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九章 猶豫為難
慕容智卻不給沈衣雪猶豫的時間，又道：「聖母祖奶奶，放虎歸山，終究是個禍患。」
沈衣雪道：「話雖如此，然而女帝靈馨在位期間，並無過錯。你如此對待前朝皇帝，就不怕引起民心動蕩？」
「聖母祖奶奶！」慕容智堅持。
軒轅昰又看了靈馨一眼，實在不願與其繼續爭論下去，趁勢繞開對方，走到沈衣雪身邊，慕容智對面，戰天劍重重地在腳下一頓：「有我軒轅昰在此，我看誰敢！」
人的名，樹的影。當初的東靈三皇子軒轅昰，三劍破一城，讓當時的西漠兵士可以說是聞風喪膽，就是現在，也仍舊餘威不減。
慕容智被「軒轅昰」三個字驚得後退兩步，上下打量了軒轅昰兩眼：「你當真是當初東靈的三皇子軒轅昰？」
軒轅昰只將戰天劍舉到他眼前，劍尖直指他鼻尖。
西漠慕容氏的人，對於「軒轅昰」這三個字，以及軒轅昰手中的戰天劍，簡直就是刻骨銘心，沒齒難忘。
所以，慕容智都不用看第二眼，就能認出來。
至於為何明明是女帝靈馨兄長的軒轅昰，現在看起來至少比他的妹妹年輕了十幾歲，慕容智卻是絲毫不疑。
畢竟，他們慕容氏引以為傲的天照大帝的生父生母，都能在五百年後現身，容顏如初。而當年引得軒轅昰三劍破一城的，他們西漠的聖母祖奶奶，兩次出現，都是十七八歲的年紀。
軒轅昰至少比正常情況下年輕十幾年，他又有什麼不能接受的？
慕容智露出一股十分明顯的懼意，想要後退，卻又一把將沈衣雪拉了過去：「聖母祖奶奶，他是東靈三皇子啊……」
沈衣雪好氣又好笑，軒轅昰卻是緊緊盯着慕容智兩隻正抓住沈衣雪手臂的手爪子，恨不得將目光變成刀子。
她轉頭，朝着慕容智低聲道：「放過靈馨。」
慕容智猶豫道：「可是……」
「可是，你想要逼得軒轅出劍么？」沈衣雪道，「我與軒轅，其實都不太願意參與到國家之間的征戰當中，你不要逼他。」
慕容智又道：「你確定他不會幫着女帝靈馨復國？」
沈衣雪道：「不會。」
眼見兩個人嘀嘀咕咕，將自己當做空氣，軒轅昰的臉色更難看：「丫頭，過來。」
沈衣雪看他臉色就知道他的怒火已經快到要爆發的邊緣，於是掙開慕容智的兩隻手，站在中間，左右看看，最後朝慕容智道：「你自己想好了。」
慕容智低聲道：「可是……」
沈衣雪已經轉頭去看軒轅昰，軒轅昰道：「丫頭，你過來。」
沈衣雪道：「只是一個小晚輩而已。」
話雖如此說，沈衣雪卻還是挪了兩步，到了軒轅昰身邊，卻又忍不住瞟了瞟靈馨：「軒轅，靈馨她……」
軒轅昰道：「她說的那些話，你不要太過放在心上。」
沈衣雪嘆了口氣：「我明白，是有錯在先。」
軒轅昰道：「是那個……褚揚承挑撥離間，靈馨她只是個普通人，自然難免上當。」
兩個人之間已經十分默契，有些話也就不必再說出來。沈衣雪有問：「那你準備如何處理靈馨的事情？」
軒轅昰嘆了口氣：「當初在准提峰，她答應不暴露我的身份，我也答應她，若是東靈到了危急存亡的時候，出手幫她一把。」
沈衣雪楞了楞：「那……你是準備參與到東靈與慕容氏之間的征戰當中了？」
軒轅昰沉默下來，沒有回答是，卻也沒有回答不是。
於是沈衣雪又問：「為什麼？」
軒轅昰沉默了許久，才道：「因為我答應了靈馨。而且，」
他頓了一頓，目光先後掃過夜天隱和不遠處的靈馨，這才繼續道：「前世將整個天魔宗丟給天隱一人，心中已經是十分愧疚，如今，我實在不想再愧疚一次。丫頭，你能理解嗎？」
沈衣雪垂眸，默然不語。
軒轅昰愛護自己的弟弟妹妹，她能說什麼？
慕容智卻是反應極快，從軒轅昰這番話中聽出了許多東西。他眼珠子轉了一轉，突然揚聲朝夜天隱叫道：「天隱，天隱！」
夜天隱和軒轅昰先後打了兩架，身上挂彩，又知道軒轅昰也在這個方向，聞言不自然地看了過來。
慕容智就道：「天隱，快來保護我！」
夜天隱看看軒轅昰又看看慕容智，再摸了摸嘴邊的新傷，疼得嘶了一聲，就大步走了過來。
他看了軒轅昰一眼，站到了慕容智身前，挑釁一般地看向軒轅昰。
軒轅昰這才察覺到情況有些不對，楞了一下，問：「天隱，你這是……」
夜天隱繼續用嘲諷中帶着挑釁的眼神看着軒轅昰：「自然是保護我的好兄弟！」
軒轅昰又是一呆：「好兄弟？」
夜天隱點頭：「對，結義兄弟。」
「所以，」軒轅昰忍不住心底的詫異，又問，「你要保護他？」
夜天隱的回答十分簡單：「對！」
軒轅昰看着夜天隱，又看看半個身子都躲到夜天隱背後的慕容智，回頭看向沈衣雪，苦笑：「丫頭，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沈衣雪想了想，道：「軒轅，你應該聽天隱講一講他的經歷……」
話未說完，便被夜天隱打斷：「姐姐，我不想再同這個人說話！」
軒轅昰只覺得胸口似有什麼東西堵住，忍不住失聲道：「天隱……」
夜天隱看了沈衣雪一眼，掌心再次凝聚出氤氳著一層淡淡七彩光芒的紫色真氣，不過這片刻的時間，他的真氣竟然已經開始變成了半透明。
軒轅昰皺眉：「天隱，修者不參與普通人之間的爭鬥，這點想必你心裏也清楚。」
夜天隱冷笑：「我清楚，那你又清楚么？」
軒轅昰道：「靈馨是我的妹妹。」
夜天隱默然片刻，帶傷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冷笑：「也對，東靈女帝是你的妹妹，你的確應當護着她。姐姐！」
最後兩個字卻是向著沈衣雪說的：「既然如此，那我們走吧！」
軒轅昰怒道：「夜天隱！」
夜天隱毫不示弱：「已經打過兩場，還不夠是么？我夜天隱奉陪到底！」
「夜天隱，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軒轅昰道，「你要走，為何還要讓她跟你一起走？你是存心要為難我是么？」
夜天隱道：「姐姐是西漠慕容氏的天照聖母，跟我們回西漠，又有什麼不對？至於你，也不必為難！」
他等著軒轅昰，一字一頓：「照，顧，好，你，的，妹，妹，便是！又有什麼可為難的？」
軒轅昰自然知道他心中不滿，嘆了口氣：「天隱，我對你，也是一樣的。」
「哦，是么？」夜天隱挑眉，「那你的意思是，你會站在我這邊，還是一見到東靈女帝，也和她接連打過兩場？」
「你……」軒轅昰一時語塞，知道夜天隱是故意拿話擠兌他，忍不住嘆了口氣，「執意要如此么？」
夜天隱繼續冷諷道：「我若非執意如此，你豈不要為難？」
軒轅昰一口怒氣憋在胸口，瞪着夜天隱半天說不出話來。
這相隔了一世的兄弟二人之間的氣氛，再一次變得劍拔弩張起來。
沈衣雪有些無奈，對於慕容智的做法心中也是頗有微詞，若非是這個時候召來夜天隱，這兄弟二人，也不會再一次爭執起來。
然而轉念又想，慕容智到底只是一個普通人，面對着當年「三劍破一城」的軒轅昰，心中畏懼，想要藉助夜天隱的力量，也是無可厚非。
只是，她怕是免不了再次做一回挑撥離間的惡人了。
想到這裏，沈衣雪心中輕嘆，轉頭朝着軒轅昰道：「軒轅，你與天隱之間，頗多誤會，最好坐下來談一談。」
慕容智聞言，也附和道：「就是就是，兄弟之間……」
軒轅昰怒道：「你閉嘴！」
慕容智縮了縮脖子，撇著嘴，乾脆整個人都躲到夜天隱背後去了，不再開口。
「姐姐，我和他，已經沒有什麼好談的了。」軒轅昰還沒有想好措辭，夜天隱就先冷冷開口，「打了兩場，反正我是打夠了。」
「天隱，」沈衣雪想要勸，卻又不知該如何勸，只好將目光投向軒轅昰。
軒轅昰也在猶豫，一方面他的確是因為答應了靈馨，東靈危急存亡的關鍵時刻出手，另一方面，他更不願沈衣雪身上的天道氣息不斷增長，只怕來日事態無法控制。
然而，他若是當真出手幫了靈馨，戰天劍上的仁聖之力勢必也要增長，與沈衣雪，夜天隱之間更是難免生出嫌隙來。
此時此刻，軒轅昰都不得不佩服無名之地的神秘少年，也就是天機門的門主，當真可以用算無遺漏來形容了，讓他不管怎樣做，都是左右為難。
他與沈衣雪，不論是仁聖之力增長，還是天道氣息增長，都註定了一個人會去到無名之地，無法相守。
甚至，照眼前的形勢來看，沈衣雪甚至還可能因此與他反目。
軒轅昰越想，就越是猶豫，沉吟許久，終於再次開口：「我只求靈馨能夠一世平安無憂，這一點，你們總歸能夠做到吧？」
「若是女帝陛下願意交出國璽，歸順我慕容氏，」慕容智想了想，「我慕容智以歷代祖先起誓……」
沒有等慕容智的話說完，四人頭頂的天空，驟然一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