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再見，姑娘。
?這一天，是名落孫山的日子。
這一天，是涅槃重生的日子。
北平市的一所重點高中門前，一個剃著寸頭的瘦弱少年，靠在這所學校大門前的一顆樹下，正百無聊賴的用鞋跟踢著樹榦，眼睛在來往的學生人流中時不時掃視着。
如此燥熱的夏天，此刻正當日頭偏西，就連太陽都將要墜落進大地的深淵去躲避炎熱。而沒有一絲風的桑拿天更讓人內心多了一份人壓抑的燥熱感。
可是這少年仍在樹下苦守。卻是不知在等待着什麼。
正在這少年張望時。從來往的學生中，一個少女看見了這青年。悄悄地溜到了他的後邊，探出手臂，在這少年身後輕輕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嘿！江十二，你怎麼在這呀？！」少女露出了十分驚訝又欣喜的表情看着這少年，也就是江十二。她怎麼也想不到他會在這裏出現。。
「嘿~路詩詩，我還以為你不出來了呢。」江十二轉身看到身後的人，正是自己要等的人。趕忙起手擦了一下額頭的汗水笑着說道。而原本焦躁的神情也因為姑娘的出現一掃而空。
眼見自己的魂兒就在面前，江十二盡量露出一個陽光燦爛些的憨厚笑臉，痴痴地看向了路詩詩。
「笨蛋，我當然得出來呀。今天是放榜返校的日子。對了，你快說，你考了多少分？」
路詩詩看到江十二的第一件事便是問起了高考成績。對於學習好的那些傢伙，成績永遠是第一位的話題啊！這還真是討厭的事情。
「...路詩詩...你咋就不問問我為什麼在這等你啊...。」眼見到路詩詩的重點只在學習上，江十二的心裏突然多了一絲落寞的情緒。不過他仍舊盡量擺出一個和善的表情無奈反問著。
「當然是問學習了！！呆瓜！我們現在就是要搞好學習呀！快說！！！你考了多少分？別岔開話題啊...你是不是沒考好？！嗯！？」江十二的表情，自然是讓路詩詩心有懷疑，立刻質問。
江十二的話並沒有讓路詩詩想到別的事情，反而是讓她認為江十二在逃避。此刻的路詩詩佯作憤怒的看着江十二等着他的回應。
低着頭紅著臉沉默了幾秒，江十二這才吞吞吐吐的答道。
「這個...啊...嗯...我考了222分...。」
面對自己心儀的姑娘厲聲質問，江十二乖巧的如同一隻人畜無害的小白兔一樣！雙手放在背後低着頭支支吾吾的說了一聲，絲毫不敢看向路詩詩的逼人目光。
「啊？...你可真有出息！江十二你這輩子就跟二結緣了是吧？十個二還嫌不夠，還要再來三個是吧？？...你就不好好學習吧！看以後誰管你！」
還不等路詩詩開始教訓江十二，一旁的校門內又有幾個年輕人奔著這裏徑直走了過來。
「詩詩？這位帥哥你同學嗎？」人群中，其中一個戴着眼鏡扎著雙馬尾辮的姑娘看到江十二也在主動問了路詩詩一聲。
「是，中學同學，後來不在一個學校了。」見到自己的朋友過來，路詩詩自然是趕忙介紹著。
可是不等路詩詩說完，一道似乎有些不和諧的聲音突然打斷了她的話。
「詩詩，你忘記了今天年級主任要請客的嗎？請我們這些考上北平大學的同窗一起吃飯，你...不來嗎？」只見人群中一個衣裝整潔笑容燦爛的陽光少年看向路詩詩提醒著說道。說話時，還不忘記在江十二身上打量了一眼。
「哎呀，我去我去！當然去，主任說了什麼時候沒？」聽到主任請客，路詩詩雙眼立刻蹦出了興奮的火花。
「就現在啊！主任已經到了。我們都是準備去北平飯店的。主任說要請我們好好美味一頓，犒勞一下三年的辛苦。」似乎路詩詩的表情讓那少年頗為舒暢，說話時候他臉上的笑容也是更甚了幾分。
聽到年級主任請客，路詩詩的興緻一下子就被勾到了一旁。
路詩詩的年級主任是一位全國優秀教師，不但功課教的好，人也是氣質暖男一枚。不單單路詩詩幾人，就不說校內了吧。很多外校的學生老師都久聞大名啊！！
所以嘛，他的飯局，路詩詩自然不想錯過。
看到路詩詩跟別人有了約，一旁有些拘禁的江十二趕忙開了口。
「那個...詩詩，我還有事..那我先走了，你們區好好吃吧。」
「唉？那...好吧。對了，如果上不了專科的話就去補習一年，我可以輔導你的。」江十二的話，只是讓路詩詩猶豫了片刻，便答應了。
「...嗯嗯，知道啦，各位再見啊。」強壓自己心中的尷尬與落寞，江十二盡量露出一個笑臉看向這一堆高校學子。
「再見。」對此，路詩詩僅是迎合一句。
與這些高校子弟打過招呼，轉身看了一眼馬路上的情況。這時候並沒有車輛通過，內心有些難過的江十二想都沒想直接橫穿馬路而過。
眼下的他只想趕緊遠離這個地方。遠離這個本就不屬於他的地方。眼看着江十二就要穿過馬路到了對面的時候。
就這一瞬間。
一輛計程車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沖了出來。
速度之快好似離弦之箭！
直奔江十二而去！！！
「危險！！！」
馬路那邊的江十二突然聽到身後一聲大喊，想都沒想，上身壓低，後腳用力一瞪急忙向前一個翻滾。而那計程車司機也是反應迅速，急剎之下猛的打了方向盤。
一聲刺耳的磨胎聲音突然響徹在這高校門前的天空。
躲避開了江十二，車子緩慢地開了幾步后發現倒地的江十二又重新站起來，便是一腳油門揚長而去。
「放心吧！！！我命大的很！！！」起身的江十二沖着身後的方向趕忙擺擺手喊了一聲，立刻順着路邊的衚衕進去，不知道跑向了哪裏。
「詩詩...你這同學...嗯...挺逗的啊。」那衣裝得體的青年自然也是看到這一幕，不由得輕笑一聲，神色間卻儘是鄙夷。
「哎呀秦楓別說笑了！！！好了，咱們大家快走吧。」輕輕拉扯了一下嘴角，路詩詩趕忙把話題引到了正事上。
「好。咱們走。」拉着身旁的好友，那位秦楓同學帶着頭，直奔北平飯店的方向離去。
駐足而立，目光探遠，看到江十二跑進了衚衕的身影，路詩詩趕忙拍了拍胸口，長舒了一口氣，這才幾步追上他的同學們離去了。
而馬路另一邊的衚衕里，江十二此刻卻是一瘸一拐的扶著牆慢慢走着。
「**奶個腳兒滴！！！天殺的鳥司機啊！！！老子再見到你非你炸了你的車不可！唉喲~~~。」這一聲自語過後，江十二沒注意腳下，不小心踩了一個汽水瓶子。
本就扭到的腳踝。更痛了。
方才那一刻，並非是完好無損。江十二的右腿用力蹬踏地面時候卻是被那疾馳的出粗車給踩了一下。
挽起了褲子，看着那略微發腫的腳踝，江十二隻好先坐下。
此時的小衚衕沒什麼人走過，江十二一邊按揉着自己的腳踝，一邊抬着頭看着藍藍的天空發愣。沒過多久，輕輕嘆了一口氣，江十二看着藍藍的天空慢慢說道。
「...路詩詩...老子喜歡你啊...從上中學時候認識的那一刻，第一眼看見你。我就知道我喜歡你...我真希望你可以做我的女朋友...做我未來家裏的女主人啊...初見你那一眼，你便是我的永恆...。」這番話，原本是江十二準備用來告白的。
是的，江十二喜歡路詩詩已經很久了，奈何學習成績有限，江十二隻能考到一個普通高中，就此遠離了他的女神。
這一遠離，便是遠離她的整個世界。
後來的江十二為了經常能夠見到路詩詩。只能偶爾翹課提前來這邊放學等她。裝作一場偶遇，一起坐一趟根本不開向自己家的公交車。
然而一路上江十二也只是陪着她說說笑笑罷了。甚至有時候，只是隨便說幾句話便不再言語。不過就那幾句話，也足以讓他興奮整個夜晚。
至少，他那一天沒白去。
「哎喲~我這腳啊！！！」
身體的疼痛卻是拉回了思緒飛遠的江十二。可是就算痛，也得回家了。總不可能在這按到消腫為止啊！！
扶著牆慢慢站起來的江十二繼續一瘸一拐的，慢慢向前走着。
突然間，江十二扶著牆的手，似乎摸到了什麼東西。
江十二轉頭看向自己的右手，正按在一張小海報的上面。挪開手近前一看。這還真是一張做工「精良」的海報！
只有一張簡單的A4紙，上面打着三句話。
「酆都酒肆火熱招工。」
「薪資面談吃住管夠。」
「諮詢熱線廣告背面。」
這麼有意思的廣告江十二還是頭一次看到。現在哪裏招工不打着月薪五六千的虛假旗號？！！騙你去了才說是各種福利加成。而且廣告這東西，電話怎麼會寫背面啊？？誰會注意啊！！這廣告單用心的太過分了啊！
話是這麼說，不過江十二還是扯下了廣告單...看着背面的電話號碼江十二不由得無奈的撇了撇嘴。
「...簡直LOW炸了，你這是多不希望有人來啊。」
那紙片的背面電話號碼赫然是用鉛筆寫着的一串號碼。且不說那歪歪扭扭的幾個數字寫的如何，其中有一個號碼還寫錯了...是直接在紙上面簡單劃掉又補寫的...好像...是個惡作劇啊。
縱然是這樣不靠譜的廣告單，江十二還是把它隨手就揣進了褲兜裏面。並不是他覺得多靠譜多有趣。
只是這是他的習慣，不知道什麼時候養成的習慣。
「唉？」
伸手塞進后褲兜兒，感覺到褲兜兒裏面還有別的紙片江十二順手多掏了一下拿了出來。
「...靠，老子的工資啊...差點忘了你們這幫大爺。」看着手中的二百多塊錢，江十二微微閉了眼不知道想起了什麼。
這些錢，是他自己打零工賺來的錢，因為年紀差那麼一點點作為童工自然是錢數不多。
這些錢，不單單要貼補吃飯用，還有幾乎每天來回往返看女神的路費。所剩下的這二百裏面最大的一張面值也不過二十的而已。不過，這是他準備了一個月的辛苦錢。原本他的計劃是打算表白后請路詩詩吃個飯什麼的。
可是現在嘛...連表白都沒有張口的機會...而且...那表白也不具備什麼意義...那就是個猴子請來的救兵，還是窮的。
「...詩詩...她已經不在了...早就跟你不屬於一個世界了...你哪配的上她啊...醒醒吧...醒醒吧！！！江十二！！！」看着手中的二百多塊零錢，江十二忍不住的自嘲了起來。
「江十二，你特么知道北平飯店一頓飯多少錢嘛？！你特么都沒聽說過吧！出了校門的飯店你敢去幾家？！！就你手這幾百塊我看着都丟人！！！」恨恨地罵了自己幾句，江十二咬着牙苦笑了一聲。
此刻的他卻是靠在牆上，低頭沉默了下來。
「...這個社會...幾百塊...算個什麼啊...既然你們是為詩詩準備的大爺...那就讓你們陪着詩詩......隨風去吧...。」說罷，手裏握著這一把零錢，江十二雖然面色痛苦，但還是用力向後一扔。
下一刻。所有零錢盡數飛向了天空，卻是被突襲來的一股巷風吹的整個衚衕到處都是。
縱然是金錢漫天飛舞。也不過只有幾百塊錢罷了。這是江十二現有的全部身家。
扔過錢的江十二低頭嗤笑了一聲，輕輕搖了搖頭，撐開手用力的支著牆壁準備離開的時候，卻是停頓了一下。
不過，江十二沒有再轉身看去。只是靠着牆一步步地離開了這個短暫而又漫長的小衚衕。
可是有些事，你沒看見，不代表不會發生。
江十二不知道的是，當他走出了衚衕時，所有的零錢盡數又被那突襲的微風又重新卷到了一起，凝聚在空中消失不見！
而在江十二撕下海報的那個牆面處。卻是突然燃燒起了一團深綠色的火焰。這火焰僅僅燃燒了一瞬間便是不見蹤影。
不過原本空蕩蕩的牆面上，此刻竟然又出現了一張做工「精美」的招工廣告貼在那裏。
似乎。
從來都不曾被人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