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你實在想要

果然，大魔頭的身邊還是要有溫柔體貼、善解人意的太太才好啊。

一想到，說不定因為太太的回來，大魔頭這邊心情一好，賞他個年假什麼的，謝博文就差跪地謝主隆恩了。

「就算是工作再忙，這些事情還是要認真考慮的，人一輩子就期待那麼一次婚禮，丁丁那麼漂亮，身材又那麼好，穿上婚紗一定會亮瞎你的眼睛，不要讓她留下遺憾。」

佑左左是說者無心，裴逸曜是聽者有意，低垂的眉眼裏，是深不見底的暗暈。

那個時候，嫁給蔣毅的時候，她是不是，也曾無比期待，心懷着白頭偕老的夙願？

無論如何，裴逸曜都知道，跟自己領證的時候，佑左左對於他們的婚姻，不曾有半分關於愛、關於幸福的期待。

就連他自己，最開始的時候，也只是找到了一個可以無障礙接觸的女性，他自己本身就目的不純，又怎麼能怪她呢？

不怪佑左左，可是，裴逸曜心裏的計較卻突然無形中被放大了無數被，膈的他坐立不安。

「早點回去吧，最近我一直在公司，這些事情你不用太忙。」

他不是處理不了，以前，沒有意識到自己對左左感情的時候，這些事情，都是他親自處理的，只是後來，他有更重要的事情了，這些才全部扔給謝博文而已。

「好，我知道了。」謝博文一喜，看着裴逸曜擠眉弄眼，一副你什麼都不用說，我全都知道的樣子，就連佑左左都看不下去了。

「快走吧，等下阿曜又改變主意了……」

佑左左本來是開玩笑，結果謝博文當真了，一把抱起桌子上的材料，跐溜一聲，就跟國際百米賽跑一樣，目標，電梯口，一點都不含糊。

「出息。」裴逸曜冷嗤一聲，倒也沒有真的將人抓回來當周扒皮，抱着佑左左進了辦公室。

「什麼事？」剛給佑左左倒了杯水，就接到剛剛離開的謝博文的電話，裴逸曜對於這個打擾他二人世界的傢伙態度那叫一個嫌棄。

「那個，Boss，我就是跟你提醒一聲，太太身體不好，現在又六個多月了，你忍忍，別為了一時舒爽而傷了太太……」

「滾！」謝博文的話還沒說完，裴逸曜就黑著臉一句滾掛了電話。

「怎麼了？」剛端著被子抿了一小口熱水的佑左左被他突然的情緒波動嚇了一跳，眨着眼睛問他。

「沒事，時間還早，看看電影還是直接睡？」裴逸曜的表情僵了一下，才風輕雲淡的一筆帶過。

從辦公桌後面的柜子裏拿出以前佑左左留在這裏的平板電腦，詢問佑左左的意見。

「還是算了，明天要去看媽媽，還是早點休息吧。」

佑左左說完，熟門熟路的從裴逸曜休息室的衣櫃里找到自己的睡衣和浴巾，直接進了衛生間。

裴逸曜斜靠在休息間的門上，看着她熟悉到根本不需要去思考的行為，之前因為謝博文的話而引起的那一點點不快，也很快消散了。

這一晚，不管是對佑左左來說，還是對裴逸曜來說，都是這段時間最踏實的一晚。

雖然辦公室休息間的床有些窄，卻並不影響裴逸曜的好心情，摟着佑左左的手，一下一下，輕輕撫摸著佑左左的肚子。

「你，要不要跟孩子打個招呼？」

男人的呼吸太有存在感了，佑左左就是想睡也睡不着，遲疑了一下，不確定的開口。

「老婆，別鬧，已經六個月了，現在不行。」

裴逸曜的身子僵硬了一下，非常清醒、非常理智的拒絕了佑左左的誘哄。

嗯，至少在他看來這就是誘哄。

「就是六個月了，才讓你打招呼啊，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麼意見？」

之前只是不確定的提議，聽了裴逸曜斷然拒絕，佑左左還就不樂意了，翻了個身看着他，眼底威脅的意味不要太明顯。

「沒有，老婆，你知道的，我，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傷了你……你要是實在想要，我用手試試？醫生說了，現在太危險了……」

「你在說什麼？！」裴逸曜越說越偏的話，終於讓佑左左意識到，他們兩個人說的完全就不是一回事。

這男人，思想就不能純潔一點嗎？！

還她實在想要，那委曲求全的語氣是怎麼回事？怎麼聽着感覺她是個欲求不滿的女人一樣？

「別生氣，老婆，我也不好受，你這樣軟軟的摟在懷裏，這裏還長大了不少，如果不是靠意志力鎮壓着，我都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你閉嘴！」這人，怎麼一和好就跟流氓附體了一樣？這些話，說出去絕對不會有人相信是堂堂盛世裴總說出來的。

「你腦子裏在胡思亂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我說的是讓你感受一下他的動靜，這個孩子從一開始，就比小魚兒安靜，也就每天吃飽后稍微活動一下，等下又沒感覺了。」

佑左左說着，拿起自己的手機，點開播放器，放了首她平時喜歡聽的、舒緩的音樂，將裴逸曜的大手拉到自己肚子上，這才悠閑的閉上了眼睛。

「老婆，他動了？！」第一次感受胎動的裴逸曜，表情錯愕的像個孩子。

「孩子在肚子裏五個多月就會出現胎動，二寶跟小魚兒那時候相比，簡直不要太乖巧了，小魚兒那時候，天天折騰。」

「有時候我去上課，突然肚子上就是一個包，她在裏面伸胳膊蹬腿的，剛開始抽的疼，好幾次都忍不住叫出聲來。」

「這個孩子就太安靜了，每天只有吃完飯的時候他才會動一下，要不就是放音樂，這個孩子的樂感應該很好，特別喜歡聽音樂，放了音樂就嗨的停不下來。」

彷彿是為了配合佑左左的解說，肚子裏的小傢伙再次打了套拳，裴逸曜索性翻身跪坐在床邊，低頭看着佑左左輕薄絲滑的睡裙上時而鼓起來的小包，那種感覺，簡直沒辦法用語言去形容。

「老婆，你辛苦了。」這是第一次，這麼深刻的體會到那種血脈的牽引，這裏面，是他的孩子，他和她感情的結晶。

「好了，活動一下就行了，二寶，該睡覺了。」佑左左說完，聲音低低的講起了故事。

都是一些簡單到不能更簡單的啟蒙小故事，像什麼黃香溫席、什麼孔融讓梨之類的，從小魚兒那時候就在講，這麼久，她都已經倒背如流了。

「寶貝，睡覺了。」裴逸曜前傾著身子，低頭在佑左左的肚子上吻了一下。

「你可別，回頭小魚兒又該鬧騰了。」提到這個問題，佑左左也是頗為頭疼的。

之前她還沒回來之前，小魚兒就在電話里不止一次的說過，她是爸爸媽媽的寶貝，弟弟是她的寶貝。

這樣是讓她聽到叫弟弟寶貝，指不定又要鬧什麼呢。

關於這個問題，佑左左一直都想抽時間跟孩子好好解釋一下，又一直沒時間。

「放心吧，小魚兒不會生氣的，你沒回來之前，天天念叨著媽媽和弟弟什麼時候回來，對這小傢伙，她比我們還在乎。」

「呵呵……」那只是你認為的，我自己生的孩子，什麼樣兒我能不清楚？

小魚兒平時真的特別乖巧聽話，但是關於爭寵這個話題，她簡直就是無師自通，從小就不逞多讓，更何況現在多了個弟弟，家裏人的注意力都要被分割。

不過，這些事情卻很順利的轉移了兩個人之前的曖昧，佑左左本來就容易困，沒多久就呼吸輕淺了。

裴逸曜就那麼撐著頭，看着懷裏睡得安逸的人，突然有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第二天，佑左左醒來的時候，裴逸曜已經不在床上了，等她洗漱好、換好衣服，裴逸曜打了聲招呼，謝博文就拎着早餐進來了。

「快過來吃早餐，時間不早了，吃完我們直接過去。」看佑左左出來，裴逸曜一邊招手，一邊將早餐都打開。

佑左左起來之前，他已經跟另外兩邊都溝通了，三方各自為陣，到墓地那邊集合，也不用浪費大家的時間。

佑可容的墓地，老爺子一直支付著高昂的護理費，這邊倒是挺乾淨的。

佑左左將裴逸曜抱着的新鮮菊花放在墓前，伸手將小魚兒拉過來，這才看着墓碑上佑可容燦爛的笑臉。

「媽媽，我來看你了，我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找到了一個可以相伴一生的人，這是你的小外孫小魚兒，小魚兒，跟外婆打招呼。」

「外婆好，我是小魚兒哦，奶奶說，外婆在天堂可以看到我，外婆，你也喜歡我的哦？」

雖然不明白她為什麼有兩個外婆，小魚兒還是乖乖聽了江月琴的話，沒有一點抵觸心理。

「媽媽，這是阿曜，是你女婿，阿曜對我很好，我們在一起很幸福，我現在已經有了二胎，等下次來看你的時候，就可以帶二寶一起來了。」

佑左左說完，身邊的裴逸曜往前挪了半步，一臉認真的承諾。

「媽，我是左左的丈夫，你放心，從今以後，左左的幸福，交給我守護，我不會再讓她受一丁點委屈。」

裴逸曜說完，嚴肅的鞠了一躬，退到了後面。

「媽媽，以前，你從來都沒有告訴過我，我竟然不是沈思明的親生女兒，如果不是我自己發現了異樣，你真的要我一輩子這樣稀里糊塗下去嗎？」

「可是，陰差陽錯的，我找到了我的親生父親，媽媽，你肯定不會想到，你一直執念的事情，只是一個誤會吧？」

「爸爸等了你很多年，只是，他不知道你的具體信息，不過還好，爸爸已經有了自己的家庭，陳阿姨對我也很好，媽媽你可以放心了。」

佑左左說完，拉着裴逸曜和小魚兒退後，將空間留給陳淑芬。

「可容，你肯定不知道我是誰，我就是左左說的陳阿姨，是青哥現在的妻子。說起來，這一切都是緣分，當初我不知道青哥有喜歡的人，不知道你們已經有了左左，可是，我一點也不後悔嫁給青哥，只是，還是要跟你說聲抱歉。」

「可容你放心，以後，我一定拿左左當我自己親生的孩子對待，絕不會有半點私心。」

「青哥實在是太忙了，大選在即，他的行程早就在半個月前就已經確定好了，不然，他肯定是要親自來見你的，我來之前，青哥讓我好好跟你說說話。」

陳淑芬說到這裏，嘆了口氣，卻臉色不變，將司徒青的那些交代都說給佑可容聽。

「他說，他很懷念以前跟你在一起的時光，那些日子，是他這輩子最快樂的時候了，謝謝你，曾給他那麼輕鬆又快樂的時光，往後的日子，我會陪着青哥，等明年，我和青哥一起來看你。」

作為妻子，聽着丈夫這麼跟他的前任說話，還要她去轉述，她心裏不是不難過的。

只是，相較於佑可容的孤苦，她實在太幸運了，所以，陳淑芬對佑可容只有憐惜，沒有嫉妒。

從她了解到的那些資料看，如果不是司徒青的出現打破了她的生活，讓一向循規蹈矩的名媛做出如此離經叛道的事情，佑可容，其實是可以有一個更好的未來的。

說不定，以她的能力，可以將天佑發展壯大。

說不定，她的才華可以讓她走上另外一條更能證明自己存在的路。

可是，這一切都只是如果，都只是假設，而這世上的一切，最無奈的就是如果了。

佑可容遇到了司徒青，就像火星撞地球，避無可避，退無可退，就是那麼遇到了，年輕漂亮又才華橫溢的佑可容，很快吸引了少年才子的注意力。

佑可容身上那種淡淡的書卷氣息，和溫柔與活潑並存的複雜性格，讓離家出走、誓要闖出一番天地的司徒青毫無道理的淪陷。

然後的一切，就順理成章了。

只是，他們到底太過年輕，年輕的少年沒有足夠強大的內心和耐心，去疼愛自己的女孩兒。

而佑可容的驕傲，又不允許自己主動低頭。

所以，他們因為誤會分開了。

分開后的司徒青，雖然出了車禍、失去了生育能力，可是，他有整個司徒家做後盾，他就算沒有孩子，也希望可以找到證明自己的方式。

而他，也確實找到了，並且向所有人證明了，當初紈絝不羈的少年的肩膀，一樣可以扛起重擔，成為家族的希望。

而佑可容，煙火一樣絢爛的激越感情落下帷幕，她要面對的東西，比司徒青要現實和艱辛太多了。

所以，她才會嫁給一個不愛的人，最終鬱鬱而終。

說起來，陳淑芬其實是心疼佑可容的，她真的，因為司徒青的出現，而改變了她原來的生活軌跡。

只是，逝者已矣，活着的人總要往前看，未來可期，不能一直沉浸過去。

所以，她才會如此鄭重其事的向佑左左承諾，以後，她會照顧好父女倆。

陳淑芬說完，和說了兩句的江月琴一起，跟着裴逸曜一家三口，慢慢的往下走。

「可容，不管是司徒，還是逸曜，都是有擔當的年輕人，只是，你的命不如左左，早早的就走了，不過，你放心，司徒和陳家那孩子，都是真心實意疼左左的。」

「而且，裴家一家對左左更是沒話說，把左左交給逸曜，爸爸也放心，你跟你媽媽好好兒的，等爸爸處理好一切，就去陪你和你媽媽。」

老爺子說完，背着手，蹣跚著從另外一條小路上下了山。

佑左左懷着孕，動作緩慢，等他們終於走到一處平坦的涼亭處，佑左左不得不坐下來休息一下。

這一休息，就讓她看到了一個不該出現在這裏的人。

「阿曜，你看……」指了指遠處躲躲藏藏、佝僂著身子卻有些熟悉的身影，佑左左一時間想不起來對方是誰。

「是沈思明。」裴逸曜只需一眼，就認出了對方。

雖然沈思明現在的形象，跟之前意氣風發的沈總差了太多，不過，裴逸曜隔三差五的就會去關注一下這個人，自然一眼就認出來了。

「他來……祭奠媽媽……」

看着沈思明現在那被生活壓彎了的脊樑，佑左左突然又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就算，沈思明確實利用了自己很多年，可是，自己畢竟不是他親生的女兒，佑左左沒有權利要求人家一定喜歡自己。

可是，就算佑可容去世的時候，也還是掛着沈太太的頭銜的，不管兩個人之間到底有沒有感情，他過來祭拜都是無可厚非的。

更何況，看了佑可容留下的東西，佑左左也明白，媽媽從來沒有喜歡過沈思明，之所以嫁給他，真的只是一場交易。

沈思明用婚姻得到自己奮鬥十年也得不到的權勢地位，佑可容用婚姻給佑左左一個乾淨、健康的家庭。

之前是真的恨過沈思明的，因為他的自私，就算不愛自己，也要為了得到天佑而毀了自己。

只是後來，佑左左突然就不恨了。

這個世界上的每個人，都是身不由己的，活着，就有需求的慾望掙扎，沈思明不過是選擇了最讓人詬病的一個方式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