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生死契
這話說得簡單，卻光是找到一具與姬婉婉同年同月同日生並且死亡不超過三日的處子身，穆玄奕就找了整整兩年，才算是老天垂簾，讓他遇到了穆銷骨的母親姬晚晚。
穆玄奕為了姬婉婉，真的，是傾盡了所有。
穆銷骨這才明白，穆玄奕這一生，確實只有他娘一個人，從來都不曾愛過別人。
可如果姬晚晚就是姬婉婉，那當初被沈飛龍給做成了人彘的……
還沒想完思緒就被猛然打斷，穆銷骨睜開了眼，映入眼帘的便是沈飛龍近在咫尺的臉。
直到現在，這漫長的神入才算是終於結束。
「怎……怎麼會……」
鬆開了穆銷骨，沈飛龍一屁股坐在了房瓦上，顯然對於這樣的事實完全無法接受。
「現在你該明白，婉婉……究竟是被誰給害死的了？」穆玄奕道，重提舊事也讓他覺得非常的痛苦。
姬婉婉最後真的是死於沈飛龍之手，穆銷骨也因為是姬婉婉的親生兒子，所以才會跟姬婉婉長得一模一樣。
「爹，」沈睿道：「您之前說，是我娘……害死了穆夫人，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沈飛龍沒有回答，像是還沒有從神入中回過神來。
「婉婉服毒自殺的前一天，你娘恰巧去找過婉婉，讓婉婉喝下了一碗銀耳湯。」穆玄奕代替沈飛龍回答道：「沈飛龍當時不知道此事，直到幾年後才從當年負責照顧婉婉的侍女口中得知，誤以為是你娘毒死了婉婉，怒氣沖沖地去找你娘的時候，你娘與小滿的娘二人正在河邊散步。」
沈君骨一愣，道：「我娘也在？」
「對。」穆玄奕道：「沈飛龍當時已經氣到失去了理智，對小睿的娘下手時，便連着出手阻攔的你娘一起……殺死扔進了河裏。」
所以沈君骨和沈睿的母親根本就不是什麼失足落水，而是被沈飛龍所害！
這也是穆玄奕將沈睿叫去桃花塢時，告訴沈睿的真相。
「不……不是……不是的……」怎料到沈飛龍卻開口否認道。
「你家的侍女全都招了，事到如今難道你還想狡辯？！」穆玄奕道。
「不是的……不是的！」沈飛龍忽然一把抓住了穆銷骨，道：「婉婉……婉婉你聽我解釋好嗎？」
穆銷骨皺眉，看着精神明顯有些恍惚的沈飛龍，知道他是將現在女子裝扮的自己給錯認了，便解釋道：「我不是姬婉婉。」
「你是！你就是我的婉婉！」沈飛龍的眼眶濕潤，道：「我殺了下毒的舞兒，卻從未想到你竟然會是自殺的……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傻？婉婉，你誤會了，我沒有恨你，我真的沒有恨過你……我其實早就已經原諒你了，我真的不能原諒真正恨的……是我自己啊！」
穆銷骨道：「沈飛龍，你看清楚了，我不是姬婉婉，我是……」
「我對不起你，是我……是我親手把你的靈力轉換，害你變成了現在的這副模樣，讓你失去了原來的容貌，讓你的性子變得越來越孤僻……」打斷了穆銷骨的話，沈飛龍伸手撫摸著穆銷骨的臉，道：「可我只是恨啊！我恨你對我的死心塌地，恨你為什麼不懂得反抗，更恨……我自己不敢承認甚至不斷在逃避這份感情的懦弱。」
頓了頓，穆銷骨道：「……什麼？」
沈飛龍……喜歡姬婉婉？
「如果不是因為你總是一副將生死置之度外的態度，我根本就不會氣到讓你頻繁地去執行危險的任務。我這麼做，就是為了讓你能夠反抗我一次。」沈飛龍哽咽道：「你知道你執行任務時有多危險，我又怎麼會不知道？每一次……每一次你外出執行任務，不論多晚我都一定要等到你平安無事地歸來，才能夠安心。」
穆銷骨回想起神入里的記憶，沈飛龍好像確實每一次都會向秦峰詢問姬婉婉的去向。
「婉婉，你知道嗎？當年我讓你殺死的那些仙家子弟，全部……都是在你年幼時，因為覬覦你的能力而追殺過你的人。」沈飛龍淚流不止，道：「在屍首上留下我的名字，並不僅僅是為了增加仙家子弟對我的畏懼之心以此來鞏固地位，更多的，是為了保護你不受到外界的傷害啊……」
儘管沈飛龍知道，傷姬婉婉最深的人，反而是他自己。
當年沈飛龍用盡手段想要逼走姬婉婉離開自己好好生活，可越是想要逼走她，她卻越是不肯離開，後來終於離開了，沈飛龍才發現自己根本就不想放手，拼了命地去尋找姬婉婉，甚至不惜從仙家追到紅塵。
可惜，多年來早已形成的惡習，讓沈飛龍即使是找了姬婉婉，也沒能夠好好地將自己的心意表達出來，更是輸給了穆玄奕對姬婉婉付出的真心。
「……你看清楚了，」穆銷骨道：「沈飛龍，我是穆銷骨，不是姬婉婉。」
時至今日，姬婉婉早已去世，解釋再多也於事無補，不過只是在徒增悲傷罷了。
沈飛龍淚眼朦朧地看着穆銷骨，道：「穆……銷骨？」
「對。」穆銷骨道。
「沈宗主，」齊宗主開口，道：「當年的事實想必你已經從神入中得知，姬……穆夫人並非是穆宗主所殺，你陷害魔道的行為從一開始就是錯的，本宗主勸你放下屠刀，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環顧四周掃視着底下各家宗主和皇帝，像是反應有些遲鈍，過了好一會兒，沈飛龍才記起來現在是在哪裏、又是在做些什麼。
「你是……婉婉的……兒子？」沈飛龍仔細打量著穆銷骨的模樣，卻不等穆銷骨開口，就臉色一沉，自己回答道：「不。你就是婉婉，是穆玄奕用了邪門辦法讓你再次重生的婉婉。」
穆銷骨道：「沈飛龍，我不是姬婉婉，我……」
「你就是婉婉！」用力將穆銷骨按在了房檐上，沈飛龍愧疚地道：「婉婉，對不起，這幾日我不知道這是你重生的身體，才一直邁不出心裏的那道坎，沒能真正地進入過你身為男子的身體將你變成我的人。」
嘶啦——
衣衫被撕開，穆銷骨一怔，道：「你……你想幹什麼？」
沈飛龍低頭親吻著穆銷骨的脖子，道：「婉婉你放心，現在知道這就是你了，我會用實際行動告訴你我真的不嫌棄你究竟是男子還是女子，你原諒我之前的猶豫，我馬上……我馬上就讓你成為我的人！」
穆銷骨這才明白沈飛龍想要做什麼，道：「沈飛龍，我不是姬婉婉！你放開我！我不是姬婉婉！」
沈飛龍置若罔聞，一邊親吻一邊喚道：「婉婉……婉婉……婉婉……」
「啊……」
雙腿被拉開，穆銷骨驚呼了一聲，感覺到那伸進了自己褻褲里按揉着身後的手指，慌得不行卻因為被點了穴道而動彈不得，穆銷骨只能求助道：「小相公！小相公，救我！沈滿！！沈滿！！！」
「住手！」
沈君骨怒吼，想要飛身上屋檐，卻又硬生生地忍了下來，因為……沈飛龍拔出佩劍架在了穆銷骨的脖子上。
原本泛著寒光的佩劍上現在卻滿是銹斑，而且半點仙氣都不曾感覺得到。
因為仙家的佩劍只能斬殺妖魔精怪，一旦殺死過紅塵的人，就會呈現出現在的模樣。沈飛龍在山洞時誤殺了八皇子，所以劍身才會如此，與齊宗主那日的打鬥不拔劍也是為了避免暴露。
「你有本事就殺了我啊！」穆銷骨道。
如果被沈飛龍給當眾侮辱，穆銷骨還不如去死。
「『小相公』？」沈飛龍卻並沒有如穆銷骨的願，反而像是想起了什麼，問道：「婉婉，你以為……沈君骨是真的喜歡你嗎？」
「呵。」穆銷骨冷笑了一聲，反問道：「莫非小相公還能喜歡你不成？」
「你還記得，我讓大飛鳥帶去城南給你的那封信里寫的一句話嗎？」沈飛龍也不惱，非常耐心地道：「『你可真是可憐，從沈君骨到魔道，所有人都在騙你。』」
穆銷骨道：「阿瞳的事情我已經……」
「這句話指的不是阿瞳的死。」打斷了穆銷骨的話，沈飛龍道：「這句話指的，是沈君骨為什麼會對你這麼好。」
「你別想挑撥離間。」穆銷骨並不上當。
「難道你就不好奇在酒鎮的那天，八皇子把你灌醉后，究竟都發生了些什麼事情嗎？」沈飛龍問道。
「沈飛龍，你住口！」穆玄奕道。
穆銷骨看着沈飛龍，道：「……什麼意思？」
「你應該已經知道沈君骨碰過你了。」沈飛龍輕輕撫摸著穆銷骨柔順的頭髮，道：「但是你一定不知道，沈君骨第一次碰你是在酒鎮那天，你被灌醉后，八皇子給你下的命令就是勾引沈君骨。」
「那又如何？」穆銷骨道。
「是不如何。」沈飛龍道：「可沈君骨會碰你，卻是因為他被下了合歡散。」
穆銷骨愣了下。
「你以為每次遇到危險時沈君骨拼了命地去救你，是以為他真的喜歡你嗎？不是的，他根本就不喜歡你。」沈飛龍道：「婉婉，你知道生死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