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伯嵩

第229章 伯嵩

雪蓉這女子看起來應該死的時候還很年輕,她長得雖不是絕美,但是也算得上是一個清麗佳人,整個人渾身上下透著種安靜恬淡的氣質,好像跟她在一起總讓人覺得身心都放鬆了下來,而且一般魂魄有損的人多少看起來有些獃滯或是痴傻,可她神志清晰,看不出來魂魄有所殘缺。

雲阮拿出了那枚玉環遞了過去,「麻煩你看看,這個東西你認識么?」

觸及到玉環的瞬間,雪蓉覺得似乎有種熟悉的東西在裏面,可是她卻又不知道那到底是什麼,她如實回答道:「確實覺得熟悉,但並無印象了。」

雲阮心想,難道那毛僵喚雪蓉兩個字不是因為這個玉環,而是因為其中的殘魂?她原本以為這玉環是雪蓉送他的,看來竟不是這樣?而且雪蓉看起來也根本不認識這個玉環,難道不僅不是她送的,她連見都沒見過?

司命熱心的不得了,在旁邊插話道:「等等,你說你叫雪蓉?生在什麼年間?也許我能幫個忙。」

蓉娘這才注意到後面還有兩個人,一個年紀大些的笑眯眯的很和善,一個男扮女裝的大眼姑娘機靈活潑,看樣子是和他們一起的,也不是客人,她看了司命一眼,又看了看小黑,自己到底是冥界的人,有小黑在,看來是件大事,她不敢亂說話。

小黑朝她點頭,「別擔心,這幾個都不是外人。」月老和司命加上他廝混在一起沒什麼好名聲,但也都是很有名氣的人,萬一被人圍觀過來求算姻緣算命的那可就麻煩了,他也不好點破月老和司命的身份。

蓉娘這才回了司命道:「我叫雪蓉。生在秦初,具體哪一年卻是不記得了,只記得那時候,還在打仗。」

司命略一點頭,手朝身上的乾坤袋裏摸了一翻,拿出一個帶着白色銀光的小本子,撥了頭上的金簪就開始寫着什麼。

雲阮這才發現,她頭上的金簪竟然是一支筆,還真是時髦,那小本子似乎還帶搜索功能……驚奇罷,她又轉向蓉娘,心道她連自己生在什麼年間都記不清了,會不會是因為時間太遠了,也記不清這個玉環了,那她記不記得那個毛僵呢?可是她都不知道那個毛僵的身份,總不好問她認不認識一個殭屍……畢竟殭屍這種算是外道異族,可不是能進冥界的東西。

正遲疑着,那邊蓉娘瞧她一直盯着自己,便先開了口,「對不起,我魂魄不全,可能有些記憶也一併被帶走了。」她說罷,也不似有什麼遺憾,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奈何橋,笑得很是安靜,淡淡地,如同自語一般說道:「魂魄不全便沒法投胎,不過,幸好我也不想輪迴……留在冥界挺好的,我總覺得我要等什麼人,可是偏偏魂魄不全,記不清了。」

雲阮不知道那毛僵的姓名,張了張嘴卻沒說什麼。

「等人?那肯定是個男人。」月老笑呵呵地捋了捋鬍鬚,手指輕捻著,片刻手中便多了一個老舊的簿子,他笑道:「讓老夫也來幫個忙,說起這姻緣啊,橫豎就那麼幾個結局……天下奇情,也就這情愛磨人。我和你說啊……」

「咳咳……」小黑瞪眼,用眼神警告月老和司命:「你們少在這裏顯擺了,都把自己那得意滿滿地勁兒收一收,都以為自己是個好名聲是不是?」

人家蓉娘死的又早又魂魄不全,單身了幾千年在這奈何橋邊等人,不就是司命寫的命,月老編的姻緣么,把人家坑的那麼慘,他們還在這兒挺高調的幫忙?要不是人家是個安靜的弱女子,早把他們二人打出去了。

偏月老和司命都沒什麼自知之明,兩個人腦袋一對,多旁邊自己查去了。小黑完全忘了,蓉娘早死也有冥界的一份功勞,雖然那個時候他還沒有在冥界當值,甚至還沒生在這個世界呢,但不管怎麼說,蓉娘的生死簿定是出自冥界無疑了,月老和司命對他這種摘得乾淨的卑鄙相當鄙視。

小黑對着他們的鄙視無動於衷,還翻了個大白眼,但還沒等到他這個白眼翻完,就聽後頭月老開心地叫了起來。

「找到了找到了!就是等個男人!」

月老抖著自己那本老舊簿子,炫耀自己的聰慧,「我就說是個男人吧!」

司馬捧著自己那本雖然精緻但反應遲鈍的陳年改裝姻緣簿湊了過去,簡直不敢相信,「你這個老傢伙怎麼比我這個改裝過的高科技還厲害,不可能!」

月老被他說的又得意地哼了哼。

小黑和雲阮也湊過去看,殘破的本子上寫的像是鬼畫符。

就連蓉娘也忍不住好奇了,不知道是什麼情況。

蓉娘原本姓趙,而她等的人名叫伯嵩,司命頗有默契,立刻查了這個伯嵩。

在月老的姻緣簿上,趙雪蓉和伯嵩是有緣無分的類型,最後一頁上竟然缺了半形,也不知道是是殘缺了還是沒寫完。

眾人狐疑地看向月老,這也太不負責了!

月老淡定地撫須,「多少年前的老東西了,能找到已經是萬幸了。」

單純的雲阮深以為然,小黑卻是對此不齒,「我們冥界的生死簿自來都有專門的地方保管,別說缺一角了,就是折一角都不可能。哪像你,還有你,隨意地帶在身上,也太不把人當回事兒了。」

這話罵的也對,實則像月老司馬這樣的仙界老人兒,卻是不大把人界的人當回事兒,誰寫上幾千年的話本子還能不膩歪,話本子套路就那麼多,哪天寫膩了,指不定就哪個倒霉被隨手安排了一段故事。

司命也被罵了進去,一臉義憤填膺地與月老並肩在一起,戳小黑的腦門子:「你一個後背,竟然敢這麼說前輩們,你小子太缺管教了,關門,放老白!」

「放啊,以為我真怕他啊!我們家老白前輩可疼人了!」小黑不怕死地挺了挺小胸脯。

鬼王殿裏的老白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雲阮對着三個沒有正行的人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直接將他們三人忽略,轉身將蓉娘拉的遠了些,問道:「蓉娘,你還記得那個叫伯嵩的人么?」

她說罷,將手裏的玉環重又遞給她,「這玉環像是一個劍墜兒上的,被套在一柄青銅劍的劍柄上。這劍的主人,應該就是那個伯嵩。」

剛才司命找雪蓉沒找到,是因為她那個改裝本子只能查完整的姓名,所以查蓉娘才查不出來,只有查趙雪蓉才可以,但是伯嵩就查的很快了,雲阮剛才看了一眼那個命簿,那叫伯嵩的人,生前是個將軍。

一個將軍,配得上那柄上好的青銅劍。

「劍墜兒?」蓉娘抬起頭來,往自己的店鋪里望了望,喃喃道:「我會鑄劍。」

雲阮一愣,也抬頭望去,這才發現,雲阮鋪子裏的強上,掛着幾把劍,劍柄都掛着長長的劍穗,劍穗上俱都墜着裝飾物,有的是晶石,有的是玉佩,還有幾個短些的劍,像是女士佩劍,劍穗上掛的是珊瑚珠。

那柄青銅劍應該也是出自她的手了,孟婆沒說錯,蓉娘這個人什麼都會做。

「對不起,我真的記不起來了。姑娘,你……你認識伯嵩這個人么?他,他還在么?」蓉娘無奈地笑了笑,覺得自己沒幫上什麼忙,但是剛才聽月老說自己等的是個男人,心中有些好奇,那人名叫伯嵩,不知是個什麼人。

蓉娘問完,心裏又覺得渺茫,且不說自己不記得這個人了,就是記得,她都不知道在這看奈何橋上走過同一個人幾輪了,歲月如梭,對方會不會也不記得她了?問他是否還在,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問人家是否還在這個世上,還是在別的什麼地方。有沒有輪迴也不知道。

這個問題,倒是不如不問了,蓉娘心裏不安地想着,若是對方還記得自己,只有自己忘了,那自己該怎麼辦啊?實在無顏去見。

那頭月老司命和小黑三人還在鬧騰,雲阮身邊光線一暗,一人低沉的聲音說道,「你手中的玉環有你殘缺的一魂一魄,想起來遺忘的事也不是什麼難事。」

店裏突然安靜了下來,小黑幾個人看過去,來人不是別人,正是這冥界最大的主子,塑夜。

月老笑呵呵地就想往前走,「哎呀,小夜啊……」

身邊的小黑一把就把他拉了回來,捂住他的嘴,「你說你個老不修怎麼就這麼沒有眼力見兒呢,這麼多年月老是眼瞎著當的?」

月老指着他想罵,卻被捂著嘴,氣的臉紅,司命倒是不知從哪摘了個彼岸花花梗,叼在嘴裏饒有興趣地揣着手看着。

塑夜聽到了他們的動靜,卻也沒有回頭,反而是淡定地站在雲阮身邊,認真而又緩緩地說道:「你,想要想起來么?」

蓉娘握着手中的玉環,已經被塑夜驚呆了。塑夜在冥界威望很高,沒有人不認得他們的王,但是也不失每個人都有機會像這樣站得如此之近與王說話的,何況他們這位王雖然親民總是四處訪查親力親文,但着實寡言清冷,搞得冥界眾人心裏愛戴,卻也不敢隨意上前與他說什麼話。

雲阮也有點被塑夜嚇到,因為之前他將自己交給小黑之後就沒怎麼見到,說是擠壓了一些事務要處理。

「大帝?您怎麼來了?」

塑夜朝雲阮略一點頭,說得非常自然,「路過,就來看看。」

小黑在後面挑眉,嘴角扯得老高,覺得王上現在深得他的真傳,明明在鬼王殿裏處理公事的人,哪有可能路過路過到這麼遠的地方。

雲阮卻不知道,以為他又是來探訪的,便哦了一聲,心想大帝確實也不可能為她這麼一件小事操勞,整個冥界那麼多事都操心不過來呢。

塑夜見蓉娘愣住了,也不催她,反而很有耐心地等著,並趁這個等的功夫,看了看雲阮的手,問她:「手上的傷好些了么?」

雲阮將手遞到他面前,笑着道:「小師叔的葯頂頂好。大帝您看,好了很多了。」

少女就像個獻寶的孩子,塑夜原本就朝她微微彎了彎腰,她那一雙嫩白的小手,帶着些許傷痕,都要湊到他臉上去了。

塑夜沒什麼表情的面容禁不住柔和了幾分,無奈地捉了她的一雙手,依舊是小心翼翼,像是捉著兩根輕飄飄的羽毛,不敢用力,反覆看了幾次,確實是好了很多,也就放心了。

不過,好好的女孩兒家的手,細皮嫩肉的,留下疤痕可不大好,他從懷裏掏出一個精緻的小圓瓷瓶放在她手裏,言簡意賅,「每天兩次。」

雲阮下意識地是想拒絕的,因為江熙宸總說不能隨便收別人的禮物,但是師尊師父小師叔不一樣,特別是師尊和小師叔,搶都可以……

但大帝什麼也沒說,只說了用法,雖說實質上算是送禮物的,但被他說的就像是隨手遞了個紙巾一樣,讓她根本沒有機會拒絕,若是再正兒八經地說些拒絕的話,反而特別將自己當回事兒似的。一時,拒絕的機會也就這麼錯過了,而且大帝的眼神就像是個監督作業的老師,這感覺對雲阮來說還真是有些歷歷在目的感覺,於是她乖巧地應了,接了小瓷瓶放在乾坤袋裏,腦子裏有些迷迷糊糊的。

看她收好了,塑夜也算是鬆了一口氣,之前怕她會不收,畢竟有荀琅那麼個小師叔,她就算不懂他的心意,說不定也會覺得這種事不如找她小師叔得了。

蓉娘回過了神,在塑夜和雲阮之間來回看了幾眼,想到了什麼,臉上微紅。看他二人不說話了,這才出聲。

「王,王上……我,我想想起來被我忘掉的那些事,我想知道我為什麼這麼活着,在等什麼人。」一個殘魂,在冥界扎了根兒,也是活着,不僅活着,還活了千年,漫無目的又執念深藏的千年,於蓉娘來說,也許她原本會一直這樣活下去,可是雲阮的到來,打破了她原本以為的安寧,因為在她偶爾也有夢的時候,她心中百轉千回,記掛着一個她在等著人。

塑夜負手,目光再度落向蓉娘,「好。」

「說起來這件事……」塑夜轉身,又再度開口,看着的卻是月老司命和小黑這三個有着「六界黃賭毒」名號的大人物,「這件事,你們三人也都脫不了干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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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師降臨:溺養鬼瞳小甜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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