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暗影
「呵，不是他還能是誰？你們不必再解釋，我妹妹在此遭受的委屈，以後必十倍奉還。」陸雙影將陸雙羽護好，伸手接過後來的屬下遞過來的披風，裹着人直接進入了馬車。
陸雙羽本來就沒打算留在歐陽府，她輕輕跟那張太醫道了聲謝后就安心回了連雲樓。
仗着受傷，她也不擔心會面臨大哥的怒火，甚至還幫受罰的暗衛們求了情。
「大哥，你看我連家裏的暗衛都能甩開，可見我這人心思聰慧，行動靈敏，那些壞人根本近不了我身……哎呀！」
陸雙影正幫她換藥，聽她說如此大話，手上加重了力道：「出去一趟都頭破血流了還如此囂張，給我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大哥，疼，輕點兒。」
為了她，大哥不僅闖國公府，聽說在找她的時候順便把橫行京城數日的採花大盜也給抓了，陸雙羽也不好再隱瞞，於是捂著頭九真一假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所以，你就因為做了個噩夢就千里迢迢跑來京城只為送一封信給無雙戰神提個醒？」陸雙影都不知該怎麼說好了，他的妹妹也太天真了吧。
這般天真，以後該得有多麼強大的男人才能保護好讓她一直無邪下去啊！
他不禁長嘆一聲，一起長大的兄妹，他陸雙影就風流天下，她陸雙羽就單純懵懂，反差實在太大。
越想越恨鐵不成鋼，他重重彈了彈妹妹的額頭。
「啊呀，大哥，疼！」
「忘記你腦殘了，我下次輕點兒。」
兩兄妹說着閑話，讓在門外偷聽的清風客和畫書生眼睛都直了，這兩兄妹在幹嘛呢，一會兒「哥哥疼」，一會兒「輕點兒」，讓人不免想入非非。
門開啟，從里伸出一隻腳迅速將偷聽的兩人揣到了地上。
「大哥，他們是誰啊？」陸雙羽摸了摸頭上最後被系了個蝴蝶結的紗布，好奇往外看。
「咳咳，在下全真俗家弟子清風客。」
「在下畫書生，雙羽妹妹，有禮了。」
兩個偷聽的趕緊爬起來，暗暗鄙夷自己的齷蹉心思，抬手和陸家兄妹打招呼。
陸雙羽也連忙行禮，她依稀記得重生前大哥的確有幾位好友，尤其是那清風客，後來似乎是從俗家弟子直接轉成了道家子弟，從此不理俗事。
但那畫書生，她卻沒有什麼印象，估計只是普通朋友。
「噗……」清風客比較沉穩，那畫書生性子卻跳脫，看到陸雙羽頭上的蝴蝶結當即捂嘴笑了起來，「我就說算出有血光之災吧，陸兄還不信，哈哈。」
「不許笑，小妹近幾日都不能吹涼風，你們兩個自己去玩兒吧。」陸雙影嫌棄揮揮手，一邊趕走兄弟，一邊讓下屬去接從陸家趕來的幾個丫頭。
「唉！都說陸公子只對女人好，果然是真的，有了妹妹，千里迢迢趕過來的兄弟都得靠邊站。」畫書生一邊假裝抱怨，一邊拉着清風客往連雲樓外跑，滿臉興奮，因為他們要去看無雙軍凱旋。
陸雙羽有些詫異大哥居然會有這種朋友，挺有趣的，只是不知以前沒聽過。
她將疑問問了出來，陸雙影先上古給她拿了披風，打開臨街的窗子讓她從這裏看熱鬧，然後才道：「畫書生是清風客偶然結識的一個朋友，號稱上知地理下通人文，前知三百年後知五百年，還精通一些醫理，經常說些奇奇怪怪的話，雖然來歷不明，倒是有幾分本事。」
「哦，或許是隱世家傳的人物吧。」陸雙羽此時也未多想，披了披風站在大哥身旁從窗外看去。
今天是天啟無雙軍大敗西夏軍隊凱旋的日子，從軍隊進入的北城門到皇宮主街都聚滿了人。
連雲樓離皇宮不遠，這裏的人就更多了，四面八方甚至牆上屋頂上都站了人。
陸雙羽看了看，本想看看那無雙戰神是何模樣，可惜只瞥了一眼，就瞧見泛著銀光的鎧甲，遠遠地看不真切具體容貌。
「大哥，你看見歐陽麒麟沒有，等找個機會打他。」
「整天就知道打打殺殺，腦袋都破了，別看了，快去休息。」陸雙影武力高強，自然看見了一馬當先的歐陽麒麟。
他關了窗戶，轉身嚴厲看着妹妹，接下來的時間，無論吃飯喝水，堅決要將她放到眼皮子底下。
陸雙羽嘟嘴皺眉，哥哥好凶。
凱旋的軍隊一路行至皇宮大門接受了帝皇的召見和嘉獎，然後大部隊返回軍營，元帥大將進宮聽封。
一系列流程下來，時間就到了晚上，正是國宴的時候。
文武百官、皇親國戚紛紛攜帶家眷赴宴，各家皆言笑晏晏，其中真意不必多說。
當今天啟帝成年皇子九名，皇帝身體也還健壯，更不用說無雙戰神旗下一眾好男兒皆是單身，此次宴會可是各家貴女尋得如意郎君的難得好時機。
天啟帝並未帶后妃，他一身便裝坐在龍椅上，臉上帶着淡淡的笑，彷彿是看着自家後輩嬉鬧的尋常老人。
「歐陽老夫人，你家麒麟還未娶親吧，可有心儀之人？」天啟帝主動詢問歐陽家老太太。
歐陽老太太趕緊起身，恭敬道：「麒麟頑劣，心性未定，婚姻之事還得從長計議。」
「哈哈，麒麟性子是跳脫了些，那麼，赫連元帥呢，朕記得今年已經弱冠了吧？英雄出少年，可以成家了。」天啟帝終於將目光看向了一直沉默飲酒的赫連無雙。
全場頓時寂靜，大家誰不知道九公主中意赫連無雙，但九公主的母妃王貴妃並不願意與野小子出身的赫連無雙結親，再加上赫連無雙長年在外征戰，所以婚事也就耽擱了。
如今皇帝公然提起，明顯是有意撮合了。
赫連無雙連忙起身，臉上的面具在燭光的掩映下在臉上投下一片陰影，他聲音低沉，有着不符合年齡的成熟：「啟稟聖上，外患未平，何以為家？我自願一生駐守邊疆征戰沙場。」
此言一出，在場眾人一片嘩然，年輕人，可不要亂說啊，打仗雖然重要，但哪兒有不成家的。
一直未出躲在屏風后的九公主趙如意終於沉不住氣，一路小跑出來，站到赫連無雙面前：「你竟然敢這麼說？」
「無雙相貌醜陋不敢唐突公主，還請見諒。」赫連無雙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跟九公主有舊，連忙退後一步以示尊重。
「我不在意你長得……」趙如意說着就看見眼前的赫連無雙掀起臉上的面具一角，只見下面的皮膚凹凸不平，映襯著在明滅不定的燭光中微微閃爍著異色的一雙眼眸，竟如修羅一般，讓她說不出不介意他面貌醜陋的話來。
「呵呵，九公主，小時候救你的可是我，你不會認錯人了吧？」歐陽麒麟連忙端起酒杯過來解圍，幾句渾話逗弄得趙如意氣得直打他。
宴會中頓時哈哈大笑，大家又開始觥籌交錯，暗中進行利益的交換。
龍椅上的帝皇端著酒杯靜靜看着下方的人，所有人都覬覦他的位置，除了赫連無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