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夏王府

第一章 夏王府

燕國,夏王府。

傍晚時分,夏王府祠堂內人頭濟濟,今天是每年例行的祭祖大典。

氣氛肅穆,祠堂盡頭靈牌林立。很久以前,夏家人丁興旺,但隨着燕國的動蕩,許多人都戰死了。連同現任燕王夏長空在內,夏家只剩下三個男丁。

有些婦女控制不住,開始哭泣了起來,祭奠再也沒法回到身邊的丈夫和兒子,空中瀰漫着揮之不去的憂傷。

老太君也是憂傷,抹掉眼淚轉身一看,大少爺夏元霸跪在身後,小少爺夏青卻仍然不見蹤影,「青兒呢?怎麼還不來?」

一個貼身丫鬟忐忑著上前,「小少爺正在修鍊,已經派人去催了。」

「再催!」老太君吩咐。

丫鬟剛剛轉身,一個約莫十二三歲的少年從屋後走了進來,氣色很不好,步伐蹣跚似乎受了重傷或者大病一場,但腰身挺直,在夏元霸身旁跪下。

老太君轉過身去,點燃一柱檀香。

夏元霸鼻翼動了動,聞到了一縷血腥味,「二弟,你受傷了?」

「剛屠了一條龍回來。」夏青回答。

夏元霸罵一句鬼扯,被老太君轉身掃了一眼,趕緊閉嘴。

老太君點燃第二柱檀香,正要宣佈祭奠正式開始,一個護衛慌慌張張地沖了進來,「不好了,老太君,大事不好……」

話音剛落,一大群人衝破護衛們的攔截沖了進來,是燕國的各大世家。

夏元霸不安起來,「二弟,你又闖禍了?」

「怎麼可能?我這樣的老實人,怎麼會闖禍?」夏青眨眨眼睛,「放心吧,這些人肯定是來上香祭奠的,來得正是時候。」

夏元霸翻翻白眼,夏青這話誰信誰傻。

周圍的僕人們苦笑,這時候還能開玩笑的,整個夏王府內也就只有從小古怪精靈的小少爺夏青了。

老太君轉身,不慌不忙,「諸位,今天是我們夏王府的祭祖大典,你們這是……」

「交出我們拓跋家族的龍骨臂環!」

「小子,銀蛇宗寶器你也敢偷,還不趕緊交出來?」

……

各大家主紛紛上前,惡狠狠盯着夏青。這些世家中,有號稱武道世家的馮氏,有富可敵國並出了一個銀蛇宗弟子的劉氏,還有中原大康皇朝的西域都護府大將軍歐陽徒和監軍太監李吉,來頭一個比一個大。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盯在夏青身上,知道小少爺果然又闖禍了。

老太君皺起眉頭,「青兒,這是怎麼回事?你當真拿了別人的寶貝?」

「東西我確實拿了,但不是偷,而是堂堂正正贏來的!」

夏青上前,從懷裏取出諸多寶物,逐一擺在老祖宗牌位前。和各大世家弟子打賭時,他就已經預料到了今天,不在乎各大世家的威脅。只希望藉助諸多寶物的靈氣一舉突破到先天境,渴望着以武入道替老太君分擔壓力。

只差一點點了啊!

夏青暗叫遺憾,抬頭看着林立的牌位,發誓一定要從一個武者蛻變為一個修士。

各大世家臉都綠了,當面用贏來的寶物祭奠先人,夏青這小子也太目中無人了!

氣氛更加凝重。

七夫人柳如霜突然跳了出來,聲色俱厲,「夏青,還不趕快歸還這些寶物,你到底想幹什麼?真要把我們夏王府毀了,你才甘心?」

「我要幹什麼,你管得着么?」

夏青掃七夫人一眼,毫不掩飾臉上的輕蔑,父親的妻妾中,他最看不起的就是這個仗勢欺人的七夫人,「憑本事贏來的寶物,為什麼要還?」

「你……」七夫人嘴巴都被氣歪了。

大將軍歐陽徒按捺不住了,惡狠狠地踏前一步,「小子,別人家的寶物我不管,但老子的兵符你也敢霸佔?」

「大將軍,是你的寶貝兒子把兵符偷出來作為賭注,他都敢輸,我憑什麼就不敢要?」夏青反問。

歐陽徒身後,從小溺愛的歐陽宛康臉紅到耳根,低着頭一句話都不敢說。夏青年紀不大,但早就修鍊到了武道巔峰,離先天境只差半步,先天境以下沒有一個人是他的對手。敢和夏青動粗的武者,都被揍得不要不要的。

歐陽徒回頭瞪一眼他的寶貝兒子,脖子青筋暴起。在家裏,歐陽宛康一口咬定兵符是夏青偷走的,現在卻變成了縮頭烏龜,真相不辯自明。

老太君沉默,似乎要看夏青怎麼處理。

劉氏家主走上來,「小子,你到底想怎麼樣?」

「今天是我們夏王府的祭祖大典,你們如此野蠻地闖進來,不覺得欠我們一個道歉么?」

夏青掃視一眼,在各大家主面前也面不改色,「東西到了我手裏就是我的,願賭服輸,不過,我們夏王府向來有情有義,想拿回去也不是不行。誰輸掉這些寶物,誰就上前給我們夏家列祖列宗燒一炷香,然後拿着你們的東西滾蛋!」

各大家族沉默。

要寶物,還是要面子?

這是一個兩難的選擇,不過,人們很快就發現自己還是高估了這些世家的臉皮。歐陽宛康第一個給夏家先人上香,臉皮要按斤賣,寶物卻是按兩算的。

「夏青,多謝你今天的羞辱,我歐陽宛康總有一天會讓你加倍奉還!」歐陽宛康丟下一句狠話,試圖挽回些許面子。

「別……」

夏青言辭懇切,「我擔心你下次把內褲都輸掉了,一大家子來逼我歸還,丟不起那臉。千萬別再來,求你了。」

「你……」

歐陽宛康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強忍着把一口惡氣咽下去。以他對夏青的了解,還真會當眾拔下他的褲子,內褲都不留。明明感應到夏青受傷不輕,但就是不敢動手。

堂堂將軍府公子都能屈能伸,其他家族輸掉賭注的年輕人也都厚著臉走出來,逐一上香。為了拿回被夏青當成貢品的寶物,不得不忍了。

夏元霸難以置信地瞪大雙眼,這些人還真是來上香的?

夏王府上下愕然,夏青瘦小的身影高大起來。

門外突然喧嘩起來,一匹快馬風馳電擎地衝進來,一個渾身血跡的王府戰士從馬背上滾下來,「老太君,大軍遭到埋伏慘敗,王爺他……」

傳令兵從千軍萬馬中殺出來,帶回了一個晴天霹靂的消息。

老太君身體晃了晃,「王爺他怎麼了?說!」

「王爺遭到敵軍圍攻和追殺,下落不明!」傳令兵雙眼通紅。

夏王府上下喧嘩,徹底慌亂起來。

燕王夏長空勵精圖治,是燕國的定海神針,是無人能敵的軍神。現在,竟然兵敗下落不明,夏王府完了,這燕國也要亡了!

各大家主暗暗打個眼色,親隨們刀劍出鞘暗暗散開,把夏王府的護衛阻擋在外。看樣子,似乎已經提前知道燕王兵敗的消息有備而來,索要寶物是個幌子,趁機發動兵變才是真正目的。歐陽宛康等人的臉龐猙獰起來,恨不得一口把夏青吞了。

「二弟!」

夏元霸警覺起來,舉起一根五百斤重的圖騰柱,「保護老太君的重任就交給你了。」

「無妨,他們不敢動手,除非不想活了!」夏青不慌不忙。

夏元霸有點懵,聽不懂夏青在說什麼,但很快,他就明白了。

歐陽宛康等人突然失聲驚叫起來,發現雙手不知什麼時候漆黑如墨,甚至開始腐爛流出嚇人的黑色膿血。

「小子,你在檀香上下毒?」歐陽徒反應過來。

「檀香是孝敬先人的禮品,怎麼能大逆不道呢?」

夏青搖頭,「我只是之前嘗試突破瓶頸的時候,在寶物上塗抹了一點小玩意激發潛力,時間倉促忘了擦掉。很抱歉,真不是故意的!」

各大家主臉色一變,終於明白夏青奪取眾多寶物的真正目的,臉色更加難看了。被夏青狠狠糟蹋過,拿回來的還是從前的傳世之寶么?

「小子,這是什麼毒?」歐陽徒逼問。

「七傷散,中招后七天內不能見光,不能碰水,不能吃肉,不能近女色,還要保持心態平和不能大起大落,否則必死!」

夏青好心解釋,一副冤枉的神情,「各位別這樣,別用殺人的目光看我,這是姑姑留給我修鍊時激發潛力的藥引,真不是故意的。姑姑再三提醒,說是上天有仁義之德,就算用來防身也別一下子劑量太大,得饒人處且饒人。」

夏青言辭誠懇,說得自己都快要感動了。其實,姑姑當初是說,看誰不爽就毒死他。這番話夏青當然不會直說,做人留一線遇事要忍讓,這是夏王府的美德。換做是姑姑在這裏,只怕各大家族的人馬都已經躺下了。

「七傷散……」

各大家主心頭凜然。

很多年前,燕國爆發了一場瘟疫,一個自稱夏青姑姑的女人突然出現,傳下藥方把瘟疫控制住,人稱葯神娘娘。後來,陰神門把夏青抓去當人質逼夏王府進貢,結果,夏青姑姑再次走出霧州,一夜之間滅掉了一座城,把所有和陰神門有關的人通通滅掉。傳聞,夏青不是燕王夏長空親生,是後者十多年前在霧州狩獵時抱回來的一個孤兒。沒人知道夏青姑姑到底是什麼來歷,也不知道她和夏青到底是什麼關係。

「小子,算你厲害!」歐陽徒聲音陰冷,率都護府兵馬悻悻離去。

「嘿嘿,夏長空有一個好兒子,好,很好!」

監軍太監李吉嘿嘿冷笑,轉身離去,劉氏和馮氏等世家也紛紛走了。七傷散太過嚇人,誰也不知道夏青還暗中佈下了什麼劇毒,不得不更改計劃從長計議。

牛!夏元霸暗暗朝夏青翹起大拇指,佩服得五體投地。他天生神力,但在這些心眼活上拍馬都趕不上夏青,「二弟,你是怎麼做到的?」

「前幾天在夢裏老祖公指點的,本來,老祖公說這些世家太不像話,要把他們全都滅了,是我攔下來,說再給他們一個機會。」夏青一副淳樸、善良的樣子。

「真的假的?」

夏元霸張大嘴巴,第一感覺是鬼扯,但回想歐陽宛康等人乖乖上香那一幕,又不得不半信半疑。

夏青笑而不語。

目送各大世家離去,夏王府上下暗暗鬆了一口氣,有夏青這樣的後人,夏王府復興在望!眾人正要散去,七夫人又跳了出來,「大膽夏青,你以為事情就這樣算了么?燕王兵敗,你又觸怒了各大世家雪上加霜,該當何罪?」

人們沉默,知道七夫人是在藉機發難,但正如她所說,情況很嚴重。危機只是暫時過去,後面只怕還有更大的風暴。

「說得好,青兒膽子太大了!」

老太君重重點頭,「錯了就要接受懲罰,青兒,罰你到霧州筆架山面壁三個月,你服不服?」

「奶奶……」夏青抬頭,雙眼一下子就紅了,此去霧州千里迢迢,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再見面。

「就這樣定了,趙大管家,帶上一隊家丁送青兒去霧州,現在就走!」

老太君不由分說,轉身就走。

祠堂外,戰馬的嘶鳴聲傳來,家丁們倉促集合。有人準備護送夏青啟程,有人匆匆趕往前線尋找生死未卜的燕王,兵荒馬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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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罰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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