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故意
「出來，你這個膽小鬼！你出來啊！」大腿中彈的便衣特務，實際並不知道射殺同伴的偷襲者在什麼位置，他只是按照大致猜測的方向放聲大喊，似乎以此來激怒襲擊者，並為身邊的最後一個活着的同伴贏得時間和機會。被他稱呼為麻相君的便衣特務，並沒有絲毫的遲疑，直接沖着黃永山縮躲的店鋪衝去。
正常人奔行幾米的距離，可能需要兩到三個呼吸就能做到，而經過訓練的便衣特務，或許只需要更少的時間。可即便是如此，在這個叫麻相的便衣特務才奔行到店鋪門口的時候，快速裝填過子彈的唐城就又打出一槍。唐城距離目標之間的距離還沒有超過百米，依照毛瑟步槍彈的速度，子彈從離開槍管到擊中目標，這中間也就是一眨眼的時間。
「噗！」奔行到了店鋪門口的麻相身子一頓，背部中彈的他雙腿發軟，可身體的慣性卻還是讓麻相臉朝下撲進店鋪里去。店鋪外放聲大喊試圖挑釁襲擊者的那名便衣特務一直沒有回頭，所以他也根本不知道同伴已經中彈的事情，聽到身後動靜的他，誤以為同伴已經很順利的衝進店鋪里去了。遠處樓頂上的唐城，原本還想着留下一個活口，此刻見到受傷這貨那副令人厭惡的嘴臉，索性就擰下了狙擊步槍上的***，然後瞄準了對方的另一條腿。
「啪！」槍聲突然響起，清脆而悠揚，正在店鋪門外不住呼喝挑釁的便衣特務立馬慘叫起來。事發現場對面的建築里，此刻有不少住戶都縮躲在窗下看熱鬧，忽然聽到槍聲又見到傷者的另一條腿也飆出血霧，縮躲起來看熱鬧的這些人心中暗自駭然。他們中不乏聰明人，一眼就看出，剛才那一槍怕是襲擊者的故意為之。
唐城開槍前取下***，而且子彈只是打中目標的另一條腿，這當然就是唐城的故意為之。「啪！」唐城再開一槍，這次打中的是目標拎着手槍的右臂，手臂中彈的便衣特務鬆手，手槍掉落在地上。「八嘎！大日本帝國的戰士可以被殺死，但絕對不能被羞辱！」身體連續中彈的便衣特務，此刻已經看出襲擊者的心思，依照襲擊者之前射殺同伴時候的槍法準頭，怎麼可能連續兩槍都打不準？
是日本人啊！已經徹底亂了跟腳的便衣特務厲聲喊叫，街對面那些躲著看熱鬧的住戶和路人們，馬上就從便衣特務的喊叫聲中，聽出異樣來。連中三槍的便衣特務，雖說已經中彈受傷，可喊叫的時候卻嗓門不小，遠處樓頂上的唐城也隱隱能聽到對方的喊叫內容。對方已經露了底，唐城卻並沒有就此放過對方，再開一槍打中目標的左臂，樓頂上的唐城，這才收起步槍清理掉留下的痕迹，然後順着繩子滑降到了小樓的後面巷道里。
一直躲在店鋪里的黃永山，這個時候也是懵圈的，店鋪外圍堵自己的幾個西裝男子，原本已經牢牢掌握著主動權，可誰也沒有想到，這才短短十幾個呼吸的功夫，一切就全都變了樣。店鋪外面的槍聲，響過三次之後便徹底沒了動靜，第一聲槍響之後摔進店裏來的那個西裝男子，這會已經被黃永山拿槍控制起來，只是看對方的情況，怕是也活不了多長時間。
摔進店鋪里的西裝男子，被子彈擊中了後背，黃永山不知道開槍的人使用的是什麼武器，擊中西裝男子後背的子彈，雖說沒有鑿穿他的身體，可是彈孔處的出血量卻很大，而且止不住。「你們是什麼人？」黃永山一手用槍頂着西裝男子的腦袋，一手卡住對方的脖子，口中厲聲喝問起來。可黃永山天生一副笑模樣，不管是誰看到這樣一副面孔，都很難會生出恐懼之意。
神志已經有點混亂起來的西裝男子，無視了黃永山的逼問，反倒是饒有興趣的反問起黃永山的身份來。第三槍響過之後，店鋪外的便衣特務在惱怒之下喊出的八嘎二字，讓店鋪里的黃永山出現了瞬間的獃滯。「你們是特高課的便衣？」雖然黃永山的這句詢問，並沒有得到回答，但對方眼神中的閃爍變化，已經令黃永山反應過來。
特高課為什麼會盯上自己？黃永山心中的第一個疑問，立馬就被自己打消，上海地下黨組織近期並沒有什麼行動，特高課不可能注意到自己。而且黃永山此刻已經回想起幾分鐘之前的事情，黃永山此刻才忽然意識到，當時如果不是自己突然轉身回來，或許這些西裝男子根本就不會注意到自己。到底也是從事地下黨工作多年的老手，黃永山雖然沒有從受傷便衣的嘴裏問出緣由，可他自己卻也分析出答案來。
在樓頂上開槍偷襲西裝男子們的唐城，這個時候已經繩降到了四層樓的後巷裏，如果那名被困在店鋪里的傢伙，還不知道趁機離開，那唐城就當自己剛才的努力算是飯後的消食活動好了。快步從後巷裏出來，若無其事的唐城馬上混入街邊圍觀看熱鬧的人群之中，十幾息之後，混入人群中的唐徹底不見蹤跡。
在租界出手幫助地下黨的事情，唐城知道自己絕對不能告訴給其他人知曉，如果這件事被軍統那邊知道了，或許等待自己的便是軍統總部的斥責和針對。和上海地下黨沒能見上面，唐城也就必須要調整那批藥品到手之後的安排，既然地下黨這邊有所顧忌或是什麼其他的原因，唐城便打算將自己應該分到的藥品，交給軍統上海站處置。
離開事發地點的唐城，沒有再去找漢斯，而是臨時轉道去了大通茶莊，從馬青兒口中得知大通茶莊是軍統在上海租界的一處秘密聯絡點，這次算是被唐城派上了用場。第二天吃過早飯之後，唐城趕去了漢斯的餐館，按照唐城的計劃，漢斯早早把手下召集來餐館里，可惜他現在能調動的人手也只有五個人。
「行了，五個人足夠用了！」漢斯還擔心人手不夠用，會影響到行動的實施，唐城對此卻並不在意。「按照計劃，具體的行動由我來進行，你的人只負責得手之後轉移貨物的事情。」唐城一邊整理行動中需要用到的武器和裝備，一邊小聲交代漢斯。「我今天過來你這裏的時候，還專門去那邊看了一眼，英國人應該並不知道有人打那間倉庫的事情，守衛還是那樣鬆懈，所以你不用擔心。」
唐城這麼說，只是為了讓漢斯那些手下放鬆下來，從走進餐館開始，唐城就知道漢斯的那幾個手下在暗中打量自己。唐城的年齡會是最好的掩護，但是在有些方面，他的年齡和面嫩同樣也是一種缺點。比如漢斯的這幾個手下，就認為看着面嫩的唐城，根本不像是個挑大樑能成事的。也正是因為如此，唐城才故意只跟漢斯說話，還故意讓其他幾人聽到自己說話的內容。
唐城出人意料的將動手的時間定在了中午，幾乎所有劫匪都不會將作案時間放在白天，只有唐城偏偏定在了中午動手。「守衛倉庫的警衛平時就很鬆懈，一共12個守衛分作三班，也就是每班四個人。按照他們的規定，每到吃午飯的時候，四個人應該分成兩撥輪換吃飯。可是根據你提供的情報和我自己的觀察，守衛倉庫的四個守衛，每到午飯的時候，總是喜歡聚在一起吃飯。」
「最主要的是，這個時間點，不管是守衛還是貨主，都相對鬆懈和不會出面」唐城說到這裏，話語出現一個停頓，回身看着漢斯和他那幾個手下輕笑起來。「這裏是租界，幾乎所有人都知道大白天在租界裏搞事情，下場絕對不會好過。可我並不這麼認為，因為所有人都覺著有道理的時候，就沒有人會注意到其中存在的漏洞，而這個漏洞就是我們的機會。」
唐城話中所說的漏洞指的是什麼，包括漢斯在內，其實都沒有聽明白。只是唐城此刻氣勢十足，漢斯手下的五個人，根本就不敢去問唐城。唐城一直在留意這幾人的反應和表情，眼見着這幾人的苦悶反應，唐城心中暗樂。「現在對時間，一個小時之後，你們必須要出現在預定的位置上。看到我發出的信號，你們必須無條件相信我，並且按照計劃進入倉庫區。」
當着漢斯的面，唐城知道漢斯手下這幾人，絕對不敢反駁自己的命令。但是離開餐館之後，沒有了漢斯的在場，漢斯的這幾個手下就不知道還會不會聽從自己的指揮。所以趁著還在餐館里，唐城需要提前給這幾個傢伙下達命令，而且還是當着漢斯的面。
漢斯也不是傻子，自然能看得出唐城在擔心什麼，所以在唐城停下話音之後，漢斯開口進行補充。「這次的行動，我不會虧待大家，從現在開始，大家必須要聽從唐的命令行事。如果被我知道，你們陽奉陰違不按照命令做事，我絕對會讓你們知道什麼叫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