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又是一個騙子1

003.又是一個騙子1

臨近春節,平陽更是冷了,好在大街小巷喜氣洋洋,到處掛着為過節準備的年貨。一陣冷風吹過,酈松然縮了縮脖子。

南宮氏憑着中原二十三個堂的資源與幾大家的合作,不過,這些老狐狸看中的卻只是北方四堂出關的通路,姨父說的明白,他們無非是萬一出事,找人背鍋罷了,畢竟走私的生意一本萬利,但風險巨大。

這一個多月來,他跑遍了晉商幾大家送信。因為,陸北堂、千里堂陸續傳來消息,幾大家的貨中有軍械。原本這事早就有,夾帶着幾件也就算了,真查到,就說是商隊自衛用。可是,這半年來,合作的郭氏、范氏出的貨居然大量軍械,若是查到,那就是殺頭的罪名。

南宮定康的信里,有理有節的要求大家不要再帶軍械出關,似乎沒人聽。就算酈松然比較委婉的說明,再如此他們將結束合作,同樣沒有效果。知道南宮氏在他們眼裏朝中無人、地位低,卻不知原來他們是完全不當回事。想必姨父是知道的,所以這幾年來,一直想着結束與這幾家的合作。

姨父陪大姨去汾州王家看琬姐,琬姐自幼雙腿殘疾,當年,王家願意娶為嫡子續弦,說到底貪的是錢,可是當初,南宮氏又何嘗不是為了名和利。結果,十年了,琬姐無所出,早幾年還說要休妻,好在這幾年,南宮氏算是在晉商中站住了腳,輪到大姨勸琬姐和離。可是,不管在王家過的怎麼艱難,琬姐始終不肯。唉,酈松然有時在想,如果自己有個女兒無論如何都不會拿她去做交易。

還有件事,必須等姨父回來處理了。一直安穩的玉林衛流金堂,被打劫了,這可是出貨線路中的最後一環。總之,這事自己處理不了。

本想回房倒頭好好睡一覺,卻被表哥叫到了書房。

南宮璞的書房很是典雅。

酈松然進門就見大表哥南宮璞,正與管事商量鹽引的事,見他進來,匆匆吩咐道:「今年糧米不及往年的量,看看能不能從江南幾個堂里調些來。平陽明年鹽引,還是按往年的定例。增加的成本……,你先去算算增加多少吧。」

管事點頭告退。

南宮璞示意酈松然坐下,笑着問:「怎麼才回來?」

酈松然無奈搖頭苦笑,「白跑一趟。」

南宮璞親自給他倒了杯水,笑着說:「我這裏也有件事要你幫忙。」

「大表哥說就是了。」酈松然接過茶水,喝了口。

「上次和你說過的,今年家裏糧米收成不足,淮安你名下的莊子裏倒收了不少糧米,你看是和家裏一起做鹽引,還是我按市價收了?」

酈松然笑笑,「這事,大表哥看着辦就是。」

「怎麼又這麼說。上次大表哥和你提,就是希望你去核一下有多少量,然後做個決定。」南宮璞對他不以為然的態度不太滿意。

「大表哥,其實,我還是上次那個意思,能不能直接收了淮安產業,設一個堂就是了。」酈松然很無所謂,畢竟從四歲起就住在平陽,由大姨、大姨父帶大,早把這裏當成自己的家。

南宮璞輕輕嘆口氣,「松然,淮安酈家就你一個了,你必須要負起家主的責任。」看松然還是一幅由你定的態度,無奈道:「這樣,之後鹽引的事,你也參與,淮安這邊收的糧米就當和家裏一起合股吧。」

自從領養了酈松然之後,淮安酈氏名下的產業都由南宮氏託管,不過,他十八歲之後,南宮氏慢慢把產業還給酈松然,但誰知,酈松然根本不上心,一心想把淮安的產業併入南宮氏。

「好,聽大表哥的。」

南宮璞看看他,搖搖頭,將桌上攤開的一幅畫收起,遞給酈松然。

酈松然接過看了眼,有些吃驚。紙上寥寥幾筆,畫了匹馬,手筆很是拙劣,更怪異的是,居然還塗成了寶藍色。「這是什麼?世上還有藍色的馬?」

南宮璞笑起來,「你這句話,十八年前爹就說過。」停了停,似乎有點懷念的說道:「十八年前,他跟爹說要一匹這樣的馬當禮物,我也在邊上。那天離他九歲生辰還有二個多月,呵呵。我本想去挑匹白馬刷上藍色送他的……,還糾結過是淡藍,還是深藍。」

酈松然遲疑了很久,輕聲問:「他?」雖然,十八年來從沒停止找他,但他的名字,在家裏,大家都很有默契的不說。搞笑的是,在平陽,只要自稱是南宮二少的,那必定是騙子,十八年來,從沒斷過。剛才進城的時候,還見到一個自稱是南宮二少爺的男子,被扔出麵館。

南宮璞側頭,沉思半晌,看着酈松然手上的畫,道:「家裏知道這個典故的不多,我、爹,還有當時在他房裏伺候的小丫頭。那個小丫頭後來跟了阿瑤,好多年前就嫁人了。」

「真是他?」

「這畫是三天前送來的。送畫人自稱姓丁,畫是他自己畫的。年紀上看,差不多。他說,小時候被蛇咬過,雖然疤痕很淡了,但下雨時,左邊小腿內側還是會有些癢。」

酈松然放下畫,很是懷疑,「當年府里的老人,都知道他被蛇咬過。雖然知道具體位置的不多,但也不會少。如此說來,當年那個小丫頭,應該最可疑。」

南宮璞笑起來,「你也覺得不是。」

「這麼多年了,難免……。」

「我讓雪瑩不動聲色的去探過,不是那個小丫頭。」

酈松然急了起來,「大表哥……。」

「別急。雖然那個丁公子一直暗示自己是,但他肯定不是。因為,阿瑾的武藝是我教的,他從小就很有天分,就算荒廢了十八年,也不可能腳步虛浮,完全不會。更何況,阿瑾八歲才離家,就算變的再多,相貌也不會一點都不像吧。」

酈松然長吁一口氣,「又是一個騙子。」

「但是,」南宮璞指了指畫,「能知道這個細節的,不排除真的是他。」

「大表哥的意思是,那個丁公子認識他?」

「既然你回來了,不如你去城西歸雲客棧會會那個丁公子。」

酈松然並沒有立刻行動,本打算好好睡二日,卻不停被南宮璞叫去核對淮安帳目、旁聽家裏大小事務。至於,那位丁公子,既然對方有企圖,那就不怕他走。

**********

歸雲客棧,位於城西略偏,周邊街道上,平時人並不多,因為快過節了,來來往往也有不少人。

天氣再好,也提不起丁伯海絲毫興趣,他已經從上房搬到了一般客房。差不多十天了,再怎麼精打細算,口袋裏的銀子也撐不了多久。更何況,掌柜通知他,過節要關三天門,回鄉過年,讓他早做打算。

那幅畫,那些說辭,難道不對?這幾天他反覆回憶,都覺得自己是完全按要求說的。那為什麼一點動靜都沒有?難道被坑了?可那人還給了他五兩銀子。丁伯海有些後悔,當時為什麼不多要些。再等一天,就一天!當不成南宮二少爺,難道還要去當乞丐不成?

坐立不安的丁伯海,聽到敲門聲的時候差點跳起來。「誰?」

「南宮門下,酈松然。」

終於來了!丁伯海深吸口氣,平靜了下,慢慢打開門。門口站着的男子,二十齣頭,錦衣華服,面帶微笑,即便不認識,也能讓人產生親切感。

「這位,可是丁伯海丁公子?」說着,酈松然打量了下他,微微有些皺眉。眼前的人,皮膚略黑、腰背微彎、面容普通,一身市井、猥瑣氣。只是,南宮氏全族都不是這幅樣貌。當年,十多歲的南宮璞,俊美已晉地聞名。

「是。」丁伯海應了聲,趕緊讓了半個身子,「酈公子,請進請進。」

房間不大,除了床以外,只在窗邊放了二張椅子,酈松然看了看開着的窗戶,沒打算坐下。外面就是街道,臨近中午,並沒太多人聲。

「丁公子,到平陽有些時日了吧?」

丁伯海見酈松然不坐,有些局促,本想倒杯茶,可房裏只有涼水,「是啊是啊。」

「以前來過?」酈松然仍是面帶笑容,很隨意的問。

「是,好久以前了。」丁伯海不敢抬頭看他,雙手也不知該放在哪裏。

「這些年平陽還是很有些變化,不如,在下做個東道,帶丁公子逛逛平陽城?」

丁伯海猶豫了下,點頭,「這,當然好。丁某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和丁伯海逛街,索然無味,從略冷清的西大街,到繁華的靈玉坊。丁伯海急於證明什麼,一直濤濤不絕的講著平陽城舊事,可惜,酈松然早就沒了興緻。

「丹靜,空非所明,無所有為,脈自開,明非實,實非開。」酈松然突然打斷還在講最懷念鴻盛隆翡翠燒賣的丁伯海。

丁伯海愣了愣,有些小心的問:「酈公子,你……。」

酈松然嘆了口氣,看着丁伯海,「後面一句是什麼?」

「什,什麼?那個,丁某,沒,沒聽清。」

酈松然微微一笑,搖搖頭,「唉,大家只看到平陽南宮氏富甲一方,似乎都忘了件事。你知道百年來南宮氏以什麼聞名嗎?」沒等丁伯海回答,自答道:「是武學。剛才那句是最基礎的內功心法,每個南宮門下自六歲起就背的滾瓜爛熟。好吧,不如,我請丁兄償償鴻盛隆的翡翠燒賣,丁兄告之酈某真相,可好?」突然出手扣住丁伯海脈門,輕輕一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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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州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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