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青玄真人到大理寺

先皇的法事做完了，龍傲天又尋了個理由把青玄留在宮中多呆了兩天，等放他出宮的時候，所有願意作證的人全都到了光陽城中。

濮陽澤讓冷天明寫了一份長達五頁的狀紙，直接讓人保護著那些人到了大理寺外，敲響了擺在大理寺門口的鳴冤鼓。

之所以讓這些人直接去大理寺，主要是這次他們要狀告的人不是普通人，若是先到京城尉那邊鳴冤，最後還得轉到大理寺這邊來，費時不說，還有可能把消息提前散出去，讓玄妙宮那邊得了消息提前有了準備。

不過就算是玄妙宮得了消息濮陽澤他們也提前都做了準備。就在證人都到了光陽城的時候，不管是龍傲天的人還是鎮國公府的人，全都到位，就算是青玄有動作，他們也會在第一時間把後院禁地控制起來。

光陽城中有那麼一小撮人，專門盯着今天有什麼新鮮事兒發生，得了最新的消息，也好到茶館中換個茶錢。

今天一看有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到了大理寺門前，還敲響了鳴冤鼓，全都抻著腦袋想要看看這次發生了什麼大事。

看着一堆人抹着眼淚等著嚴正升堂問案，路過的不少行人都停下了腳步，跟之前來的人悄悄打聽着消息，連之前自己要去辦的事情都放下了。

「堂下是何人擊鼓？」嚴正也是在今天早上才得知的消息，不過雲凌璟跟他說的很是籠統，他倒是知道今天會有人來狀告玄妙宮，可沒想到這狀告的人有這麼多，大理寺的大堂都快被擠滿了。

「大人，請大人為我等做主啊。」一名看起來有些威望，又見過一些世面的中年男子舉著狀紙往前跪行了兩步。

一名護衛從兩邊的隊列中走出來，把中年男子受傷的狀紙接過去，呈到了嚴正的案桌上。

嚴正伸手把狀紙拿過來，一頁還沒看完，額頭上的青筋就凸出來了，看樣子火氣已經不小了。等看完了所有的狀詞后，嚴正的臉都氣紅了，鼻孔喘著粗氣，甚至眼白中都出現了紅血絲。

今天嚴正點卯的時候碰到了特意早早來的雲凌璟，跟他提了下之前他們去查探過的玄妙宮後院禁地那邊可能有事情，會有苦主來大理寺鳴冤。

嚴正想了好一會兒都想不出來那處供奉歷任宮主的後院中會有什麼事情，而且之前他們去查的時候也沒有查到任何的不妥，就在他揣測各種可能的時候，被告知外面有擊鳴冤鼓的，卻沒想到一來就給了他這麼一個「驚喜」。

但看狀紙上的這些記載，嚴正就能想像的到那些換臟失敗，或是被取了臟器的人是怎麼一個生不如死法，若這些事情真如狀紙上所寫是真實的，而且還是青玄真人做下的，那他的這些行為與殺人並沒有什麼分別。

「大人，民婦的兒子死的實在是，實在是慘啊。」

「大人，老漢的閨女是被那些人強綁着去的，不是她自願的，不是啊。」

「嗚嗚嗚，大人，小婦人的孩子是被騙的，他們騙了小婦人孩子的一雙眼睛。」

在嚴正看狀詞的時候，堂下的人哭的都很悲傷，這些人基本上都是一些老實巴交的平民，看穿着，生活過的也不是很好。

要不是鎮國公府的人跟龍傲天的人找上了他們，保證能給他們一個公道，不然以他們自身的能力，這個公道什麼時候都討不回來。

「肅靜，本官一定會為你們主持公道的。來人，去玄妙宮帶青玄真人。」嚴正重重的拍了下驚堂木，力道大的差點兒把案桌給砸個坑。

堂下的護衛聽到嚴正的命令后先是一愣，相互對視了一眼，然後才在各自的震驚中行動起來。

「嚯，還真要去玄妙宮拿青玄真人啊。」

「啥？這幫人要狀告青玄真人？別是聽錯了吧，青玄真人可是玄妙宮的宮主，玄妙宮是什麼地方，那可是曾經幫着先祖皇帝打天下的。」

「我可是聽的清清楚楚，嚴大人說的是去玄妙宮拿人，那麼大的聲音，聾子都聽得到。」

「不是，這每名沒罪的怎麼就要把青玄真人押過來了，大理寺辦案也得將就真憑實據吧。」

不管是來看熱鬧的，還是聽消息的，知道了嚴正下的命令后都還不敢相信他們聽到的，等大理寺的護衛往外的走的時候還有幾個自認混的臉熟的拉住那些護衛想要再仔細的打聽下。

不過那幾個去拿人的護衛卻沒有停下腳步，他們也知道這件事情的嚴重性，得在消息還沒有大面積的散開的時候趕緊的把人給押來，不然等玄妙宮的一些善男信女的知道了大理寺抓拿了青玄真人，再被扇動一下，他們想把人同同快快的押到大理寺中，那可就難了。

「雲大人，若是現在開棺驗屍的話，可否能驗出來那些器臟之前是不是被調換過？」那幾個去玄妙宮的護衛一時半會兒的還回不來，大堂這邊也不能一直等着他們，趁著這個功夫，嚴正得好好的了解一下整件事情。

「這得看屍身的腐爛程度，若是時間太長了，那就不好勘驗了，不過四肢被換過的很好勘驗。」雲凌璟今天來了大理寺之後也沒去她的屋子那邊，而是等一升堂就坐到了大堂中。

嚴正擰了擰眉頭，據狀紙上記載的狀詞來看，最晚的一件案子也是半年前的事情了，死者的屍身這個時候早都腐爛了，別說是取證了，就是能把已經腐爛在一起的內臟分開都是難事了，說不準壞換成一灘臭水了。

「還有沒有辦法，」說到這裏，嚴正緊緊的閉上了嘴巴，他知道再跟雲凌璟提要求就有些為難了，這都下葬半年多了，挖出來讓她驗也驗不出個子丑寅卯來。

雲凌璟也緊了緊眉頭，這個她還真沒辦法幫忙，或許現代的先進儀器可以驗出來，若是讓她人工老勘驗，難，不是一般的難。

「你們除了證詞，手上可有證據證明換走你們親人器官的人是請的玄妙宮的青玄真人？」

「有，有，草民有。」之前捧著狀紙的中年男子急忙從懷中掏出來幾張紙。「這是青玄真人親自寫下的方子，之前草民的兒子肺臟不好，尋了不少的名醫，打聽了很多偏方，偶然得知玄妙宮的青玄真人能治一些很麻煩的病症，草民就帶着兒子上了鶴鳴山。」

「到了山上，青玄真人給草民的兒子看了診，說他能醫治，只不過費用要高一些。草民曾經去過南邊，賭石的時候撿了幾個漏，存下一些銀錢，當下就答應了青玄真人，而且還把銀子都給了他。」

「在那之後，青玄真人就把草民跟小子安排在了一處院子中。」

「是不是玄妙宮後面的一座院子裏？外面一直有道童守着？」聽到中年男子說到院子，嚴正即刻問道。

「是，那座院子正對門是一座大殿，時常都是關着門的，青玄真人只允許我們在他安排的廂房中自由活動，不準離開廂房，有什麼需求跟外面的小道童講，飯菜也是到了點兒之後就給送進來。」

「我們在廂房中一連住了四天的時間，到了第五天一早，青玄真人來找我們，說是可以給小兒醫治了。一想到小兒的身體要徹底的好起來，草民很是高興，又塞了一個荷包給青玄真人。」

「但是，但是，草民沒有想到，青玄真人說的醫治竟然會是把另一個人的好的肺臟換到小兒的胸中。草民知道后不同意青玄真人這麼做，小兒也不同意，可是草民被青玄真人身邊的小道童弄暈了，等在醒來的時候，草民的兒子已經換好了肺臟，而那個人卻不知去向。」

「草民心中一直難以接受，但是換已經換了，草民也不能再把換好的肺臟還回去，又住了三天，草民就帶着小兒下山了，走的時候青玄真人給了草民一張方子，讓草民按照方子給小兒配藥。還警告草民不得把在玄妙宮發生的事情說說出去。」

「或許是草民做了傷天害理的事，也或許是草民的兒子承受不住良心上的譴責，草民的兒子在回到家后沒幾天突然不好了，撐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沒了。」男子悲傷的哭了起來，話都說不完整了。

「原本草民也沒想到過了這麼長時間還有人找草民調查這件事，本來草民不想參與進來的，可當草民知道了還有不少的人去了玄妙宮找青玄真人醫治之後，草民也應該站出來了。」

嚴正在狀詞上找到了這個中年男子的那一部分，得知男子姓鄒，海晏城人士，在當地也算是個小財主了，家中就只有一獨子，自小身體還不怎麼好，三年前獨子病逝，妻子也一病不起，現在家中就只剩下他跟不滿十五的女兒了。

鄒姓男子說完后，又有兩個人捧上的證據，只不過他們的證據都不是什麼要緊的證據，幾塊碎銀子，一張銀票而已，更多的苦主卻是一點兒證據都沒有。

嚴正有些難辦的看着底下跪着的這些苦主，他們現在提供出來的證據，只有鄒姓中年男子的藥方好使，其餘的兩個都沒法證明銀子跟銀票都是出自玄妙宮中。

「雲大人，那名失去雙眼的孩子，能不能查驗出他的眼睛是被什麼工具取下來的？」現有的證據太薄弱，嚴正只能重新找更有力的證據。

「試試吧。」雲凌璟並沒有把話說的太滿，這個時代打造的刀具形狀之類的都差不多，她怕青玄真人用的工具太普遍，不能作為重要證據來使用。

在一名母親擔憂的目光下，雲凌璟帶着那個已經沒了雙眼的孩童去了後面。她手邊沒有任何的工具來檢查，只能回後面辦公的屋子中。

等大堂上的苦主說的差不多的時候，之前去玄妙宮拿人的幾名護衛也回來了，走在他們中間的正是青玄真人。

「你看，你看，還真是青玄真人。」

「嘖，這大理寺還真是誰都敢拿，你說等消息散出去，會不會有人專門堵嚴大人？」

「這可說不定，玄妙宮可是有不少信徒的，而且這些年玄妙宮的弟子還在不少地方救濟過苦難的百姓，若是讓那些百姓知道了，說不定還會弄出個什麼萬民請願書之類的東西呢。」

大理寺門外看熱鬧的人議論了起來，青玄真人一臉正氣的走過人群，來到了大堂上。

「大理寺的人會不會抓錯人了啊，青玄真人可是玄妙宮的現任宮主呢。」

「人家苦主都遞上狀紙了，嚴大人也受理了，這還能有假了？要我看啊，這青玄真人啊，十有八九的要攤上事兒了。」

「好好看，好好看，不看就閃邊去，別佔着地方亂叨叨。」旁邊有脾氣大的，一下子把那些竊竊私語的人給震住了，還用力把他身邊的那人往外擠了擠。

「哎，你。」被擠的人外頭看了那人一眼，見那人又高又壯不好惹的樣子，訕訕的閉上了嘴，又往旁邊挪了挪。

「貧道見過嚴大人。」青玄真人甩了下拂塵打了個手歇，並沒行像普通百姓那樣跪拜。

他是玄妙宮的現任宮主，而且還是方外之人，見到龍傲天都可以不行跪禮，來大理寺也可以不用按照約束普通百姓的規矩來行事。

「青玄真人，大堂上的這些苦主狀告你草菅人命，你可認？」嚴正把那五頁狀詞往前推了推，示意下面的護衛讓青玄真人看看這人狀詞。

「稟大人，這些純屬誣告，貧道從沒見過這些人，怎麼會謀害他們家人的性命？」青玄真人淡淡的掃視了一眼大堂上跪着的這些人，在掃過鄒姓中年男子的時候眼神也沒有半分的停頓。

「貧道與各位不曾見過，也沒有任何的交際，貧道不知道你們是出自什麼原因誣陷貧道，貧道也知道你們心中肯定有你們的苦衷，希望各位往後做任何事情的時候都要遵循本心，萬不能生出歪心。」青玄真人一臉慈悲的看着跪在大堂上的眾人，完全就是一副世外高人的樣子。

「青玄，你敢說你不認識我！」鄒姓男子憤恨的看着青玄真人問道。

「這位福主，貧道確實不認得你，也不知道你怎會編造出這樣的故事出來。」青玄真人又甩了甩手中的拂塵。

「貧道是對醫藥有些研究，但是你所說的那些給病人換肺臟這件事，貧道聞所未聞，又怎麼敢下手去做呢？況且，人體內的臟器被切割下來，那人當場就會死掉，又怎麼能換上別人的呢？」

「福主，你是不是被什麼人給蠱惑了？我玄妙宮也是開山幾百年的山門了，向來都是結善緣，行善事，這麼惡毒的事情絕對不會去做的。只是玄妙宮到底是樹大招風，可能會妨礙了某些人的發展，讓你們來給玄妙宮抹黑。」

「你胡說，你胡說，明明就是你給我兒子換的肺臟，早知道你是用這種手法醫治我兒，當時說什麼我也不會帶着他上鶴鳴山的，我寧願他一直病病弱弱的，在活個五六年，也不願意他那麼痛苦的死去，死後胸口中的肺臟還不是自己的。」說着，鄒姓男子痛苦的哀嚎起來，那些跪着的苦主好像都被他感染了一般，紛紛跟着低聲哭泣起來。

「換肺臟？」大理寺門外那些看熱鬧的百姓聽到大堂上的叫喊聲之後一愣，動作都像被定格了一般，大門外瞬間變的靜悄悄的，眾人紛紛豎着耳朵使勁的想要聽清楚裏面的人還要說什麼。

「你這個妖道，你還我兒子的命來，你還我兒子的命來。」

「這位福主，貧道是真的不明白你在說些什麼，貧道已經說過了，從未見過你，也從沒給人換過器臟，你怎麼就。唉，無量天尊！」青玄真人好似真的拿鄒姓男子沒了辦法似的，無奈的念了一句。

「嚴大人。」

正當大堂上鬧哄哄的時候，雲凌璟帶着那名雙目失明的孩童回來了。

「肅靜！」嚴正拍了下驚堂木，大堂上的哭鬧聲瞬間剎住。

「孩子的眼睛只有眼球被摘取了，上下眼瞼是因為處理不當才產生了糜爛，好在當時就在傷口處給他用了消炎的藥草，才不至於感染到裏面去，這才保住了一條命。」

「用來取眼球的應該是一把小巧鋒利的薄刃刀片，不大，差不多正好是孩子眼球的大小，有些弧度，但是弧度不是很切合眼球，這才傷到了眼瞼。」

雲凌璟把她查驗過的結果簡潔的跟嚴正所了一下，也很慶幸這個孩子在被摘取了眼球后沒有發生感染或是其他的併發症，好好的活了下來，只不過他往後都要生活在一片黑暗當中了。

青玄真人自雲凌璟開始說話的時候目光就一直放在了她的身上，見她竟然能說出取眼球的工具都說出來，眼中閃過一抹興奮，握著拂塵的手都緊了緊。

「雲大人能大概的畫出來嗎？」

「可以，只不過可能在弧度上會出現一些偏差。」

「無礙，只要雲大人能畫個大概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