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刁難

房巽不是沒有見過太監，可那都是在宮外，太監大多打扮的跟尋常人沒有什麼區別，不會穿着正經的宦官服飾，這一回卻是真正的見到了。

可她卻不敢抬頭去瞧，隨着祖母磕頭，聽着太監細細的讀著聖旨，她竟然沒有聽清聖旨里的話，還是等那太監走了以後，馮嬤嬤欣喜的拉着二伯祖母嘮叨著，她才明白過來。

先是說起一些賞賜，而後又提起已故的二伯祖父和祖父二人，將二人的忠義表揚了一番，又說五伯父的差事做的極好，如此啰嗦了半天，才提起讓二伯祖母進宮陪着太后說話，還點明了讓她要隨行。

等眾人撤了香案，二伯祖母緊張的問馮嬤嬤，「可給了禮了？」

馮嬤嬤重重的點頭，笑道，「哪能忘了，我親自塞到手裏的，一百兩的銀票，推託了一番，還是收了！」

「那就好！那就好！」二伯祖母扶著馮嬤嬤進正房，回頭瞧著還在發獃的房巽，笑道，「怎麼了?聽到要進宮，歡喜的傻了？」

房巽湊到了二伯祖母的跟前笑道，「我這是嚇的，聽說宮裏挺嚇人的，一不小心就會得罪了貴人！」

「哪有你說的這麼嚇人，太后還是很有意思的，年輕的時候我見過兩回，挺好說話的，到時候你就跟在我後頭，別亂跑就是……」

雖說是進宮謝恩，卻還是要去遞牌子的，大年初一的命婦覲見定然沒有二伯祖母的份兒，等到過了初五，馮嬤嬤才辦妥了，只等著宮裏的消息。

可宮裏的消息遲遲不來，過了正月十五，天氣漸漸暖和起來，五伯父親自過來接老太太去西堂子衚衕住。

跟着來的還有胡姨娘和房淑宛，老太太帶着房巽高興的搬過去了。

五伯父本來要將正院騰出來給老太太住，卻被老太太拒絕了，五伯父只好將房淑安出嫁前住的院子好好修整了一番，又置辦了新傢具，房巽擔心五伯父錢不夠使，偷着給胡姨娘塞了不少銀子。

房巽被安排在了院子的西廂房。

雖說住的局促了些，卻是熱鬧了許多，房巽莫明的有些失望，這個院子可不比金魚衚衕，搬到了這兒，趙明端可怎麼翻牆頭？

可趙明端卻很久沒有消息了。

許是二月春闈，趙明端躲起來讀書了吧，房巽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可進了二月後，春闈結束，趙明端依然沒有影子，不止趙明端，這回連大海都不見蹤影。

這時候，卻傳來進宮的消息。

二老太太推了程家的賞梅宴，專心等著進宮謝恩。

前世，作為齊家的大掌柜，房巽常常跟權貴有來往，可她是商人婦，進宮卻還是第一回。

房巽跟着二老太太上了轎子，一路暈乎乎的，直到跟着內侍走進了太后的宮裏才深呼了一口氣，她的確是進宮了。

戰戰兢兢的跪在台階之下，行了大禮。

太后讓人給二伯祖母賜了座，房巽老實的立在了二伯祖母的身後。

二伯祖母跟太后寒暄著往事，沒幾句話太后就扯到了房巽的身上。

「你家的這個小姑娘聽說在京城倒有些名氣，今日看來倒是有一副好皮囊！」太后的聲音蒼老而陰霾，明明這宮殿裏溫暖如春，還是讓房巽打了個寒顫。

二伯祖母也沒有料到太后的語氣這樣不善，她連忙拉了房巽跪下來，口中說着小丫頭不懂事云云。

難道是因為正明齋的緣故？房巽還沒有敢抬頭看一眼太后長什麼樣子，就被進來的小太監給打斷了。

「坤儀長公主說曾與房家的九姑娘有過一面之緣，聽說她進了宮，想見她一面，問幾句話……」

太后沒有說話，只一個年老宮女的聲音開口，卻是責怪坤儀公主不懂禮數，卻還是將房巽放了出去。

房巽心中狐疑，並未聽說坤儀公主和太後有什麼矛盾，可這宮裏的事情，她就算是重生也知之甚少。

跟着小太監走出來，可一路行去卻是往前宮走去，房巽不由疑心起來，可那小太監一改剛剛的嚴肅，對着房巽笑盈盈的道，「姑娘只管跟我走就是了！」

過不多時，果然到了後宮的路口處，剛剛房巽跟着二伯祖母就走的這裏往後宮去。

房巽抬頭，就瞧見一個白色的身影立在紅色的宮牆下面，他穿着一身白色的勁裝，英姿挺拔，見到房巽，幾步跑了過來。

「我今兒本是要去打獵的，臨出門的時候才聽說皇太祖母宣了你進宮，我怕皇太祖母刁難你，就求了長公主，讓人過來叫你，有長公主給你撐腰，你誰也不用怕！」

白少軒急急的說完，房巽卻是一頭霧水，「太後為什麼要為難我？」

白少軒也跟着蒙了，他思量了一下，靠近房巽的耳朵低聲道，「那天去正明齋找事的是九王爺的人，九王爺跟梁王交好……」

九王爺！梁王！那跟太后又有什麼關係？太后剛剛的語氣的確不善，難道就是為了那九王爺在正明齋沒有佔到便宜？

不，這不是思量此事的時候，這可是皇家秘辛！這個白小侯爺是裝傻呢還是真傻，就這樣赤裸裸的告訴自己？

房巽退後一步，瞅著白少軒，眼前的少年眼神炯炯，讓人覺得心跳都快了幾分，她不由的想起趙明端，比起那個自己怎麼也猜不透心思的人，白少軒就像一張透明的紙，至少在她面前是從不掩飾的。

房巽低了頭，輕福一禮，「多謝小侯爺抬愛，太后慈祥和藹，又怎麼會為難臣女！」

就算不抬頭去瞧，房巽也能感覺到白少軒的臉色不好，他站直了身子，離自己遠了些，聲音裏帶了失望，「我、我就是擔心你，咱們以往的事，你就當沒發生過。今兒這話我知道我不應該跟你說，你知道的多對你也不是好事！」

這樣的話，任誰聽了都會覺得心軟，可房巽卻知道，這宮裏看着到處靜悄悄的，可流言卻比坊間傳的要快，她這樣不止是保全自己，也是保全二伯祖母一家，並且把白少軒從這件事情里扯出來。

白少軒可以肆意，可房巽不行。

剛剛領路的小太監離的遠遠的，似乎什麼都沒有聽見。

二月的太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驅散了剛剛在太後宮殿裏的陰霾，房巽輕輕抬頭，微微的笑。

白少軒剛剛還陰霾的臉剎那變得燦爛起來，他讀懂了房巽的意思，也跟着輕輕的點頭，「是了，是長公主惦念你，特意讓人來傳你的！」

「原來在這兒呢，讓咱家到處找！」細聲細氣的聲音傳過來，一個年老的太監急步而來，他身後跟着的是一個健碩的男子。

房巽看着那健碩的男子不由驚訝萬分。

姜毅，六歲那一年送他進京的人，長公主的護衛，雖說有幾年功夫，可房巽卻依然記得。

老太監氣喘吁吁的停下了腳步，「老奴請小侯爺安！」轉過頭來卻對房巽道，「皇上宣房家九姑娘見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