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決鬥

「萊昂！」我痛苦地尖叫道，我的淚水不受控制地湧出來。我拚命地掰扯著萊茵的雙手，但是，他牢牢地將我禁錮住，怎麼也掙不脫。萊昂蜷縮著匍匐在地上，看着他，我難受得心都快要碎掉了。

「零。」就在零準備開第二槍的時候萊茵嚴厲地喝止她，她不悅地轉過頭，帶着隱忍的殺意。零的槍一放下，萊昂就蹲伏起來，試圖再次發出攻擊。

簡把身子轉向萊昂。

小亞迅速地擋住她。

我還是沒有擺脫萊茵的懷抱。我看見萊昂和小亞全都跪倒在地，身子痛苦地抽搐著。這令我感到很困惑，簡併沒有發動攻擊，只是對他倆輕聲笑了一下，他倆就變成這樣了。

「零，」萊茵說道，他的聲音充滿了威嚴，「把槍給我。」

零沮喪地發出低吼，我轉過頭看她，她的雙手托著搶舉了起來。

「別生氣，零，」萊茵安慰道，他抽出一隻手拿起獵槍，另一隻手緊緊地箍住我的肩膀，「下次，我一定賞你更美味的食物。」

零的表情一直維持不變，但是她還是點了一下頭。

簡嬌笑了一聲，然後滑到恩熙姐躺倒的地方。恩熙姐一直昏迷，全然不知。

「你們要做什麼？」我看到簡把恩熙姐拽起來后問道，聲音緊張得發抖了。

「他要為傷害你而承受他應有的懲罰。」萊茵冷冷地回答。

他的話讓我呼吸一窒，我可以感受到他聚集在胸中的怒氣快要爆發了，我不想他因為我而傷害萊昂他們。

「不是這樣的，」我搖頭否認，「雖然他把我傷得很重，但是我知道他並不是故意要那麼做，」我努力保持語氣平穩，「我想，你比誰都知道是什麼原因？」我想提醒他這件事的罪魁禍首另有其人——就是他自己。

萊茵的嘴緊抿成一條線，他冷冷地盯着我的眼睛，我也看着他的雙眼。

「哪怕他咬了你，你都一點兒不恨他？」他追問道，帶有敵意的神情凝結在他的眼眸上，「難道你就這麼低賤？他根本就不喜歡你，莫小伍，」他的話像一把利刃，重重地插在我的心臟上，「他從來都不愛，他愛的人只有蘇恩熙，你只不過是他利用的棋子。」

當他說出蘇恩熙的名字時，我下意識地瞥了一眼萊昂。他身體前傾，臉部兇狠，露出牙齒。他的眼睛緊緊地鎖定在恩熙姐身上。

「你看到了嗎？小伍。他的眼中只有蘇恩熙，你的死活對他而言根本不重要，」萊茵的聲音很有蠱惑力，幾乎讓我信以為真，「你不要再傻了，他一點兒都不愛你，你註定是那個被放棄的人。」

我希望萊昂能看看我，但是他的眼神始終停留在恩熙姐那裏。被人遺棄的難過侵襲着我的思緒，讓我想起那些痛苦的事情，我不想回憶今晚最痛苦的那一幕。即使當我刻意迴避萊昂動手殺掉我的畫面時，我還是能清晰的聽到骨頭碎裂的聲音，難以忍受的疼痛在我身體內的每一個地方肆意蔓延開來。我緊緊地握緊拳頭，竭力壓制着翻湧上來的巨痛。

「除了他，你還有我，」萊茵俯身湊到我的耳邊，語氣輕柔，「我只愛你一個人，小伍。你現在就可以殺了蘇恩熙，也讓萊昂嘗嘗生不如死的痛苦。」

萊茵把槍塞到了我的手裏，我顫抖地握住那把冰冷的武器。此時，我和恩熙姐兩個人之間僅有一步之隔。萊昂和小亞在不遠處的地方低聲怒吼，這一次反應更加強烈了。簡架起恩熙姐的身子，使她正面朝向我手中的槍口。

「不，我不要。」我抽搐著說道。

「小伍，殺了她，快殺了她。」

萊茵的話像呼吸一樣輕，但是卻一字一句地敲進了我的心裏。我的腦袋隱隱作痛，痛得像是要裂開，魔咒般的命令在我的腦海深處迅速地蠶食我的意志。我抬起拿槍的手，腦中根本沒有有意識地決定是否要開槍，就茫然地拉拴上膛。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但是我腦中的那個不屬於我自己的思想卻控制着我朝恩熙姐開槍。這是種完全無意識的行為。

「小伍，立刻停下來！」

「小伍，快殺了她！」

我突然意識到，有人在喊我。前一個聲音憤怒地阻止我，后一個聲音溫柔地慫恿我，兩種不同的聲音在我腦海里激烈地鬥爭。一陣凄厲的尖叫從我的喉嚨里溢出來，我不知道該遵從哪一個指令。當我猶豫不決該開槍還是該放下獵槍時，我的身體替代我的腦子作出了選擇。我舉起槍，瞄準恩熙姐的腹部，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

砰的一聲槍響，我發懵的腦子驟然清醒。

「啊——」我失控地尖叫道。我到底幹了什麼?為什麼萊昂兇狠地瞪着我？為什麼恩熙姐中槍了？為什麼這把槍在我手裏？這一切是那麼似曾相識，就好像我已經經歷過這樣的場景。

我恐懼地環顧了一下我的周圍。

「混蛋，」萊昂飛奔而來，「我要殺了你。」

我嚇得目瞪口呆，站在原地一動也不能動。我開始懷疑我現在是不是在那個噩夢中，太像了，現在的情景就像從夢裏複製出來的一樣——我拿槍殺了恩熙姐，萊昂發狂地沖向我。

「留在這裏等我。」萊茵放下我徑直奔向迎面而來的萊昂，月光照亮了他的臉龐，他殺戮的眼神猶如死神降臨。

萊昂兩隻利爪同時出動，右手利爪在前，似一把鋒利的刀，準備砍向萊茵的脖子，左手利爪護住了自己胸口的槍傷。他已經傷得很重了，根本敵不過強悍兇猛地萊茵，但是，他依然強行鎮壓虛弱，讓傷痕纍纍地身軀不顧崩潰爆發出驚人的力量！我心驚膽戰地盯着前方即將碰撞的兩道黑影，簡和零分別鉗制着我的兩條胳膊，試圖杜絕我會破壞這場精彩戰鬥的可能性。

令我吃驚的是，萊茵緊緊地擁抱了萊昂，就像是親人分別多年再度重逢的那樣。可是，我卻看到萊昂的兩隻手臂無力地耷拉下來，身體也隱約傳來骨頭碎裂的咯吱聲。這時，我才驚恐地意識到，萊昂已經戰敗了。

我根本沒看清萊茵是怎麼折斷萊昂的雙臂，怎麼抱住了他，那簡直難以相信。我愚蠢地想要掙脫出兩隻吸血鬼的鉗制，我身上的巨痛，迅速地削弱我僅剩不多的體力。

「你一定很恨我吧？親愛的弟弟，我不僅殺了你最愛的女人，還搶了喜歡你的女人。」萊茵大力地拍打着萊昂的後背。

萊昂的眼裏泛出了痛苦的神色，隨着每一次拍打，萊昂的體內都會傳出一陣陣響亮的骨折聲。

短暫而又漫長的幾分鐘之後，萊茵鬆開了懷抱，萊昂頹然跪倒，碎裂的骨架已經支撐不住萊昂的身軀，他痛苦地趴向地面。萊茵伸出了一隻利爪，用它刺進了萊昂的後背，他猛地發力，把萊昂的背部洞穿了一個大窟窿。

小亞突然東倒西歪地奔了過去，他死死地扯著萊茵的風衣，阻止他再次攻擊萊昂。

「你這是在找死。」萊茵一腳踢翻小亞，重重地踩在他的肩上，肩骨立馬發出悚人的咔擦聲，明顯折斷了。

但小亞仍然拽著萊茵的衣擺。

「看來只有切斷你的這條胳膊了。」萊茵伸出利爪對準小亞的手臂。

「不要！」我大聲驚呼，萊茵被我的喊聲分散了注意力。他的動作停滯了一會兒，轉過頭看着我，狂怒和興奮淹沒了他的眼神。

就在這時，出人意料的事情發生了。

萊昂突然直起身子，雙手抓住了萊茵的胳膊。這怎麼可能呢？他的雙臂不是都折斷了嗎？可萊昂的力量瞬間恢復，他把萊茵重重地拋了出去，接着兇猛地沖向他。

他的全身又發出那種骨頭斷裂的脆響。但不同的是，這次不是因為骨折，而是骨骼重新連接的聲音。

利爪穿透了萊茵的胸腔，萊茵同時發力擊中萊昂的頭部。他倆跌跌撞撞地分開，互相仇視着對方。

就在同一時間，簡和零飛奔趕去，護在萊茵的身前，我因為失去支撐而跌倒在地。

月光透過薄霧照在萊昂的臉上，他的嘴角露出恐怖的獰笑，眼睛閃爍著憤怒的光芒。他怒氣沖沖地盯着萊茵，他的利爪泛著猙獰的寒光，準備劃開萊茵的喉嚨。

「你怎麼會提前恢復了異能？」萊茵疑惑不解。

「你當然不會知道，因為你只是一個半吸血鬼而已。」萊昂的語氣很挑釁。

「萊昂，我在你眼中就這麼不堪嗎？」萊茵露出哀傷的笑容，「我們本該是最親密的兄弟啊！」

「兄弟？」萊昂冷笑一聲，他的絕情在笑意中展現的淋漓盡致。

「對啊，難道你忘了以前你是多麼親密地喚我哥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