開，為了記住這段記憶里的每一個細節，唐城選擇了放慢這段複製記憶播放的速度。
唐城從早川銘二那裏複製來的第一段記憶，是關於特高課在法租界佈置人手的內容，那段複製記憶打開之後，唐城也只是從中鎖定了三個陌生面孔和一個地址。通過比對其中的細節，唐城判斷那三張陌生面孔中，應該有兩人是日本人，剩下的一個，則是暗中幫助日本人做事的漢奸走狗。
見張江和兩人還在鏖戰之中，唐城隨即起身上樓，在書房裏找出紙筆，開始繪出那三張陌生面孔。結束棋局上樓來的張江和走進書房的時候，唐城已經畫完最後一張面孔，見到桌上的三張素描，張江和心中一動，早在南京的時候，張江和便已經知道唐城有一手人物面部素描的絕活。
不等張江和開口發問，唐城便搶先笑道，「我今天在街上見到幾個很有意思的人，要不是因為跟了他們一路，我也不會這麼晚回來。」面對張江和探究的目光，唐城表現的很坦然。「根據我的經驗判斷，這三個人的當中，這個戴着領帶的一定是日本人，這個頭戴禮帽的是中國人，最後剩下的這個有五成的把握也是日本人。」
「這裏是法租界，法租界也並沒有阻止日本人進入，所以法租界裏有幾個日本人很正常啊!」張江和的反應令唐城有些驚奇，在他看來，張江和在看到這三張素描之後，應該追問自己如何判斷對方身份的依據才是，可為什麼張江和卻看着像是對這些根本不感興趣。
唐城神色中透出的不解，被張江和看的真切，強忍住笑意的張江和略微停頓之後才繼續言道。「這些事，咱們先不說，你先跟我說說，那位周小姐是你從什麼地方救回來的？經過這兩天的接觸，我瞧著那位周小姐可不是什麼普通人，雖然看着年紀不大，可那位周小姐身上可是帶着功夫的。」
張江和眼光毒辣，唐城從不懷疑張江和看人的本事，既然張江和說周紅妝身上帶着功夫，那就一定是真的。「我上次不是都跟你說過了嘛，我就是碰巧遇上了她，她當時渾身是血連眼睛都快睜不開了，我問她啥，她也沒辦法跟我說呀!留她在這裏養傷，好像也是你老人家的決定，再說我也不知道她有功夫啊!」
唐城一推二五九，話里話外先把自己給摘出來了，剩下的就都是張江和的事情。唐城的回應令張江和啞口無言，他明知道唐城這是在跟自己做賴，卻也沒辦法追問下去，生怕唐城惱火起來之後，會把周紅妝給送走。張江和沒有繼續剛才的話題，唐城也沒有過多的解釋，一個年輕女子身重兩槍，這本身就值得懷疑，如果張江和不對此懷疑，那可就真的是不正常了。
實際通過這兩天跟周紅妝的接觸，張江和已經能九成卻確定周紅妝是地下黨的人，不過這最後一層窗戶紙，唐城並不打算幫助張江和捅破，這需要張江和自己去跟周紅妝溝通確認。就在唐城跟張江和在書房裏閑聊交談的時候，發生在麗華舞廳的事情，已經被特高課得知。得知孫寶華和早川銘二都死在麗華舞廳里，一直通過早川銘二跟四海幫聯繫的小*立即警覺起來，喲起自愛租界巡捕房判定麗華舞廳的事情是一樁仇殺的時候，更是大發雷霆。
「八嘎，該死的租界巡捕房，全都是一群該死的豬玀!這怎麼可能是仇殺？巡捕房的人這是害怕了，他們只是不想追查這件事情背後的真相罷了。」小林熊氣的臉都有些變的扭曲起來，可麗華舞廳在法租界，法租界巡捕房既然已經作出結案的決定，特高課就算再是強勢，也沒有辦法替法租界巡捕房改變決定。
「早川不能白死，馬上讓咱們在法租界的人動起來，一定能要找出兇手。」將此事彙報上級，並拿到答覆的小*馬上行動起來，他不但調動了之前部署在法租界裏的人手，還把自己指揮的一組人也派進法租界，大有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意思。
上海不但是個燈紅酒綠的大都市，還是眾多情報人員的惜身之地，小林熊這邊已作出反應，馬上就被一些長期暗中注意特高課的情報掮客知曉。漢斯彙報去柏林的情報中，很大一部分都來自上海的情報黑市，特高課這邊的異動所引發的情報黑市的波動，也很快被漢斯得知。「唐，你可別小看了特高課，畢竟在亞洲範圍里，特高課還是很有名的。」
無視時間跟唐城打來電話的漢斯，在電話那頭極力的勸說唐城不要跟特高課為敵，麗華舞廳的時間一傳播出來，漢斯便猜出這事是唐城所為。只是他非但沒有想到這件事當中會有特高課的影子存在，也更加沒有想到，唐城會單槍匹馬將麗華舞廳殺了個血流成河。此刻聽說特高課也參與其中，並且有大肆搜捕的意思，漢斯這才打來電話勸說唐城。
漢斯的好意，唐城領情，但他並不打算改變主意，尤其是他已經從早川銘二那裏獲得相關情報之後，更是已經有了一個大致的計劃。「漢斯，多謝你的提醒，如果你真想幫我的忙，那就給我多找一些9毫米的手槍彈好了。」唐城的回答已經表明了他的態度，漢斯自然也不好多說什麼。
唐城並不打算跟特高課硬拼，從早川銘二那裏獲知那個地址之後，唐城一開始是打算主動找上門去的，只是離開麗華舞廳之後，唐城卻忽然改變了主意。在漢斯打來電話之後，唐城更是認定自己的決定沒錯，既然特高課打算擴大事態，作為應對者的唐城也就更加的無所忌憚。「既然你們打算把事情搞大，那我配合就是，只是不知道你們到時候能不能撐得住。」略微深思之後，唐城突然笑了起來，表情中更是透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意思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