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章

第二百二章

慕傾華一直留意著那瀑布,還保持原狀。

「我教你。」他說着,心念一動,手中的劍送到了慕傾華面前,慕傾華呆怔的看着送到眼前漂浮着的銀劍。

他說他教我?!

她不會去追問他,為什麼要救她,為什麼要教她,有的事情,不適合說的太明白。

「你不願意?」見慕傾華遲遲未有動作,他略顯詫異的問道。

「不……不是!」慕傾華趕緊搖頭否認道:「可是要我拜師嗎?」

「不用。」清冷的聲音沒有一絲情感。

慕傾華聞言,閃爍如星辰的眸子黯淡無光,流露出一絲低落與失望之色。

「哦,那我該如何稱呼你?」她聲音透著失落。

「慕君。」

慕傾華點點頭,語氣淡淡:「慕君。」

「我從不收徒。」他清冷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慕傾華點點頭,握住了劍柄。

連最後一絲幻想也破滅了,她整個人如霜打的花兒,提不起一絲勁。

不管她如何的早慧,她始終是個孩子,對救了她的命,還願意教她用劍的人,這樣的人,無疑是特別存在的。

所以,她失落是在所難免的,若是他肯收她為徒,那麼這輩子,他們之間就有了牽絆,可他不願。

「我也從未教過別人用劍。」

聽到這句話,慕傾華黯淡無光的眸子一下亮起來了,神光湛湛的注視着他。

「那隻教我一個人,好不好?」

慕傾華充滿了期待的目光,落入他的眼中,他點了點頭:「嗯。」

慕傾華高興的跳起來,轉着圈,露著大大的笑容。

「慕君,你對我真好,你要永遠都對我這麼好,呵呵……」

此時此刻的她,天真爛漫,無憂無慮。

如花中仙子,似靈似幻,純凈的笑容,清澈閃亮的眼眸,靈動曼妙的身姿。

若時光倒流,只願到這一時刻停止。

慕傾華好久沒有這樣笑過,也沒有這樣開心過、安心過……

「這把劍名為素雪劍,今日贈送於你。」

「謝謝慕君。」慕傾華笑面如花,語氣中流露出濃濃的喜悅之情。

他腳步微邁,已然到了慕傾華的身後,一手從後面握住慕傾華拿劍的手,另一手扶住她的腰。

慕傾華小臉倏地紅透,眼中閃爍著耀眼的光芒。

兩人靠得這樣近,她清楚的嗅到他身上的淡淡清香,讓她情不自禁的安心。

他教她第一個動作——斬。

「練劍非一朝一夕的事情,每日做此動作三萬萬下,待你每斬一劍,分毫不差之時,我再教你下一式。」

他放開了她的手,慕傾華點點頭,並沒有因為他說的三萬萬下,而給嚇到,或是抱怨。

她神情專註、認真的一下又一下的斬著,力求每一式都與上一式,分毫不差。

他就這樣站在旁邊看着。

隨着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她的手臂開始酸痛、腫脹……

她汗如雨下,手臂酸楚、疼痛、麻木……到最後如機械重複著那個動作,一遍又一遍……

最後斬劍的動作越來越快,越來越看不清出劍的動作……也越來越精準了。

她練到後來,完全是靠意志力支撐,哪怕她的眼神再專註,她看見的東西都是模糊不清的,在她的心中只有一個念頭,一定要斬到三萬萬下,甚至更多。

頭昏腦漲、視線模糊,全身酸痛、麻木……

她看見她斬劍的動作越來越慢,越來越慢,最後眼睛沉重的閉上了,手還保持着斬劍的動作

在她要倒地的時候,被人一把抱起,免了一場無妄之災。

慕傾華昏迷了,也就沒有看到,在慕君抱着她轉身離去的時候,那靜止的瀑布傾瀉而下。

悠揚悅耳的笛聲從竹屋外傳來,睡在床上的人,眼睛眨了眨,睜開眼睛,嘴角上揚,她爬起來,伸了一個懶腰,好久沒有睡得這麼舒服和安心了!

真希望以後每一天都這樣過,那我一定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呵呵!

慕傾華下床,洗漱一番,桌上已經擺放好了飯菜,她看着那飯菜,不知怎的有種異樣的感覺,好像慕君都知道她喜歡吃什麼不喜歡吃什麼,好奇怪!

慕傾華吃完飯後,慕君走了進來。

「慕君,這些都是你做的嗎?」慕傾華笑吟吟的問道。

「嗯。」他承認了,可為什麼還是那副清冷的模樣呢?

「我想……」慕傾華歪著頭,定定的看着他,欲言又止。

「嗯?」他看過來,眼中有疑惑。

「慕君,我想吃冰雪蓮子羹!」她亮晶晶的大眼睛充滿了期待,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嗯。」

嗯?

慕傾華眨眼睛,這是答應了還是……不過很快,她就知道了。

慕君收拾好了碗筷后,就走了出去。

慕傾華看着他的背影,眼底劃過一絲複雜。

當慕傾華練劍歸來時,嗅到了一絲熟悉的香味,她兩眼放光,什麼酸痛,什麼疲憊,統統都見鬼去吧!

慕傾華跑進竹屋,桌子上果然擺放着一碗冰雪蓮子羹!

他居然會做!

慕傾華迫不及待的吃了一口,這味道好熟悉,她怔住了。

她會想吃冰雪蓮子羹只是突發奇想,而且她感覺她已經吃過了,所以想吃,可現在他做出來了,而味道卻讓她覺得她曾經經常吃,這是怎麼回事?

不管了,好好吃啊!

慕君是大好人,呵呵!

慕傾華坐下來,笑的很開心,一個勁的吃着。

太好吃了,慕君的廚藝好好哦!

竹屋外,獨立的人影,嘴角微微上揚。

「慕君,你吹笛子,好好聽,你教我,好不好?」

慕傾華聽到笛聲,跑出竹屋,直奔慕君而去。

「好。」他放下雪玉笛子,回頭看了她一眼。

「慕君最好了!」慕傾華高興道。

他不語,卻不厭其煩的一遍又一遍的教她吹奏。

慕傾華學着慕君吹奏的模樣,慢慢吹奏著,不知是她真的不會,還是她故意的,總是會出錯。

「錯了,是這樣吹的……」這時候,慕君就會親自給她示範,並且捏著雪玉笛子,讓她吹,他來掌握節奏,他的神情很是專註認真,也不知道他看見了慕傾華眼睛裏的笑意沒有。

「慕君,我想吃芙蓉酥,你給我做,好不好?」慕傾華放下碗筷,在慕君走進來的時候,開口道。

「嗯。」

「慕君,你陪我練劍,好不好?」慕傾華把竹劍扔給他,笑吟吟道。

「好。」

「慕君,你畫畫真好,我不會,你教我,好不好?」慕傾華練劍歸來,看見慕君在畫一幅畫,是一個蒙面女子,氣質高貴優雅,只可遠觀的嫡仙般的人兒,她看見他畫畫的時候,眼神很柔和很專註,充滿了深情和懷戀。

這是他喜歡的人?

慕傾華心裏感到不舒服了!

「好。」還是一口答應,似乎他從來不會拒絕她的任何要求!

慕傾華眼底閃過一絲黯淡,看着那畫上的人不語。

慕君將畫收起,重新拿出了畫紙,看向她,「過來。」

慕傾華笑笑,走了過去,她拿起畫筆,他卻握住了她的手,她怔住,這樣的場景,似曾相識,就好像他們本來就該這般。

慕君握住她的手,帶着她一筆一劃的畫着一個畫面,那是一個極美的畫面,上面有兩個人,依偎在一棵古樹下,天上飛著比翼鳥,他們好像能幸福的依偎一輩子……

慕傾華握著畫筆的手頓住,看着畫上的兩人,其中一個是慕君!

他在畫他記憶中的人,為什麼?

慕君沒有管她的反應,仍握住她的手,慢慢畫着,最後在上面寫下了幾個字,願與卿比翼雙飛,生死相依。

慕傾華掙脫開他的手,神情恍惚的跑了出去。

慕君看着她跑出去的背影,眼底暗沉的可怕。

他有愛的人,他有愛的人,他有愛的人……

慕傾華腦海中一直都在回想着慕君居然已經有了深愛的人,那她……不是應該高興嗎?為什麼會難過?

因為我動了不該有的妄念嗎?

呵呵……為什麼?

慕傾華倒在草地里,閉上眼睛,掩去眼中的無奈與痛苦。

她不能,絕對不能動情,她只能做一個無情之人,可……她不想失了他!

就這樣過吧!

三年過去,一處山谷內——

穿着紫色衣裙的少女,身輕如燕,腳輕點湖面,飛身而起,在她飛起時,平靜的湖面爆起一根根直衝蒼穹的水柱,爆炸聲充斥耳際。

她在空中一個輕盈的轉身,雪色熒光掃過水柱湖面,冰雪氣息撲面而來。

水柱、湖面全部被冰住連飛濺而出的水滴也被冰住,凝固在空中,一切都靜止了……

少女面色紅潤,抿唇注視着凝固的冰柱、冰滴、冰面……時間在這一刻是被冰住的,沒有流逝的。

一個呼吸的時間,凝固在空中的冰滴落入冰面,發出清脆的響聲,她的眼睛眨了眨,眼底劃過一絲失望。

她手一揮,雪色熒光掃向冰面、冰柱……冰柱轟然倒塌,冰面化開,一切如舊。

湖面不遠的地方坐立一間竹屋,裏面有一清冷身影背對這邊坐在窗前,他閉目養神,一手輕捏著紫砂杯,杯中的茶水還溫熱的冒着熱氣,縈繞在房中。

小少女往這邊望了一眼,看見的永遠都是他的背影,心裏不免覺得有點失望。

她眼中閃過堅定與倔強,身上的氣勢大漲,眼神犀利。

她玉手向上一引,數十根水柱衝天而起,幾乎就在這一個瞬間,她玉臂一揮,冰雪氣息瞬間掃過水柱,冰封千里,但凡一切事物都被冰封,飄落到一半落葉,靜止不動了;微風拂過,也不再流動了,甚至可以看到冰封中,風的痕迹;塵埃未落、鳥啼未出……

三息的時間,只持續了三息的時間,冰封的東西,恢復了行動。

她手一揮,再次靜止。

七息的時間。

不夠不夠不夠,再次揮手,臉色已蒼白。

十三息……一盞茶的功夫……半柱香的時間……

還是不夠……

為什麼做不到他那般?

她其實已經做的比那個人當初還要好了,甚至那個人還比不上她,在短短的時間內有如此成就,是個人都要高興的不行了了,可她對自己的要求太高了,以至於讓自己那麼心累。

臉色慘白的她,沉重的眼皮,不受控制的閉上的時候,還想再次揮手,手臂卻無力的垂下,整個人直直的往下墜落。

一抹殘影閃過,接住了她下墜的身子。

清冷的眸子注視着那張慘白的小臉,眼底劃過一絲複雜。

抱着她回了竹屋,放在床上,替她蓋好被子后,走了出去。

床上的少女,在他走後,眼睫毛眨了眨,曼陀羅花瓣伴隨銀紫色的熒光一圈一圈繚繞着她,慢慢的她慘白的面色,恢復了血潤。

撒落了一地的曼陀羅花瓣,床上的少女,安穩的睡着。

這少女自是當年的慕傾華。

那人走了進來,手上端著一盆熱水,他放在床邊,擰乾毛巾,輕輕的替她擦了臉和手,見她面色紅潤,顯然已無大事,眼中劃過一絲笑意。

昏睡的原因,也是由於身體鍛煉強度不夠,跟不上這樣大強度的法力透支,導致身心疲憊。

她昏迷一段時間,自然就會醒了。

一次又一次的法力透支,讓她的身體、根基都得到了很好的打壓磨練,一次比一次更好,一次比一次紮實強大。

時間久了,修為得以提升,身體得到充實的鍛煉,血脈也在一次次的催發血脈之力中,一點一點覺醒。

雖然這樣做,真的很痛苦,可事半功倍。

慕君守候在床邊,雖然看不大清他的面容,卻是能看清他眼中的專註和暖意,以及那不易察覺的柔情。

慕傾華醒來時,桌上照常擺放着飯菜,還冒着熱氣,顯然是剛做好不久的。

她起身下床,是誰把她送了回來,她不想都知道是誰了。

她沒有急着吃飯,而是走出竹屋去尋慕君。

那人一襲白衣翩翩,獨立竹林中,左手輕捏著一支雪玉笛子。

林中雲霧繚繞,他白衣翩翩,恍如雲中仙,可望不可即。

慕傾華站在他身後不遠處的地方,靜靜的望着他,眼底有着一絲迷戀,更多的是不可得、不可要、不可念的掙扎與痛苦。

她不可,不可!

慕君突然轉過身,淡漠清冷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將她極快掩去的一絲痛苦與掙扎看在眼中。

「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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