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六章 白色死神
聽到洛凡塵的驚人一語，肖何與龍兒都略顯詫異，雖然兩人都不懂棋藝，但此時大勢所趨，那趙公子氣勢恢宏，白面書生投子認輸似已成定局。
「凡塵，聽你的意思，白子會勝？他有幾成把握？」
洛凡塵看着略帶驚訝的肖何，想了一下，「白子得勝的幾率可能會有八成...不對，是九成以上...」
「九成？！」
肖何與龍兒幾乎叫了出來，九成的幾率，那幾乎就是沒有懸念了。
就在他們三個小聲議論之時，擂台上對弈的兩人卻各懷心思。
趙公子緩緩搖著扇子，得意非常，此時黑子佔有巨大的優勢，他卻是不慌不忙。
「小白臉，你的棋藝也不過如此嘛...為了不丟人，我勸你還是早早棄子的好...呵呵...」
聽到趙公子的挑釁，白面書生卻是無動於衷，他緩緩夾起一枚白子點在腹地處。
「別再做無用的掙扎了...你下到哪裏，也是無濟於事，那些白子的死棋，難道會起死回生么？」
趙公子卻不看棋盤，顯出輕蔑的神色，對他來說，白子下到哪裏都是一樣，必輸無疑。
白面書生抿了抿嘴，眼神中透出一絲怯懦，「請...請下子...」
「我不是說過了么...你下到哪裏都是一樣的...」
趙公子看向棋盤，他的話還沒有說完，笑容就漸漸凝固起來，眼睛突然瞪得老大，現出極度的不可思議。
「怎麼會...這個地方我怎麼沒注意到...你...你是如何做到的？」
白面書生微笑不語，卻是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催促趙公子下子。
而趙公子的手突然抖動起來，艱難地夾起一枚黑子，舉棋不定，口中也是頻頻咽著唾沫。
「那趙公子怎麼不下子了？剛才白子的那一招很厲害么？」肖何望着棋盤，又是不解，求助於洛凡塵。
「這招釜底抽薪真的讓人措手不及呢...」洛凡塵解釋著，「黑子攻勢凌厲，白子佔據邊角，故意現出守勢，卻是尋找著機會...剛才白子下的位置，雖然是黑子的腹地，但是如此以來，卻打亂了黑子的節奏...」
洛凡塵指向白子周圍的黑子，「你們看，這個位置的黑子雖然數目多，但是卻像是羊圈中的羊一般，沒有絲毫戰鬥力...白子一入，撕開了它的口子，這些羊都是囊中之物了...」
「既然如此兇險，那黑子還不補救？」龍兒眨着眼睛問。
「按道理來說，肯定是要補救的...但是你們看白子的位置，很是刁鑽，如果要救羊的話，就得捨棄自己的矛...黑子下到白子前，阻斷了白子合圍之勢，雖然能救腹地，但失去了先手不說，這顆黑子就像是己方的一枚釘子，之後肯定會讓自己頭痛的...」
讓洛凡塵說中了，趙公子現在顯然很是頭痛，他難以抉擇將這黑子置於何處才能解圍。
額頭上冒出豆大的汗珠，一刻的時間過去了，他還是猶豫不定。
眼前的這個白面書生雖然還是一副人畜無害的表情，但看在趙公子眼裏，卻是極為可怕。
他現在才注意到，滿盤的白子雖然地處邊緣，遠在五路之外，但卻和剛才這白子遙相呼應。
原來這白面書生的每一招都留有后招，顯然是早已算到會有此局。他看似示弱，卻處處埋伏，趁其不備，猛下殺招。
台下有懂棋的棋士當然也看出了黑子的兇險，不禁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再看那白面書生時，彷彿他變得異常高大，露出鋒利的爪牙，像個白色的死神一般，等著收割趙公子的靈魂。
而大多數圍觀的人，都是不懂棋藝的，他們卻沒有停止為趙公子搖旗吶喊，反而讓他心煩意亂。
那小廝見黑方遲遲不下子，於是跑了上來，彎著腰問道：
「這位趙公子...時間快要到了，您再不下子的話，可要賠不少目呢...」
趙公子看向那小廝時，不經意間流露出驚恐的表情，卻是讓這小廝嚇得後退一步。
棋局如戰場，戰況千變萬化，趙公子演算著接下來的每一步，竟然是越來越讓他心驚。
「勝率還不到一成...看來我是輸了...」
趙公子嘆了口氣，將黑子投入棋簍，站起身來，端正了身子，向那白面書生一拜：
「趙某技不如人，甘拜下風...」
說罷，他頭也不回地走下台去，也沒有理會這群此時沒有搞清楚狀況的旁觀者。
那小廝愣了愣，見趙公子走遠了，這才跑到擂台上，大聲叫着：「東陽棋館的趙公子投子...勝出的是這位白公子...」
場外連連唏噓，剛才還不可一世的趙公子轉眼就棄子了，無疑給他們火熱的心頭突然澆了一盤冷水。
那些趙公子的擁護者們，見大勢已去，也不禁露出頹色。
就在此時，端坐於擂台後方的紫衣女子緩緩起身，小步踱於擂台前端，「既然連東華棋社都認輸了，我看帝都也就沒人能勝我了呢...看來我這個下人才是真正的帝都棋王呢...」
這紫衣女子的聲音清脆好聽，攝心心扉，但她的話卻是直直戳進了帝都眾棋士的心。
堂堂帝都，號稱是九州棋藝的聖殿，而這皇城裏也有幾十家有名的棋館，竟然無一人能勝過這不到二十歲的白面小子，讓他們有何顏面立於眾目睽睽之下？
已經有不少棋士灰溜溜地逃了，剩下的也沒人敢登台一戰。
「東華棋館的棋王怎麼沒來，如果他來的話，定可以讓這小子吃癟...」肖何一側有一人說道。
「東華棋館可是帝都第一大館，棋王讓他的兒子上台，自己躲了起來，就是怕輸...一旦輸了，他老人家不但晚節不保，他的棋館也要完蛋...」另外一個人解釋著。
「原來如此...如果連棋王都不敢應戰的話，那我帝都可真就沒人了啊...」
肖何感受到周圍死氣沉沉的氛圍，左右看了看洛凡塵與龍兒，「看來局勢已定，這白面書生的確棋藝高超，咱們熱鬧看完了，該走了吧？...」
雖然肖何對此提不起興趣，誰勝誰負對他來說無關痛癢，但龍兒卻不是這麼覺得。
「肖何，你這麼着急幹嘛？這可是帝都的千傾良田啊...也就是有千傾的地皮，你難道不眼紅么？」
肖何嘆了口氣，這善財龍女果然是貪財，卻沒看清楚自己的分量，連這黑白子的規則都不清楚的人，難道能勝得了這白色死神？
正在他感到無奈之時，龍兒撲閃着眼睛，站到洛凡塵面前，露出一副懇求的神色。
洛凡塵露出一副苦相，她顯然看得出龍兒的意思。想了片刻后，洛凡塵下定了決心，對龍兒微微一笑：
「好，就幫你這次，不過要上場的可不是我，而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