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五十年前的愛恨情仇

「你最好祈禱真的跟你沒有任何關係。」

蘇時瑞說完，打了個響指，站在門外的兩個一模一樣的年輕人迅速的進來，拖着死狗一樣的裴秀華離開。

蘇時瑞的辦事效率果然堪稱一絕，當天晚上，裴逸曜就接到消息，趕到蘇家的時候，蘇家密室里，裴秀華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了。

「說吧。」裴逸曜一點都沒有被面前血腥殘暴的一幕嚇到，只是不適的皺了皺眉，眼神漠然的看着唯有一張臉還能看的裴秀華。

「阿曜，我好疼，我好疼啊，阿曜，你放過我吧，我真的從來沒有想過傷害你，阿曜，你讓人放了我吧……」

原本絕望的目光，在看到裴逸曜的那一瞬間，重新點燃了希望。

不過，可惜了，她的新希望，也僅僅維持了幾秒鐘，看着裴逸曜始終冷漠的表情，裴秀華終於漸漸冷靜下去，認清了現狀。

「說吧，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我就放了你。」

稍微往前了一步，裴逸曜目不轉睛的看着十字架上靠繩索控制着才沒有掉下來的裴秀華，內心毫無波瀾。

「阿曜……」就算已經認清了現實，就算知道他不可能替自己求情，裴秀華還是忍不住期待的看着他。

「不要再浪費時間，我站在這裏是來聽你坦白的，如果你沒什麼話說，我先走了，你慢慢享受。」

裴逸曜說完，姿態優雅的轉身，一副對她的答案毫不在意的樣子。

「不，阿曜，不要走，你不要走，我說，我說……」裴秀華快要瘋了。

這是她第一次見識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男人的心狠程度，她不敢想像，裴逸曜離開后，等待她的將會是什麼。

「說吧，我聽着，不要妄想拖延時間，拖延時間對你沒什麼好處，你身上的傷再不處理，你就真的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我說，我說……」哆嗦了一下，裴秀華才斷斷續續的坦白。

「南宮家！」聽了裴秀華的解釋，裴逸曜重重的一拳砸在蘇家暗室的牆壁上，很快，昏暗地下室的牆壁上，留下幾個深褐色的痕迹。

「都城那邊的南宮家？」蘇時瑞聽了裴逸曜的話，眉頭不自覺皺緊。

海城這邊他還可以放開手腳，都城那邊，天子腳下，根本就沒有他們出手的機會。

不是他膽小，而是一旦他有所動作，可能就會給蘇家帶來滅頂之災，他，不敢輕易冒險。

「這件事情我去查看，最近這段時間，你安排手下的人看看地下有沒有什麼特殊情況發生，左左到現在還沒有一點消息，我擔心她會有危險。」

裴逸曜拿到了線索離開蘇家，卻接到了謝博文的電話，是醫院那邊的。

張媽本來就年齡大了，從樓梯上滾下來又磕到了頭，現在情況很不好，醫生的意思是讓他們做最壞的打算。

左左還沒有回來，張媽卻在這個時候出事，裴逸曜整個人都快要瘋了。

偏偏，已經快一周了，聯繫不到女兒的司徒青放心不下，安排陳淑芬過來看看。

陳淑芬直到到了寧和園，才知道最近竟然發生了這麼多事情，左左竟然懷着身孕失蹤了，嚇得她腳下一軟，差點沒摔倒在地上了。

「查出來線索了嗎？怎麼會這樣？」很快冷靜下來，陳淑芬嚴肅的盯着裴逸曜問到。

「裴秀華說這是都城南宮家的陰謀，南宮家那邊我還沒有收集到有用資料，現在還不確定左左是不是被他們帶走的。」

「這幫閹人！」陳淑芬第一次如此失態的咒罵，讓裴逸曜稍微失神。

「這件事情交給我們，我現在就回去，一定儘快查明南宮家的消息，你這邊也不要鬆懈，左左懷孕了，任何一點小事，都能給她帶來滅頂之災。」

陳淑芬說完，來不及休息一下，轉身又飛回去了。

陳淑芬走後，裴逸曜這邊派出去調查的人也終於拿來了南宮家的資料。

南宮家，是都城現存的古老世家裏最隱秘的一個家族，比百里家還要神秘，世人甚至已經不知道還有南宮家這個曾經顯赫一時的龐大家族了。

據調查顯示，南宮家，已經傳承近千年，最開始的南宮家主的父親，是封建王朝帝王眼前的大紅人，大內總管，說白了，就是個太監。

怪不得陳淑芬會突然說出那樣一句話來。

裴逸曜接着研究南宮家的資料。

南宮家第一任家主，因為父親在宮裏當差，又是連后妃都要禮讓三分的存在，而迅速的建立起了南宮家的百年盛世，並且，南宮家曾一度成為都城首屈一指的龐大家族。

只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後來，隨着朝代更迭、帝王延續，南宮家的勢力漸漸有了縮減之勢。

到後來，新政府建立政權后，南宮家已經名存實亡、幾乎銷聲匿跡了。

誰也想不通，南宮家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突然冒出來，還要跟裴家作對。

要知道，就算他現在還不是裴家真正的家主，卻也已經不逞多讓了。

而且，左左可是司徒家的大小姐，司徒家唯一的血脈，南宮家，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

「那個女人的命先留下，我還有問題要問她。」想不通的裴逸曜直接給蘇時瑞打電話。

事情肯定不僅僅是裴秀華說的那樣，這其中有一個問題，她到底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她又是怎麼跟南宮家勾搭上的？

「如果不是裴清秋打死了我父親，我就不會成為孤兒被送進福利院，我應該姓南宮，我是南宮家的嫡系！」

已經徹底沒有人形、一攤爛肉一樣癱在地上的裴秀華不甘心的叫着。

「這就是當初你騙我出去的理由？爸媽哪裏對不起你了？從小到大，吃穿用度，可曾虧待過你分毫？甚至，因為你是女生，媽對你比對我這個親兒子都好，裴秀華，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嗎？」

過去的記憶再次在腦海里翻湧，裴逸曜看着裴秀華那張已經不能稱之為臉的東西，噁心的感覺一波一波襲來。

「好？如果不是他打死了我父親，我就可以在自己的親身父母身邊長大，就不需要寄人籬下，不需要看人臉色，那不過是我討要的利息罷了。」

反正已經這樣了，裴秀華也不裝了了，索性一臉怨恨的盯着裴逸曜。

「就算你恨爸媽、恨我，你為什麼要那麼對待那個孩子，她只是一個路人，從沒有妨礙你半分。」

一想到當時那些人對待左左一個只有三四歲的孩子時那殘忍的手段，裴逸曜內心的恐慌就怎麼也壓不下去。

「誰讓她偏偏看到了呢，而且，我最討厭那些被父母捧在手心裏疼愛的小孩子，看着就讓我厭惡，你肯定不知道吧，當時那些刑罰都是我親自想出來的，我就是要眼睜睜的看着那個精緻的芭比娃娃一樣的小姑娘，被我一點點玩壞，徹底失去生命，我就是要摧毀所有向我炫耀的人！」

蘇家的地下室里，只剩下裴秀華瘋狗一樣癲狂的笑聲。

「你這個魔鬼，你知不知道，你的行為給左左帶來了什麼樣的傷害？！」

裴逸曜恨不得一把掐死眼前這個噁心的東西，可是，他不能，他要留着裴秀華，日日生活在他給予的痛苦裏，他要讓她也嘗嘗左左所受過的痛苦。

裴逸曜這邊毫無進展，佑左左真的就像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一樣，不管他怎麼找，就是沒有一點線索。

都城，陳淑芬一下飛機，就直接趕到了司徒青的辦公室。

「不是說好了今天去看孩子的嗎？你怎麼還沒出發，幾點的飛機？」

司徒青剛處理完手頭的工作，看着喘著粗氣坐在他對面的陳淑芬，不由得愣住。

陳淑芬是個真正的淑女，她很少有失態的時候，今天這是怎麼了？

「青哥，左左失蹤了，裴家那邊已經將海城翻過來了，找不到人，抓住的人說幕後主使是南宮家，怎麼辦？左左還懷着孕呢，這要是出點什麼事情可怎麼辦？」

「怎麼會這樣，南宮家怎麼會盯上左左？」

司徒青也嚇了一跳，可能是家族有遺傳性心裏變態，南宮家的人行事作風都跟正常人不一樣，陰狠毒辣，而且毫無人性，他們怎麼會盯上左左的？

「南宮家這麼多年早就已經銷聲匿跡了，看來，這件事情要請老爺子過來一趟了。」

一邊幫司徒青順氣，陳淑芬一邊建議。

他們這一輩人，基本已經沒人知道南宮家的事情了，雖然外面偶爾也會遇到南宮姓氏，卻不知道跟那個南宮家有沒有關係，到現在為止，他們都不知道南宮家還有沒有嫡系了。

「淑芬，辛苦你了，你將人接到家裏，我回去跟他談談。」

自從之前分家之後，司徒青就再也沒有回去過，聽陳淑芬偶爾的消息，司徒老爺子在郊區的小院子裏過得挺好，他也就放心了。

只是現在，事關他的女兒，他不得不低頭。

「南宮家，如果當初不是司徒家的勢力大，你媽可能已經嫁進了南宮家了。」

聽了司徒青的話，司徒老爺子嘆了口氣，幽幽的開口，倒是讓司徒青一愣。

父母愛情什麼的，他從來就沒有關注過，沒想到這中間還有這樣的糾葛。

「當年，陳家雖然勢力不大，你媽卻是出了名的美人兒，不僅我，南宮志，万俟家那個早逝的嫡長子，我們都看中了你媽。」

「万俟家有家訓，娶妻只能在幾大家族中選擇，再加上那時候万俟笙已經病入膏肓、沒多少好日子了，所以他主動退出了。」

「我和南宮志一直爭鋒相對，我自認各方面條件都比南宮志突出，可是你媽偏偏就看上了南宮志，那個一無是處、只知道靠女人的廢物！」

提到當年的事情，司徒老爺子還有些不甘和憤慨。

「那時候，兩個人打的火熱，就差私定終身了，後來，我用了些手段，讓把家二老不得不選擇將女兒嫁進司徒家，你媽是哭着嫁進來的，後來，南宮志就帶着南宮家剩下的人消失了。」

「……」司徒青半天都有種回不過神的感覺。

「關於南宮家，我這裏基本沒什麼消息，你媽那邊，說不定還偷偷的聯繫着呢，你去問問吧。」

都是些五六十年前的舊事了，現在提起來，司徒敬承已經沒什麼印象了，就連南宮志的樣子，都快記不清了。

「嗯，左左懷了二胎，裴家那邊已經說好了，這個孩子姓司徒的，無論如何，我不能讓這個孩子有任何閃失。」

不管是為了他的寶貝女兒，還是為了那個未出世的小外孫，司徒青都會親自將那躲在背後的人揪出來。

「真的？！」司徒老爺子的反應比司徒青的要震驚多了，他是真的沒想到，司徒家還有后這件事情。

跟年輕人的思想不一樣，在司徒老爺子來看，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的觀念根深蒂固。

在知道兒子以後都不能有孩子的時候，他甚至動了念頭，不行就自己再生一個，只是，老天爺可能是看他這輩子碌碌無為，怎麼也不肯施捨一個孩子給他。

在知道他兒子還有一個親生女兒的時候，司徒老爺子就打了這樣的主意，以後多生幾個，總有一個可以姓司徒的。

只是，那孩子嫁的是裴家最年輕有為的後備，這讓他不得不打消之前的想法。

跟司徒家一樣，裴家也是沿襲多年的古老家族，子嗣方面同樣看的比什麼都重要，又怎麼可能讓孩子姓司徒？

可現在，他兒子親口說了，還能有假？

司徒老爺子現在只有一個念頭，只要能看着屬於司徒家的孩子出生、長大，讓他做什麼都行。

「當然是真的，只是，現在的問題是，左左失蹤了，已經過去這麼久了，也不知道他們母子現在怎麼樣……」

「我現在就去找那個老太婆，一定要想辦法知道南宮家的事情，一定會把那孩子平平安安的帶回來的。」

一瞬間，司徒老爺子感覺自己渾身充滿了幹勁。

「還是讓淑芬去吧。」司徒青攔下了司徒老爺子，示意陳淑芬和衛霖一起去一趟療養院。

老爺子和老夫人早就撕破臉皮了，真的見面，只怕打起來都是輕的。

「媽，左左懷孕了，已經確定那個孩子生下來就姓司徒了，可是現在左左被人綁架了，背後主使是南宮家的人，您要是有什麼線索一定要告訴我，左左和孩子多耽誤一刻，就多一分危險，青哥急得都好幾天沒睡了。」

療養院，陳淑芬看着對面神色漠然的司徒老夫人，耐心的勸說。

老夫人之前受了太多刺激，雖然沒有徹底精神錯亂，卻還是給她帶來了很多不便，大多數時候，她聽不進別人的勸說，沉靜在自己的世界裏。

「阿青，阿青……」就在陳淑芬以為，她不會再有所動靜的時候，司徒老夫人突然俯首痛哭起來。

「老夫人，青哥這麼多年唯一的執念就是那個孩子了，左左要是真的出事，青哥怎麼受得住打擊，您要是知道什麼，一定要說出口啊。」

「你是淑芬，阿青呢，阿青怎麼沒來？」半天，司徒老夫人才抬頭，滿眼迷茫的看着陳淑芬。

「青哥正忙着找左左呢，老夫人還記得左左嗎，左左是青哥的女兒，司徒家唯一的血脈，她現在有危險……」

就算一遍遍的重複，只要老夫人能聽得進去，陳淑芬說多少遍都沒關係。

「有危險，有危險……」老夫人的嘴唇哆嗦著，口水控制不住的流下來，看起來也是凄慘無比。

「對，老夫人，左左有危險，是南宮家的人動手帶走了左左，她現在在等我們去救她。」

「南宮，阿志，阿志呢，阿志來了嗎？」

老夫人恍如一夢般說着，隨即雙肩又坍塌下來，讓人再次感嘆時間的恐怖。

「不回來了，阿志說他再也不會來見我了，我對不起他，我對不起阿青，對不起他……」

反反覆復，司徒老夫人低低的念叨著，讓陳淑芬有些無措。

「老夫人，南宮家，你的阿志，綁架了你的親孫子，那是青哥的親身骨肉，是司徒家僅剩的血脈了，你不能見死不救啊！」

對於老夫人現在的情況，陳淑芬其實也是挺可憐的。

強勢了一輩子，結果到頭來，卻只能像個孩子一樣，毫無意識的孤老終生，確實挺讓人唏噓的。

「阿志啊，他怎麼能這麼做，他怎麼能這麼做？是我對不起他的，他不能傷害阿青，阿青是我的兒子啊……」

還好，老夫人也並非徹底失去理智了，只是反應有些慢。

「對，如果不能平安救回左左，青哥肯定受不了的，他現在身體很不好，左左如果出事了，青哥的身體也就垮了。」

聽着老夫人絮絮叨叨，陳淑芬激動的附和，引導着她向自己希望的方向走。

「阿志，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我罪該萬死，我才是應該死的那個人。」

老夫人說着，突然情緒激動的拉扯著自己的頭髮，尖叫着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