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又見面了
好在黑暗中的打鬥沒有持續多久。
顧心抱着腦袋在墊子上縮了一會，旁邊就結束了。
何翡翠在昏睡中竟然沒被驚醒，也算不錯，不然醒來嚇著，恐怕頭部的傷又要受影響。
靈兒被吵醒了，顧心一把將她摟在懷裏，低聲叮囑她別出聲。
姐妹倆抱成一團，蜷縮在草墊角落。
刷！
窩棚里突然明亮。
有人點燃了油燈。
嚯，顧心這才看清，竟然小小窩棚里擠了四個男人！
三人一樣的裝束，深灰色的利落勁裝，矇著面。另一個穿普通布衣的則仰面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其中一個蒙面人扯下了面巾，是昨晚跟着宋公子的那個手下，把顧心甩飛那個。
「陰魂不散！」
顧心暗自罵了一句。
她就猜着今晚的事跟昨晚有牽連。
但怒氣是不能表現出來的，人家身份高她太多，她不能惹麻煩。
「主子，可以了。」那人朝外稟報。
吱，他將窩棚門拽開。
玄黑緊身衣的宋公子走了進來。
筆直的大長腿，勁瘦腰身，從顧心蜷縮的角度看去尤為明顯。
他不是幾個人之身形最高的，但不怒自威，無形之中透著一種壓迫感，一進門，本就低矮的窩棚更顯得逼仄狹小了。
「又見面了。」
他竟然一改冰冷淡漠的態度，側過眼來，朝顧心微微揚了一下唇角。
「！」
顧心后脊背發涼，瞬間冷透了骨髓。
她肯定，他絕對不是朝她笑呢！
那眼神，就像是看到了獵物的冰原狼。
顧心倒寧願他繼續忽視自己，鄙視也成……
她一個雄赳赳混跡現代商界的女強人，就這麼輕易變成了沒原則的軟骨頭，以前的她才不信自己會慫成這樣呢。
不由，將懷中小妹妹抱得緊了些。
「捂上你妹子的眼。問他。」
宋恆這句話，前半句對顧心，後半句是對手下說的。
「是。」
他手下忽地掏出一根精鋼錐。
顧心直覺不是什麼好事，下意識執行了指令，將顧靈小腦袋按在懷中，緊緊捂了她眼睛。
隨即顧心就看到，那炳鋼錐無聲刺進了地上的俘虜後背。
俘虜陡然痙攣，張大嘴巴想要大喊似的，但是喉嚨隨即被扼住。
鋼錐拔出，上面卻沒有血跡，很快又刺進另一處。
三錐過後，俘虜已經癱軟成爛泥，活脫脫一個人變成了獃滯的行屍走肉。
前後不過半分鐘！
顧心聽到自己上下牙齒碰撞的聲音，然而卻根本控制不住。
刑訊逼供的場面，她只在影視劇中看過，哪裏見過現場直播啊……而且自己就是當事人！
理智和邏輯反覆告訴自己冷靜，但，腦海中卻一遍遍預演鋼錐刺入自己身體的感覺……
「說，過來和誰接頭？」
「和，和『令牌使』……」
「哪個是令牌使！」
「不、不知道。」
耳邊傳來那個手下逼供的問答。
俘虜一個回答不合格，鋼錐就朝他身上刺去。
儘管已經確認俘虜就是黑暗中攻擊自己的人，但顧心還是對他升起了深深同情。
顯見鋼錐不是為了刺傷他，一滴血都沒刺出來，定然是什麼邪惡的技巧了，就是為了讓他生不如死。
還不如直接被殺呢！
「來接頭的目的？」
「……拿老舵主令牌和信物，擁立新舵主。」
「什麼信物？」
「聽說是一尊沉香彌勒。」
「令牌使在哪，是誰！」
「不知道……鄭香主的記號就留到這裏，我在這邊搜索……」
鋼錐又刺入。
顧心閉了眼睛。
她實在看不下去了。那俘虜血脈迸裂的痛苦模樣，比恐怖片還可怕！
逼供一直進行着。
問答，錐刺，問答，錐刺……
彷彿無止境。
也不知過了多久，顧心肩膀一沉。
睜眼，發現宋公子的馬鞭放在了她肩上。
他持鞭，居高臨下看着她。
「他已經死了，能吐口的，都吐了出來。只是這令牌使是誰，我還沒得到答案。」
他語氣淡漠地對她說。
語速緩慢，帶着些戲弄獵物的戲謔。
顧心害怕極了。
半眼也不敢往那俘虜身上瞟，只怕看見一具可怖的死屍。
別說是在古代，彼此身份懸殊，宋公子可以任意滅她而逃脫法律制裁，就是在現代，深更半夜被幾個大男人圍在卧室里，也是凶多吉少！
這不是靠智商能解決的。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雖然看樣子，你在懷疑我的身份。」顧心嗓子發緊，聲音低啞得不像樣，但她知道自己必須解釋一下。
將靈兒摟得更緊，她雙手嚴嚴實實捂住她眼睛。
「宋公子，連續兩天你們都來我家，太可怕了！我們只是普通老百姓，經不起這麼折騰……你是好人吧？你讓郎中給我爺爺看病，昨晚還給我家人治療，剛才還讓我捂好妹妹眼睛，你明明是好人啊，只是一時誤會才懷疑我吧？」
顧心懇切地望着他，「你好好查一查，再查一查，我真是清白百姓，聽不懂你說什麼啊！」
她眼睛裏湧出淚來。
這次不是裝柔弱的假哭，是真哭。
想哭還要憋著，怕對方嫌煩。
可她心裏是真委屈。
她這是造了什麼孽啊，莫名其妙穿越到這個世界，一貧如洗，舉步維艱，生活本就夠不容易了，還惹上了眼前這位煞星！
他是很好看沒錯，但長得好就能隨便欺負人嗎！她也長得不壞呢……顧心悲憤得都開始毫無邏輯胡思亂想了。
宋恆沉了沉眼眸。
視線里，是少女癟嘴皺鼻的變形臉龐。
她委屈得眉毛眼睛都擠到一塊去了，像被捏壞的香橙，走了樣，可依然水靈靈。
「呵呵……呵哈哈……」
他不由笑了起來。
笑聲很低很低，像掠過垂紗的風一樣幾近飄渺。
冰冷的眉眼嘴角，卻因此舒展開了。
一瞬間雨過天晴的明媚。
「宋……公子？宋四爺？」
顧心被他笑懵了，含在眼眶裏的淚水一個不慎，啪嗒啪嗒掉了幾滴。
宋恆收了馬鞭，伸手拂去顧心臉頰的淚珠。
他的手指白皙修長，柔韌有力。
顧心臉上是涼颼颼的觸感，一時更懵。
不光她懵，宋恆那幾個手下也懵，他們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心，只當自己什麼都沒有看到。
真是什麼也沒看到！
主子以前從來不對姑娘笑，這次也沒有！
主子以前從來不觸碰任何異性，這次也沒有！
絕對沒有！
不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