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互不信任
「忘掉你剛才聽到和看到的所有事情，記住你是個中國人，所有的外國人，都不能相信！至少在他們沒有證明跟咱們一條心，且沒有利益衝突之前，他們都是不可信的！」離開漢斯的餐館，馬三還在回味自己剛才看到和聽到的一切，卻不想唐城說並不能相信剛才的那個大鼻子老外，馬三隻覺自己的腦子裏一片混沌。
「你是不是覺着我剛才和他聊的不錯，而且看着像是交情不錯的樣子？」突然停住腳步的唐城，轉身看向馬三，在馬三下意識點頭之後，唐城忽然笑了起來。「馬爺曾經跟我說過，在他所有的徒弟之中，你是最心善的一個。你知道為什麼馬爺每次外出，都要帶上你嗎？他可並不單單是要鍛煉你，而是要帶着你去看這世間百態，讓你知曉人心險惡，他想要板一板你這容易輕信他人的毛病。」
唐城的話，讓馬三僵直了身體，楞在了原地。他原本以為師傅每次外出都要帶上自己，是因為自己是師傅最信任的徒弟，卻不想這裏面還有這一層用意。「我和剛才那個大鼻子老外的關係，只是單純的利益關係，如果有一天我妨礙到對方，或者對方覺著出賣我能換來更好的好處，說不定他就會毫不猶豫的出賣我給日本人。」
唐城的話讓馬三隻覺著後背一陣陣的發涼，看唐城和那個大鼻子老外剛才的相處，幾乎跟親兄弟都差不多了，他可沒有想到，唐城卻一直在提防著對方，難道就因為對方是個大鼻子老外？「沒錯，就因為他是個外國人，而我們是中國人。」像是看出了馬三此刻的心中所想，唐城正了面色繼續言道。「能讓我心甘情願交出後背的，只能是中國人，外國人，不行。」
唐城骨子裏就是個民族主義者，後世網絡中太多歧視華人的新聞，和中國越發強大顯現出來的騰飛之勢，讓世界各國尤其是歐洲國家，對遏制中國不遺餘力。唐城這樣的年輕一代，並不像前一代人對國外生活那般憧憬，他們更加願意待在國內，相信民族主義的偉大復興。來到這個時代里，唐城交往的外國人雖說不少，但那隻單純的利用和利益交換罷了。
唐城接連將一些新式武器的設計圖紙交給漢斯，甚至還將奧地利境內的鎢礦位置，也都告知給了漢斯，這並不是唐城只想要單純的想要從德國**手裏獲取金錢利益。柏林的那位小鬍子元首，目前只是處於蟄伏狀態，這位胸懷夢想的元首大人，早早晚晚會展開對歐洲乃至整個世界的征戰。
如果說侵華戰爭只是亞洲的局部戰事，那麼由德國挑起的二次歐戰，便會徹底演變為涉及全世界的一場世界大戰。反正德國軍隊也打不到中國來，唐城不介意先無私的為德國人提供一些幫助，以期待在即將爆發的世界大戰中，德國軍隊能擊殺更多的歐洲人，由此來消耗中國以外所有國家的國力。唐城並不知道自己的這些提前佈局，究竟能起到何種作用，但他知道，自己願意為這個國家流凈最後一滴血。
無獨有偶，就在唐城交代馬三不可與外國人接觸太深的時候，漢斯這個時候，也正在跟手下親信卡爾奈在談論唐城。卡爾奈是漢斯數年前來上海立足時候的老部下，只是從漢斯跟唐城來往之後，卡爾奈便依照漢斯的指令，很少在餐館里出現。漢斯如此安排，是不想唐城知道卡爾奈的存在，在上海生活的時間久了，漢斯也學會了安排後路的那一套。
「你不要小看了唐，在我認識的中國人當中，唐是個很神秘的人，而且他還很年輕。」跟唐城交往的時間越長，漢斯就越發的不會小看唐城，即便唐城的年齡看着還要比他的大兒子小了兩歲。所以在卡爾奈小瞧唐城的時候，漢斯給出是規勸，而非鼓勵和縱容。「唐跟中國**的情報部門關係密切，雖然我們目前還不能證明他就是中國**情報部門的人，但他之前做的那些事情，卻要比任何一個中國**情報部門的人都要強過百倍。」
話說到此處，漢斯很是有些惋惜的嘆息一聲。「可惜他是個中國人，否則我會想盡一切的辦法，也要把他弄到柏林去，德國情報部門就缺少他這樣擁有強悍行動能力的特工。」漢斯的惋惜只是針對行動能力出眾的唐城，雖然心中不能百分百的苟同漢斯的態度，但卡爾奈卻也知道唐城來上海之後，專門針對特高科實施的那些行動。畢竟特高科那邊接連出現的傷亡數字是真實的，漢斯在虹口區里的其他內線，也都證實了那些傷亡數字的真實性。
漢斯看中唐城的能力，卻也因為德國已經同日本暗中結盟，才不得不對唐城隱瞞一些事情，所以他的心情並不算很好。卡爾奈剛才提醒漢斯要提防唐城的時候，漢斯也並沒有出言呵斥卡爾奈，因為他知道在國家利益面前，私人之間的交情只能存在於表面。「算了，我也只是隨口一說，你剛才說的很對，如果被日方知道我們同他們要找的人暗中接觸，後果會很麻煩。」
漢斯這邊雖說沒有具體的證據能夠證明唐城就是租界裏多起截殺特高科便衣兇案的襲擊者，但依照漢斯對唐城的了解，和內線傳出的那些情報，漢斯還是認定了這些事情都跟最近一段時間裏神出鬼沒的唐城脫不開關係。「我從一開始就安排你避免跟唐城見面，目的就是防着他，萬一有一天他的身份被日方知道，你就是專門清理掉他的清道夫。」
「唐沒有見過你，更加不會知道你我之間的關係，你出手解決他的機會很大。不過現在，咱們還不能動他，畢竟目前還有很多用到他的地方。」和唐城一樣，漢斯也在暗中防備着唐城，如果不是卡爾奈今天提及要防備唐城，漢斯也絕對不會把自己的打算，告訴給卡爾奈。作為一名被派駐來遠東地區的情報人員，從離開德國的那一刻起，漢斯就註定了只能相信手下人，至於其他人，漢斯都加著一份小心。
唐城和漢斯因為利益結成同盟，也因為利益相互提防，只是漢斯卻並不知道，唐城早就已經知曉他還有一部分人手分散在餐館之外。帶着馬三返回住所，唐城一邊翻閱研究漢斯提供的那些情報資料，一邊等待漢斯的電話。馬三對此很是不解，便向唐城詢問緣由，唐城給出的回答卻令他更加的迷惑起來。
「我之前已經跟你說過，我和漢斯是因為利益才暫時結盟的，也就是相互利用罷了。他今天提到的那件事，只是靠他自己的渠道根本無法辦到，所以他找到了我。在餐館的辦公室里，我已經對他說的很清楚了，要想拉我入伙，就必須把全部的事情都告知給我。我現在等的，就是他最後的答覆，如果他拒絕，我們就自己做這件事。」
漢斯提供的那些情報資料，雖說並不全面，但是唐城仔細翻閱看過這些情報資料之後，卻已經對這件事情有了個大概的了解。在他看來，只要找到那個叫宮本竟一的關東軍軍官，一切問題便會迎刃而解。即便沒有漢斯的幫助，唐城至少也有全身而退的把握，而且即便行動失敗事情敗露，最後也不會牽扯出自己。
馬三沒有想到唐城已經有了自己行動的想法，在等待了快一個消失之後，唐城終於等來了漢斯打來的電話。「漢斯，就這麼說定了，這件事我會參與，不過在行動期間，你和你的那些人都要聽從我的指揮。而且一旦行動目的達成，你要負責把我應得的那一份走水路送去重慶，我會安排人在重慶那邊接手。」
唐城故意在電話提及到了重慶，這就讓電話那頭的漢斯，更加相信自己之前的懷疑，唐城應該就是中國**情報部門的人。同漢斯在電話里簡單做了約定，唐城便掛斷電話，馬三卻對唐城在電話重提及重慶的行為有些擔心，他以前跟着馬爺走南闖北的時候，可從來不會將老巢的位置說給被人知曉。
「我是故意的！」唐城並沒有打算將自己所有的事情都瞞着馬三，放下電話的他呵呵輕笑起來。「我知道漢斯也不會真正的信任我，我來上海之後做的那些事情，會讓人以為我就是**情報部門的人。你可別看漢斯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實際他是德國情報部門在上海的負責人，對付這種人，既不能全都說假話，也不能全都說真話，要真真假假才能讓他做出錯誤的判斷。」
「都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唐城此刻說的這些，讓馬三暗自皺眉，只是底層小人物的他完全就是聽不懂的樣子，但他知道，面前這個一臉輕笑的年輕人，是決計不會害自己的。因為從師傅帶着他們離開南京，走水路一路南下重慶的時候開始，他們就已經是同一條船上的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