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漣漪尋找了幾天，終於在王城的北面找到了那個巨大的兵工廠。

這座兵工廠是古家的安身立命的根本，由古家的老爺子一手打造出來的。很久以前，古家只是做着小生意過活，在與異族的戰爭中發了一筆橫財，后又在與海族的戰爭中狠狠的撈了一筆，從那之後出現了武器生意古家獨大的現象。。

這個兵工廠很大，漣漪繞着周圍走了很久才找到這裏的後門。

這裏不僅是一個巨大兵器庫，古家很多人也住在這裏，前後分開，前面是生意，後面是住所。

雖然說這裏是後門，但與前門也沒有什麼區別，很多守衛看守在這裏，密不透風，漣漪雖然很擅長小偷小摸的事情，但這種大戶人家她卻從來沒有染指過，見到這個陣仗，她心裏也直打鼓。

但不管怎麼說，讓漣漪就這樣不管滄瀾離開她也是做不到的，她想了一會，準備等到天黑偷偷潛入進去。就在漣漪躲在外面等待天黑的時候，滄瀾竟然大搖大擺的從門裏走了出來，漣漪雖然驚訝，但也不跟作聲，等滄瀾走了好遠才追出去。

滄瀾的身上又很多傷，看樣子受了不少苦，而且右眼上還有一個淡淡的黑色印記。漣漪試圖和滄瀾說話，但滄瀾眼神有些空洞，想丟了魂一樣。

漣漪自然不知道，這個時候一個聲音一直在困擾著滄瀾。滄瀾知道那聲音是人在說話，但就是聽不清楚說的到底是什麼。他就這樣無意識的走的，最後聽清了一句。

「速速離開。」

滄瀾緩過神來，發現漣漪竟然在自己身邊。

「你沒事，太好了。」

漣漪一頭霧水。

「被抓走的是你，我能有什麼事。」

之後滄瀾對漣漪說了自己在其中的遭遇，但對於自己身體不受控制那一段，滄瀾不知道應該怎麼表達才好。

「我的身體里好像還有另一個人。」

滄瀾也詳細的說了自己在那黑色海洋上發生的事情，漣漪聽了之後打了個冷顫。

「這麼說，控制你身體的是那個女人？」

「不是，聲音不一樣，而且感覺也很不同，很明顯不是一個人。」

「別說了，聽着就嚇人，現在沒事就好了。」

滄瀾也覺得這樣討論下去沒有什麼意義，況且這麼多年這種事情只發生過這一次，應該還那個叫鬼瘋子的人有關係。但古星海最後那一番話讓滄瀾很在意，自己死了那個人為很為難，難道說自己是那個人的『容器』？

滄瀾最後放棄思考這件事了，兩人在天黑之前找到了一個小鎮。但是滄瀾所有的東西都丟在了古家。

這個時候，漣漪竟然從身上拿出了錢。

「你又去偷東西了？」滄瀾問道。

「不然你以為我這幾天怎麼過來的？」漣漪理直氣壯的說道，然後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不過說實話，好像確實有別的辦法，有幾個人說我長得漂亮，要買我呢。」

「打住！」滄瀾連忙制止了她。

小鎮裏面沒有旅館，好在滄瀾和漣漪遇到了一個熱心的婆婆的，願意讓兩人在這裏住上一夜。婆婆年紀大了，也沒有兒女，對待兩人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樣，看到滄瀾身上的傷，還為滄瀾找來了葯。

「謝謝婆婆。」

滄瀾敷了葯，身體好了很多。右眼上的黑色印記也已經完全消失，彼岸也穩定了下來，一切似乎又回到了之前的樣子。但滄瀾看了看自己身上還沒有完全退去的淤青和傷口，知道這和之前並不一樣。

「如果那些人不再對付你了，你要不要回去和疾打個招呼，上次走的太匆忙了。」漣漪提議道。

滄瀾並沒有這個打算。最開始的時候，也就是在海之角的時候，兩人是很好的朋友，後來自己因為彼岸失控被送到朱令山脈，滄瀾就知道自己會和疾走上完全不同的道路。那個時候滄瀾認為自己會一輩子待在那裏，成為一名鐵匠。後來事情發生了轉機，滄瀾也可以在一定程度內控制彼岸。滄瀾一度認為兩人的命運再度交匯，從此會一同修行。但來到了王城之後，滄瀾知道自己錯了。雖然只差了三年的時間，但自己缺少的那年卻成了他和別人自己之間無法逾越的鴻溝。他不是莫問天那樣的天之驕子，也沒有他們那樣顯赫的家世。所以他斬斷和他們之間的聯繫，但不是因為絕情，只是不想讓疾左右為難。

「不了，我們直接出發去明月谷。」滄瀾隨口一說，風輕雲淡。

漣漪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回應了一聲。

她對疾本身就沒什麼感覺，只是滄瀾和疾的關係很好，她才這麼提議的。而且，她也不想回到王城了。這裏雖然是王城，但和她見過的那些小城沒有什麼區別。光鮮亮麗的背景下，每個人都為了自己的利益而做出一些骯髒的事情。雖然事情並且有發生在她自己的身上，雖然她自己也是一個小偷，但看到那種為了達到目的而不擇手段的人，她竟然還有了一絲優越感。

漫長的一夜，滄瀾久久不能入睡，窗外的夜鳥在叫着，隔壁大叔的呼嚕聲穿過不隔音的牆壁。滄瀾的思緒始終在擾動，他開始思考自己此行的意義，難道只是為了完成師傅的任務。他又想起了朱令山脈的事情，還有和風塵的相遇。他這時才想起那個時候的自己是多麼渴望看一眼外面的世界。雖然他現在看的東西都很不堪，但這只是世界的一角。

對於這些疼痛，滄瀾不可能忘記。他忘不了古星河和古高飛那副嘴臉，也忘不了他們對自己做的事。他們確實斷了手臂，但他們從來沒表現出悔意。若不是自己體內的那個人，如果不是古星海，滄瀾現在肯定會再次被囚禁在那漆黑的地牢。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很高了，婆婆為二人準備的早餐，滄瀾堅持要付錢，但被婆婆拒絕了。

作別婆婆后，滄瀾來到了一個較大的鎮子。準備去採購一些旅途上必備的東西，但是並沒有錢。而漣漪身上雖然有些錢，但滄瀾都偷偷的留給了婆婆，而他自己則找到了附近的一家鐵匠鋪。正好遇到鐵匠師傅要趕一批工具，滄瀾便提出在這裏工作幾天。

每天晚上，滄瀾和漣漪就住在鎮邊空着的房子裏，白天的時候滄瀾就去鐵匠鋪了幫忙。

雖然一開始只是打算做幾天，但完成之後錢還是差了一些。就購買了一些礦石，借用鐵匠師傅的工房做了一些武器，自己留了一把用作防身，其他都低價賣給了鐵匠老闆。今天的趕工之後，滄瀾也總算是湊夠了出發的費用。

「終於可以出發了，我這幾天都要發霉了。」漣漪說，「你以前沒錢的時候天天花疾的錢，也沒看你有什麼不願意。偷來的錢也是錢啊，而且我偷錢也很辛苦的好吧。你這點錢肯定很快就花完了，以後怎麼辦？」

「有了這些錢就行，我以後可以鑄造武器賣錢。」

兩人購買了一些乾糧，也買了一張地圖，標出了明月谷的位置。

「還好，不遠。」漣漪露出了笑容。

「第一站確實不遠，以後可能都會離開卡倫王國。」從記事歷來，滄瀾去過的地方只有海之角，朱令山脈和王城。一下子要開始旅行，他既緊張又興奮。

兩人來到了驛站，地圖上顯示，離明月谷最近的城鎮是落陽鎮，今天也正好有前往落陽鎮的車隊。城外的驛站離王城還是有些距離，附近有幾家小酒館。滄瀾在到達王城之前歇腳的酒館就是其中一家。因為這裏的地勢較高，遠遠的還是可以看到王城的輪廓。雖然是在白天，看不到王城璀璨的樣子。但那磅礴的氣勢在白天更加的突出。

車隊就要出發了，滄瀾望着遠處的王城。初到王城的時候，滄瀾就愛上的這座城，但現在，滄瀾卻有些反感了。城還是那座城，滄瀾都只窺見了一角，不論是喜歡還是厭惡，都是這王城的一角，但就是這小小的一角，卻對滄瀾產生了巨大的影響。尤其是滄瀾曾嚮往的鑄劍師公會，結果只不過像一場鬧劇罷了。

可能這種事情很少發生，也可能是因為滄瀾的身份太特殊，但對於滄瀾而言，這些又算什麼理由。他只是萬千旅人中的一個，他也只是一個普通的鑄劍師來到這裏進行普通的考核，他只是想成為自己想成為的人而已......

滄瀾看的出神，漣漪叫了他一聲。

車隊出發了，慢慢駛向遠方。滄瀾坐在靠窗的地方，看着不斷後退的風景。於此同時，另一條道路上，四個少年和一名少女坐在馬車上又說又笑。滄瀾在未來的日子裏會和他們再次相遇，雖然轉換了時空，但有些事情，有些陰霾始終還在那裏，該化解的總要化解，該解釋的總要解釋。

對所有人而言，故事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