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我洛水心回來了（二更）

「你是誰？！」

一隻手狠狠捏住霜兒的下巴，聲音瞬間變得冰冷異常，寒徹心扉，咬牙切齒中帶着滔天怒意。

霜兒渾身發冷，第一次看到四皇子如此震怒的模樣，慌慌張張道：「殿下，是我啊……」

「你……霜兒？」殷永塵聽出她的聲音，驚呼一聲。「為何會是你？」

「不是殿下叫我過來的嗎？」

殷永塵氣急敗壞地起身，點亮蠟燭。「我叫的是心兒，何時約過你？」

回身，光立即照亮了霜兒的臉，他更是震驚。

霜兒臉上的紅暈早就已經褪去，臉色蒼白，用被子緊緊蓋着自己的身體，剛才還感覺十分溫暖，此時卻渾身冰冷。

腦海中，剛才殷永塵呼喚的「心兒」兩個字不斷流轉，讓她的臉色更加蒼白。

她抓緊被子，咬牙道：「殿下剛才喊得心兒……也是小姐？」

「不然還能有誰？」

殷永塵的目光更加冰冷，沒有一絲溫度，讓霜兒渾身發冷。

從認識四皇子開始，殿下一直都對她十分溫柔，從來不會用看奴婢的目光看她。甚至自己偶爾失禮，對方也從來不會責怪，還送了她不少東西。

最近三個月，更是親密，源源不斷地送來東西……

她不甘心地握緊拳。「殿下送來到書信，難道不是給我的嗎？還有以前的東西……」

「書信本就是送給清安院的主人，你一個奴婢，何時翻身做主人了？」殷永塵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冷冷道：「送你東西，不過是要你把心兒的消息告訴本王，你還以為是什麼？」

霜兒渾身一抖，跌坐在地上，只覺得渾身冰冷。

沒想到自己竟然一直都在自作多情……

「我……我……」

話還沒說完，殷永塵跨步上前，直接將她頭上的紅色發簪拔下，一頭青絲散落。

質問道：「你為何戴着心兒的發簪？」

這這發簪，是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自己不小心弄壞了洛水心的發簪，特意買來送她的。

如果不是這個，剛才也不會將人認錯。

霜兒着急地上前，一把將發簪奪了過來。

「這是小姐送給我的，我沒有偷拿。」

殷永塵卻不相信地眯起眼睛，甩袖起身。「這麼說，你偷了心兒的衣服？知道我和她要在此見面，故意過來？」

他想起剛才的一切，霜兒早已不是處子，目光更加冰冷。

「一介奴婢，竟然窩藏禍心，膽大包天。看你樣子還算安分，竟如此不檢點！」

「不是的，不是的。」霜兒連忙撲上來在，着急解釋道：「殿下怎麼能這麼說？難道霜兒的處子之身不是殿下拿走的嗎？」

「本王何時……」

剛開口，就被霜兒凄厲的聲音打斷。

「三個月多月前，在湖上的畫舫，難道殿下都記得了？」

殷永塵腦海中轟隆一聲巨響，臉色微微一白，震驚地看着她，斬釘截鐵道：「不可能！」

霜兒着急道：「殿下那日說，會一直照顧我，會娶我，會與我相伴一生，還說……」

「住口！」

殷永塵厲聲打斷她，目光猙獰可怖，反手將她甩開！

他竟一直以為是洛水心，沒想到，竟然是她！

難怪自己提起的時候，洛水心沒有任何反應，當初只以為是不敢說出去，現在才知道，根本就不是他。

洛水心根本就不知道這件事。

他薄唇緊抿，咬緊牙，冷冷看着眼前的人，像是在看一件物品，帶着厭惡和疏離。

這目光，讓霜兒心中更加寒冷，渾身顫抖著。

「殿下當初說的話，都忘記了嗎？」

殷無離冷冷道：「那些話，從來都不是對你說的，你應該清楚自己的身份。」

霜兒渾身冰冷，彷彿置身冰窟。

「難道……也是小姐？」

「你知道就好。」

說完，他迅速穿好衣服，連看都不看霜兒一眼，直接走到門口，頭也不回，冷聲道：「今日之事，還有……畫舫的事，就當做從來沒有發生過。心兒就快回來了，做好你的丫鬟！」

說完，不管霜兒此時滿臉淚痕，拉開門直接離開。

寒風瞬間從門口灌進來，冷徹心扉，霜兒臉上的淚不斷滾落，砸在地上，痛哭起來。

原來一切都是她痴心妄想了嗎？

四皇子喜歡的是小姐，根本就不是她！

—

殷永塵的臉色十分難看，快步離開桃花林。

此時已經是深夜，他腦海中怒火高漲，沒有坐馬車，飛快地朝山下走去。

還未入城，卻見幾個人騎馬靠近。

三匹黑色駿馬趁著黑夜迅速靠近，從眼前掠過，卻慢慢停了下來。

馬蹄聲再次靠近，停在他面前。

殷永塵滿臉寒霜，連看都不看他們，剛要離開，對方卻再次靠過來。

「四殿下？」

一聽見這個聲音，殷永塵微微一愣，驚訝地抬頭看去。

三人身穿黑衣，一個女子站在最後，殷無離竟也在，但在最前方的人，確實一個相貌普通的青年，眉宇間，竟有幾分洛水心的影子。

他有些不敢相信。

「心兒？」

這個稱呼一出，殷無離臉色立即沉了下來，明顯寫着不悅。

洛水心笑了笑，道：「你們怎麼會在這裏？」

當初離開時，四皇子殷永塵被幽禁於宣宜宮中，沒有皇上的允許，不能踏出一步。本以為他現在應該還在宮中被關，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裏看到他。

「你回來了！」

殷永塵快步上前，想要去拉住她，卻被殷無離擋住了，冷冷道：「四皇子此時應該在宣宜宮中，為何會出現在這裏？若是被人發現，皇上該如何想？」

他握緊拳，只好退了回來。

「這裏只有我們，難道還有人去告狀？」洛水心埋怨地看了他一眼，將人拉回來，輕聲道：「不是說好回京之後，不能讓人知道的嗎？」

殷無離緊緊握着她的手，目光卻十分警惕。

四皇子的視線從他們交握的手上一掃而過，眉心微微皺起。

正在這個，一個聲音突然從另一邊傳來。

「小姐！」

洛水心迅速回頭看去。

霜兒快步從山腳跑過來，驚喜地拉住她，滿心的委屈頓時傾瀉出來，剛剛擦乾的臉頰，又被淚水沾濕。

「小姐真的回來了！太好了！霜兒好想小姐……」

洛水心笑着道：「我早就和你說過，我一定會回來的，怎麼？你還不相信？」

「信！信！」她激動地點了點頭。「霜兒一直都知道，小姐會回來的。」

「對了，你是怎麼認出我的？」洛水心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有些疑惑。「我還以為我的易容術別人看不出來呢。」

「小姐忘記了，以前小姐也在霜兒面前扮過這個模樣。小姐的一切，霜兒都記得的。」

洛水心心頭湧起一陣感動。

離開京城之後，除了洛大富，她最擔心的就是霜兒。

「你……」她看了看剛才霜兒過來的方向，好像也是殷永塵來時的地方，他們剛才在一起？

殷永塵一看到霜兒出現，臉色微微一變，不再開口。

霜兒看到他的樣子，咬牙跪了下來。

「霜兒偷偷穿了小姐的衣服，請小姐責罰。」

洛水心本來被她的動作嚇了一跳，聽見這話，笑着將人扶了起來。「這有什麼？我走了這麼久，那些衣服不穿就要壞了。我以前不是和你說過，我的東西就是你的東西嗎？」

霜兒剛剛被冤枉，心裏的期待都變成了泡影，滿肚子的委屈。

此時聽到這番話，又是感動，又是委屈。

「小姐，霜兒想要一輩子侍奉在小姐身邊。」

「好！」

洛水心滿口答應下來，道：「待會兒我們就回去。」

說完，轉頭朝殷永塵看去。

「從這裏回宮的路，殿下應該都清楚，我們不便相送，還請小心，不要被人發現。」

殷永塵目光落在她身上，見殷無離的動作十分親昵，但洛水心卻沒有拒絕，心中更是鬱結，彷彿壓上一塊巨大的石頭。

如果當初去嶺南找她的人是自己，此時站在他身邊的人，會不會也是自己了？

如果自己沒有被幽禁……

他不甘心地咬緊牙。「擇日，我再來找你。」

「不必。」殷無離卻冷冷道：「有什麼事情，可以直接告訴本世子。」

殷永塵目光更加陰暗，看了他一眼，轉身離去。

等人走了，洛水心才小聲道：「你做什麼？四皇子和你有仇？」

「有。」

他微微眯起眼睛，還記得自己匆匆從壽春趕回，去宣宜宮的時候，殷永塵說的那番話。

——他早就已經和心兒，有了肌膚之親，交付一身。

他雖一直不說，卻成了心中的刺！

拔不出，也忽視不了。

而現在，心兒被他接回，殷永塵竟然又想插手。

做夢！

「在心兒看來，殷永塵這人如何？」

洛水心仔細想了想。

「深思熟慮，能屈能伸，有大能者風範，非常人可及。」

殷無離臉色一黑。「心兒喜歡他嗎？」

「殷無離！」

她突然抬高聲音，臉上帶着幾分怒氣，將殷無離的臉拉了過來，皺着眉。「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把四皇子當做朋友，甚至敬佩他能蟄伏二十年不動聲色，但也緊緊只是朋友。」

殷無離卻還是緊皺着眉，聲音中還帶着一些怒氣。

「當初在慈寧宮中，你為何把唯一活下去的機會讓給他？」

「你就是在意這個？」洛水心聞言，笑了起來。「我這人有恩報恩，有仇報仇，從來不欠任何人情。我第一次夜探慈寧宮，身受重傷，如果不是殷永塵救我，可能已經死在皇宮中。他救我一命，我自然要還他一命。」

「只是如此？」

「只是如此。」洛水心搖了搖頭，沒想到這個世子殿下心裏藏了這麼多秘密。「沒想到世子殿下竟然如此小心眼。」

「我的心很小，盛了你一人，就再放不下其他了。」他將洛水心攬入懷中，聲音又低了幾分，帶着笑意和蠱惑。

「心兒有恩報恩，那我的恩，如何回報？」

洛水心從她懷裏掙脫出來。

「不報！」

說完，直接翻身上馬，朝城門而去，只留下一句話：「阿九，帶上霜兒一起。」

殷無離看着她的背影，寵溺地笑起來。

因為是家人，所以不用分恩情和仇恨嗎？

此時已經是深夜，街道上鮮少能看到人，洛水心和幾人停在玲瓏珍門口。

以前繁榮的地方，是雙門緊閉，看上去多了幾分蕭條。

洛水心走了之後，所有洛家的商鋪全部關閉，玲瓏珍也不會有人前來。

她抬手推開門，裏面的東西都已經空了，櫃枱上落着一些灰塵。

掀開帘子朝裏面走去，才剛走到裏屋，一個身影從黑暗中慢慢顯現。

「洛小姐，歡迎回來。」

洛水心微微一笑，轉頭看去。

秦武一身黑衣，站在黑暗中，雙手抱拳，微微低着頭。

「好久不見，你們可還好？」

秦武低聲道：「按照小姐的吩咐，所有玲瓏珍暫停營業，夥計全部給了銀子回家。但在各地的人手，還在收集所有情報。從一天一報，改為七天一報，送到玲瓏珍中。屬下已經整理過，放在書房。」

洛水心點了點頭。

「好。」

她轉過身來，看着眼前的玲瓏珍，眼中光芒閃現，朗聲道：「讓他們從明天開始，恢復以前的規矩。我洛水心，回來了。」

「是！」

秦武聲音中帶着幾分激動，抬頭朝她看來。

所有人都相信，洛小姐一定會回來，等了這麼久，終於等來了！

「何時回王府？」殷無離開口道。

洛水心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茶。

「不去。」

殷無離微微揚眉。「你擔心會被人識破？」

「這是其一，我還有另外的計劃，有些事情，要在暗處才能查清楚。」洛水心轉頭朝他看去，歪著頭道：「反正我就在京城中，跑不了，你來找我不就行了？」

殷無離看着她的模樣，心裏的不滿全部消失不見。

兩人互通心意之後，他發現自己對洛水心越來越沒有辦法。無數次，這個女人總是有自己的辦法，讓他心甘情願地妥協，還甘之如飴。

他咬牙切齒道：「總有一天，綁也要把你綁回去！」

洛水心笑了笑，詢問秦武道：「我爹呢？」

「老爺身上的毒已經解了，傷也全部治好，現在已經和老岩離開京城，隱居山間，小姐要過去嗎？」

「現在還不用，先告訴他們，我已經回來了，不用擔心。」

「是。」

正說着，外面傳來一個壓低的聲音。

「殿下。」

殷無離和洛水心對視一眼，道：「進來。」

門被推開，陳青探頭進來，一看到洛水心，眼睛頓時亮了。眼中根本就沒有殷無離的身影，直接跑過來。

「洛小姐回來了！真的回來了！」

洛水心點了點頭，正覺得這人怎麼喊得這麼大聲。

緊接着，身後的門再次被打開，一群人烏泱泱地涌了進來！

徐弘，還有王府中幾個殷無離的心腹侍衛，影衛，全部沖了進來！看到洛水心，一個比一個激動，立即將她團團圍住。

不算小的房間中，瞬間變得擁擠起來。

「洛小姐，您終於回來了！」

「真是太好了！」

「殿下終於把您帶回來了，這段時間，大家都很想您。」

「洛小姐……」

熱情差點都快要把洛水心淹沒了。「謝謝大家。」

殷無離一下子被推開，臉色黑得像鍋底，自己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待遇？

「本世子讓你過來，不是讓你把整個王府都搬過來！」

陳青連忙道：「大家一聽說洛小姐回來了，都要跟過來，屬下也沒有辦法。」

殷無離冷冷看了一眼還圍着洛水心的侍衛們，忍無可忍地呵斥：「退下！」

幾個人這才發現自己剛才把世子丟在了一遍，連忙收斂了些，退在殷無離身後。

「屬下失禮，還請殿下責罰。」

殷無離狠狠瞪了他們一眼。「看來是本世子離開太久，連規矩二字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