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鳳霄
陸雙羽將聖旨逐字逐句看了又看，甚至看得都不認識那些字了，她也沒找到任何跟赫連無雙有關的詞句，除了有一句誇獎她天下無雙好女子的話。
「太子趙珏……我都不認識……」陸雙羽不知該說什麼好。
大年初一的好日子，她還在床上做美夢呢，突然就接到這麼個聖旨。
雖然她不是很想嫁給赫連無雙，但也不能隨便來個什麼賜婚就把她給定了呀。
太子妃什麼的，她想都沒有想過，感覺像是一頭大鍋硬生生砸下來，砸得人暈頭轉向。
陸家人也差不多和她一樣感覺有些暈乎乎，有喜有憂。
蕭紅袖沉吟道：「太子趙珏，當今陛下嫡長子，年三十二，性格沉穩，與前病故太子妃夫妻情深，其下僅一幼子，府中一位側妃和妾侍皆無所出。」
「不過……」蕭紅袖悄悄道，「我聽傳言前太子妃病故之後，太子府中側妃李氏掌權得了專寵，囂張跋扈，不允許別的妾侍比她先生下孩子。」
陸雙羽聽得想哭：「這麼複雜，我過去肯定被對方隨便一個小陰謀就讓我失寵，生不出孩子，最後被打入冷宮，孤獨終老……」
「閉嘴！」張靈均冷著臉呵斥了她們，「紅袖，你是個懂事的，非議太子可不是什麼好名聲。還有，雙羽，怕什麼？是讓你當太子妃，不是讓你上戰場。你們先回去，聖旨留下。」
「嗯。」陸雙羽也知道自己失態了，一時把話本里主角的悲慘遭遇帶入了自己，她將聖旨遞給娘，跟其他幾位面色各異的嫂嫂先回了後院，其他無關的陸家下人也都被打發走了。
她們在這邊竊竊私語，公公聽見了，那老公公覺得頗為好笑：「莫慌，絕對沒有這回事，姑娘可是太子親自求娶，聖上親筆賜婚，絕對無人敢欺負。」
「公公如何稱呼？」在人群中總是最沉默的那個陸展鴻開口了，他走到老公公面前，「請借一步說話。」
老公公連忙低了低頭：「不敢，稱老夫一聲老高就行，先皇身邊的老人罷了，久聞陸家大名，此次奉聖上旨意才得以一見，令愛的容貌和宮中畫像上的開國聖后長得當真有八分相似……」
「高公公，我家姓陸，我女兒叫陸雙羽，而非鳳雙羽，煩請您將聖旨帶回，我們沒有這個福氣。」陸展鴻拿過夫人手上的聖旨遞了過去，一臉決然，不容拒絕，平時沉靜儒雅的面貌不經意流露出不怒自威之相。
高公公聞言奸笑了幾聲：「聖旨既收，那就沒有再拿回來的道理，如果抗旨，陸莊主知道結果。況且……」
高公公頓了頓，躬身退後：「老身明天再來，告辭。」
幾個跟在身邊的銀甲紅纓的士兵立刻將高公公帶離此處，行動如風，他們不像是來傳旨，反倒像有備而來搶劫的。
搶劫就搶劫吧，大過年的，吃個大戶也正常，但這分明是要搶人啊，這怎麼行？
想要搶人，陸雙影第一個就不贊成。
他看着長大的小妹如今二八好年華，他自己都捨不得動，連有婚約的赫連無雙都嫌棄，更不用說那三十好幾有過妻妾孩子的趙珏了。
「太子又怎樣？老男人也配。」陸雙影見四周沒有外人，當即「呸」了一聲。
「雙影，這事跟太子老不老沒關係，無論如何我們都絕對不會答應這種賣女求榮的行徑，你快去將莊子裏剛才聽見這件事的所有人控制起來，堅決不能外傳。」張靈均跟陸展鴻對視一眼，那高公公臨走前留下的眼神讓他們很不安，必須私下去會一會。
陸雙影道：「我也去。」
陸展鴻卻搖了搖頭：「你剛才也聽到了，飛鳳着陸，事關前朝，你能不參與盡量不要管。」
「是，我立刻去將這件事壓下來。」陸雙影知道事情輕重，不再多問，轉身去讓莊子裏的人暫時不要亂傳，以免發生意外。
陸家夫婦對視一眼，雙雙踏出莊子就看到道路拐角處停著一頂小轎，那群來傳旨的銀甲士兵正護衛在側。
轎簾掀開，剛剛傳旨的高公公笑着招了招手，手上多出了一個紅色瓷瓶：「陸莊主，陸夫人，聖上讓我帶來了一樣小禮物，特意給陸姑娘準備的，剛才忘了。」
陸家夫婦走了過去，接過小瓷瓶，就見裏面是一顆藥丸，不解：「高公公，您既然是宮裏老人就該知道陸家隱姓埋名了百年，一直以來都暗中協助朝廷辦事，但絕對不會明面上與皇家結交，當今聖上如此是不是有違約之嫌？」
高公公看他們收了那小瓷瓶，從轎中拿出了一個小匣子，裏面是五個同樣的紅色小瓷瓶。
他瘦如枯枝的手指撥弄著那精緻的瓷瓶，指了指陸家夫婦手中的，道：「總共六瓶，半年的用量，可解半年的毒，增半年的壽命。」
「什麼？」陸家夫婦聞言心神一震。
高公公將手指豎在唇邊，輕輕道：「醉殤花。」
「你們怎麼知道？」陸家夫婦又驚又怒。
「呵呵，陸夫人，這天下是天啟的天下，聖上當然知曉，巫教聖物在誰手中，你們明白了吧？」高公公知道如此威逼利誘陸家人也不太光彩，於是低頭咳嗽了幾聲，指尖指向了一旁英姿颯爽的銀甲士兵，「認識他們嗎？」
陸家夫婦看了看，張靈均搖搖頭，陸展鴻仔細打量這些士兵頭上紅纓帽和腰間如月的彎刀，不禁脫口而出：「鳳霄！」
「不錯，正是當年天啟開國聖后麾下的獨立組織鳳霄，自鳳家隱退後就交給了夫家，現在他們終於要迎來新的主人了。」高公公臉上笑盈盈，「太祖有令，鳳家有女必為後，可惜飛鳳着陸后卻皆是一脈單傳的男丁，如今總算有個姑娘可以圓夢。」
高公公滿臉欣慰：「所以當太子請賜婚的時候，聖上想都沒想就同意了，還特意查探出陸姑娘身體有恙，從庫房中取出了六召國獻上的巫教聖物讓太醫煉製出續命之葯送來，只等她入主東宮就壽命無憂了。」
「壽命無憂？」陸家夫婦聞言有些動容，張靈均更是對高公公所說巫教聖物是六召國獻上倍感疑惑。
「陸莊主，陸夫人，聖旨既下絕無悔改，明日我們再來，希望你們好好考慮。」高公公又指了指周遭士兵，「神秘的鳳霄啊，與天啟帝王旗下的龍影擁有同樣的實力，誰掌控了他們必將榮華安康，餘生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