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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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竹差官的侄子叫竹大貴，已經在美食城裏幹上活了，是杜小富給他安排的。

顧心特意將他找來見面，發現他雖然四十多歲，但臉上有了不少褶子，看上去倒像是個五十歲的小老頭兒。

身體看上去很結實，但是一隻腳走路有點不利索，如果走快了就會顯得有點跛，聽說是年輕時乾重活被石頭砸了腳踝，沒有休養好，所以這些年找短工也因此受限，很多人看到他這樣就不願意雇他，即便是雇了也會刻意壓價。但其實，他干起活來很賣力，一個人能頂一個半人用。

能到顧心這裏來做事，他很感激。

美食城的活再忙再累，也比他在外乾重活賣苦力輕鬆的多，而且不會有受重傷的危險。

因為年紀不小了，又不擅長說話，比起年輕的小姑娘小夥子，當夥計不太討喜，杜小富就讓他在美食城做清潔工作，在大堂做打掃，收拾客人用過的碗筷。

他挺喜歡這份工作，做得很認真，閑下來的時候還會跑到後面去幫忙打掃院子，刷碗什麼的。

見了顧心他一個勁兒地說謝謝。

顧心被他弄得很不好意思。

「竹大伯，您別謝了，你家竹差官被我連累受了重傷，我還不知道該怎麼補償，請你來做工真的不算什麼。家裏要是有什麼難處，請你一定別客氣，只管和我開口。竹爺爺性子要強，什麼都不肯說，你可別學他。」

「不敢，不敢……家裏沒難處……」

竹大貴不善言辭，搓着手答應着。

顧心把送給老竹差官的補品交給他，讓他下工帶回去。竹大貴連連感謝著，下去忙了。

趙青青回京城之後，美食城的護院們就沒有了教頭，趙青青租下的院子也到期了，護院們又恢復到了輪流上工的生活。

顧心請顧剛住進美食城，擔任護院的教頭——顧剛能把趙青青輕易治住，起碼在這縣城裏，功夫是一流的。顧心以前是不知道顧剛有多厲害，現在有了比較，發覺了顧剛的本事，她能不好好用他嗎，她向來追求利益最大化，可不會浪費人才。

因此還給顧剛漲了工錢，一個月五兩銀子。

顧剛回家跟爺爺一說，顧六太爺直念阿彌陀佛，十二分感激顧心。

顧心地里的晚季菜又長成一批，顧六太爺讓人收了菜，親自坐車給顧心送來。鮮嫩的小青菜，是火鍋城裏現在的頂貴重的東西，一小筐端上桌，能賣一兩銀子，尋常人根本吃不起。

顧六太爺找人在菜地里打更，還有一條狗幫忙守夜，不分晝夜看管這些小青菜，就怕有人去偷。

老人拍著胸脯保證：「丫頭你放心，這些菜少不了一棵，全都給你送進城來。」

「辛苦您老人家。」

顧心拿了兩吊錢交給老太爺，作為他的辛苦費，還有平日找人幹活的開銷。

顧六太爺堅持不要，說以前借顧心的二十兩銀子還沒還清呢。

顧心把錢塞給他，「現在剛叔工錢多了，您還怕他不還我錢嗎，就別操心了！我還有事要拜託您呢。」

「什麼事，丫頭你儘管說。」

顧心就給了六太爺一張圖紙，是她畫的簡易蔬菜大棚。

晚季菜再收幾次也就沒了，一旦入了冬，新鮮蔬菜供應不上。顧心早就想蓋大棚，起初是沒錢，後來是騰不開手，所以拖到了現在。

這時候蓋有些晚了，天冷了，砌磚壘牆的進度都會受影響，今年冬天不一定用得上。不過早動手總比晚動手強，冬天用不上就趕春天嘛，到時候比別人早點種菜收菜，早上市就能賣的貴，多賺錢。

不過古代沒有塑料製品，大棚用的塑料蓋頂是不可能有了，顧心只能設計成簡易土坯房。大棚三面都是土石壘成的牆壁，在朝南的一面大開一溜窗子，掛上厚的草席和稻草帘子。屋頂是一半用瓦遮好，並吊起半面頂用來擋風禦寒，另一半屋頂則覆蓋草簾。

這樣，天冷的時候，如果晴空萬里陽光充足，就能趁白天暖和的那兩三個時辰，把屋頂和南牆的草簾全掀開，讓植物沐浴陽光，充分生長。若是大風大雪，或黑天以及早晨傍晚，溫度和陽光都不合適時，就把屋頂全都封閉，南牆的窗子視氣溫高低，再覺得開多少個。

此外，大棚裏面的地表，橫豎交錯貫穿全屋，壘起煙道地龍，植物就種在一排排的煙道旁邊。天寒地凍時，地龍燒起，就能把地表溫度升高了，這樣就能達到植物生長的適宜溫度。

地龍和火炕其實是一個道理，都是用生火的暖煙在煙道里循環，從而熏熱屋子。只不過火炕的煙道在炕裏面，熏熱範圍有限，只能讓炕升溫，地龍的煙道在地下，能走遍全屋，提升全屋的整體溫度。

北方的富貴人家，屋子下面都砌着地龍，冬天時一進屋就會顯得暖和。當然，這東西跟現代的取暖設備還差得遠，比不上空調、暖氣、小暖風什麼的。

顧六太爺接過圖紙，看了半天又通過顧心解說，才明白這是個什麼東西。

「你要蓋暖房啊？專門用來種菜？」

老人家驚訝極了。這東西得花費不少錢呢，比蓋房子一點也不便宜，光靠賣菜賺的回來嗎？

可是鑒於顧心之前的賺錢能力，顧六太爺又不能質疑她。反正，這丫頭比他老頭子會賺錢，聽她的總比聽他的強。

不過還是忍不住念叨感慨。

「……聽說，地龍是很有錢的人才會用的，壘起來費錢，燒起來費柴，哎呀，你竟然給菜用！」

能冬天種菜的屋子，那得多暖和？起碼比顧六太爺家裏暖和，他家屋裏冬天冷得像是冰窖，唯一的一個火盆也捨不得點，實在冷極了的數九寒天，才在睡覺時點上一會。

這可不是他家多困難或多吝嗇，他家在村裏屬於正常生活水平，只不過，農村大家都節省慣了，除了少數幾個富戶，誰家不是如此？一輩人接着一輩人都是這麼過日子，誰會奢侈到給自己裝地龍。

顧六太爺看完圖紙，冬天都想住進顧心的蔬菜大棚去。

顧心笑着說，「您想住儘管住，大棚用起來也要有人看管，要有人照看燒火，您可以帶着幾個人日夜輪番值守，活讓別人干，您去監工歇息就是，我少不了您的工錢。」

顧六太爺要真是願意，把大棚交給他照看，顧心還放心呢。

「先把這東西蓋起來再說吧！」老人家哈哈地笑着，辭別顧心，回村裏去找人幹活了。

顧剛進了縣城，何翡翠和靈兒誰來保護？顧心都安排好了，讓她們就搬進美食城後院。這裏人多，護院也多，顧剛還在跟前，沒關係。

何翡翠所領銜的綉活製作，顧心準備迅速擴大規模，主要製作地點也放到縣城來。

四山村的綉娘們，願意來縣城上工的，顧心會把她們統一安排吃住，定期回家探親一趟。不願意的，就接零活，按時上交綉品就行了。當然也不會讓她們各自在家做，那太不正規，顧心安排第一個月度優秀員工金四嫂做主管，帶着不進城的綉娘們，就在顧心家裏每日按時上工。

縣城，顧心租下來一套院落，作為擴招綉娘之後的上工場地，刺繡的工作間和宿舍飯堂都有，儼然是個私人小工廠。

綉娘面向全縣招收，條件是十五歲以上三十歲以下，綉工出色，順從聽話，沒有激烈家庭糾紛和不良嗜好影響上工。如果特別優秀的，年齡條件可以放寬。工錢按刺繡水平和完成數量分上中下三等發放。

另外還收刺繡學徒，十五歲以下，包吃住，簽訂長期用工契約。

顧心現在不比從前，在縣城有人脈有消息擴散渠道，於是招工的事一發佈，三天人就招滿了，第一批總共人數達到八十個。三天之後還有聽到消息晚了沒來得及趕上的人。

顧心把這些人都登記下來，作為以後的人員儲備。

她主要管刺繡這一塊，米嫂那邊經過兩人商量，開始擴招裁縫。米嫂本來就有自用的老裁縫，這一套都熟，也是很快就招好了五十個裁縫，另有若干學徒。

這麼大規模招人為什麼？

李望川的那批宮女春裝訂單正式下來了！

不擴招，怎麼應付這單大生意？

說起來，這也是貼邊的御用之物了，給宮裏做活啊，還像以前那種小作坊的規模怎麼行，就算用不了那麼多人，也得把排場先弄起來。這關係到宮廷面子不是？

沒有排面，宮裏的人過來一看，呵，一個小破作坊，到底行不行啊？顯見是騙皇家的錢嘛！人靠衣裝，佛靠金裝，做生意也得有個像模像樣的工廠撐門面。

「做完這批春裝的活，咱們自己的服飾製作也得跟上了，先做出幾套漂亮的，等我去京里鋪路子，打開局面。如果一切順利，恐怕這些裁縫和綉娘還不夠用，看情況再擴招吧。」

顧心跟米嫂商量。

米嫂連連點頭同意。在賺錢上，她跟顧心是一樣的永遠不嫌多，也不嫌麻煩不嫌累。

「我把成衣店隔壁的鋪子盤下來了，這兩天正在收拾，準備好好修飾一番，跟成衣店打通，等咱們的服飾上了貨，就專門展示在那裏。」

顧心笑道：「姐想得周到，本來我也這麼打算的。裝飾房屋上頭，如果沒有合適的人，我可以讓熟手來——我們村的金木匠，給我蓋過房，美食城也是他帶人修葺的。」

米嫂喜道：「那敢情好，你們村的人工錢肯定比縣城裏的便宜。你這美食城修繕得很漂亮，那我也用他們吧！」

於是顧心給金木匠又攬了一樁買賣。

讓人送信回四山村，金木匠很高興，第二天一大早就坐了段老頭的車過來，找顧心道謝，說要去工地看看，看需要多少用料和人手，他好回去準備着。

顧心喜歡他做事上心的性子，所以才願意幫他介紹活。而且顧心還有個想法，用金木匠裝修服裝展示廳，她可以把自己的裝修喜好都放進去，形成一個裝飾風格。

以後「心香」的牌子還會開其他家展示廳，為了塑造品牌，各地的展示廳當然要統一風格。現在讓金木匠做一單，以後也委派給他做，熟門熟路，那就省了不少事呢。如果找新工人，還得費勁解釋想要的效果，多麻煩。

而且這也是幫金木匠嘛。雙贏的事，你好我好大家好，顧心最喜歡。

顧心帶着金木匠跑工地，跟米嫂商量怎麼裝修，忙乎了兩天才最終確定裝修風格，工錢，工期，人工，用料什麼的。裝修的具體細節就得米嫂自己盯着了，顧心到時候人在京里，可一時顧不上。

「妹子你放心，保准弄得漂漂亮亮的，我看這金師傅說話辦事都實在，有什麼問題我直接找他就是。」米嫂道。

金木匠也保證認真做工，不出岔子。

顧心看兩人商量起事情來挺和諧的，便也放了心。金木匠回村組織人手，這裝修的事情就基本開動了。

顧心這些天安排這個，安排那個，一件事接着一件事，幾乎是忙得腳不沾地，宋恆看着心疼，一日三餐都讓江婆婆給安排得十分豐盛，每頓到了飯點都把顧心接回小宅子，按在飯桌邊盯着她吃飯。

吃完午飯還要盯着她睡午覺，晚上接顧心回來休息，二更天一定讓她上床，早晨也是按時叫起。

「這是廖先生安排的，你調養身體，晨昏作息和飲食必須有時有律，不能偏差。」宋恆不許顧心質疑。

因此顧心雖然忙，但是在嚴密的作息監督下，倒是吃得香睡得香，並沒有累著，反而精神一日好似一日。

她想起上輩子打拚事業的時候，經常加班到凌晨，有時候連軸轉，一連幾天甚至整月泡在辦公室，吃飯洗澡都跟打仗似的，玩了命地做項目拼業績，就沒睡過一個香甜覺，黑眼圈用多少層遮瑕都難以蓋住。

現在，看看穿衣鏡前明顯肥了一圈的自己，有一種幸福感油然而生。

「我胖了。」顧心說。

「嗯。挺好的。」宋恆站在旁邊，望住鏡子裏的少女。

他目光很自然地落在她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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