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馬假日 第七十一章 疏離

羅馬假日 第七十一章 疏離

「我的天……」歐陽離宮坐在車上,用吸管啜飲瓶中的飲料,而顧忘川則坐在她的對面,默默不語。

「真是天有不測風雲啊。」歐陽有些難過地撇了撇嘴,「戴維斯人超好的。」

「人死不能復生,節哀。」傅義含坐在歐陽離宮旁邊,遞給顧忘川一瓶飲料。

顧忘川勉強地笑了笑,擺手拒絕了。

「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你們竟然都沒有人告訴我!」歐陽離宮有些生氣地瞪着傅義含。

傅義含向後仰了一下身子,想與歐陽離宮拉開距離。

「這也不是他的錯,畢竟是我當時沒有立刻告訴你們。」顧忘川制止了歐陽離宮即將爆發的責難。

怕顧忘川難過,歐陽離宮也趕忙轉來安慰他:「我知道的我知道的,你也別再難過了。」

而坐在顧忘川身邊的縈嵐則絲毫沒有參與到他們的對話中,也沒有沉浸在他們悲傷的氣氛中。她明白顧忘川悲傷,但她不能感受他的悲傷。

忘川失去麗塔的那種感覺,大概跟我失去他是一樣的吧。

那如果失去了我,他也會那麼悲傷么?

縈嵐這麼想着,把臉扭向了一邊,透過灰黑色的車窗觀望着外面的天空與街道。

「這些年你們都做什麼了?許久不見感覺你們變化都挺大的。」顧忘川看着傅義含和歐陽離宮,滿是好奇地問道。

「你當年的話還真沒說錯,」傅義含笑起來,伸手理了理頭髮,「我沒考大學,我父親直接把我接到了國外,我在那呆了幾年,現在這不又打理起公司了。」

「富二代就是不一樣,連大學都不用考。」歐陽離宮不屑地對傅義含撇了撇嘴,然後把自己頭上的小禮帽扣在了他頭上。

顧忘川看着歐陽離宮,一種異樣的感覺慢慢浮現出來。

「那你呢?」於是他向歐陽離宮問過去。

歐陽離宮把墨鏡摘下,露出那對有些妖冶的異色雙瞳看着顧忘川:「考上了大學唄,畢業之後又去國外進修,然後就遇見他了。」說着,她指了指傅義含。

「現在在給他打工,學業還沒結束倒先成了同學的小弟。」歐陽離宮一邊說着一邊吐了吐舌頭。

顧忘川聽着,點了點頭。看樣子國外的氛圍果然不一樣,當年看起來文靜寡言的歐陽離宮現在都這般活潑起來。

「你呢,還沒問你呢。」傅義含和歐陽同時看向顧忘川,其實三個人中外表變化最小的就是顧忘川,許多年來除了身高,顧忘川幾乎看不出有什麼不同之處,跟不修邊幅的其他人不一樣,顧忘川即使是上學每天也很注意自己的外在形象。

顧忘川攤了攤手:「還沒畢業,先找了一份工作。沒了。」

二人點了點頭,意料之內。從認識顧忘川起,就沒聽他說出過什麼豪言壯志,顧忘川的表情與情緒永遠都很平靜,他的生活應該也一如他的心緒,平靜、恬淡甚至有些單調。如果沒有麗塔,顧忘川可以說已經步入了老年態的生活。

「不過顧忘川,你挺不地道的呀。」歐陽離宮一邊笑着一邊上下打量著縈嵐:「麗塔去世還沒半年吧,你就找到新歡啦?」

聽到他們的談話,縈嵐將視線收束回來。

「歐陽,別胡說八道了。」傅義含感覺這話欠妥,趕緊制止她。

顧忘川被這話噎了一下,頓時感覺臉上一陣發燙,有些不好意思地用手撓著自己的腦後勺。而歐陽離宮也意識到了自己的話有失水準,趕緊道歉:「不好意思,我開玩笑的,別往心裏去啊。」

「不是他,」未等顧忘川說話,縈嵐率先站了出來,「跟顧忘川沒有任何關係。」

顧忘川扭頭看向縈嵐。她的眼神,已然變得銳利起來。

「我遇到了危險,是顧忘川救了我的命,」縈嵐看着歐陽離宮,一字一句地解釋著,「是我喜歡上了他並且自以為是地追求了他,所以請不要用這種說法來為難忘川,如果有什麼責難請直接沖我來。」

「這……這樣啊。」看着縈嵐,歐陽離宮忽然變得畏縮起來。這個一路無言、看上去不食人間煙火的姑娘,胸中有着一種絕對的矜持、傲慢和冷漠,以及無所恃的超然態度。心虛地看向了別處,歐陽離宮那對異色的雙瞳中流露出了膽怯。

顧忘川有些驚訝地看着身邊的縈嵐,他有些沒有想到,縈嵐會如此維護自己到這般地步。

一方面,顧忘川的心感到一陣欣慰。

可另一邊,他的心又隨之抽動了一下。

縈嵐,你原來的生活,該是怎樣的孤獨呢。

想到這裏,顧忘川伸出手來,摸了摸縈嵐的腦袋。

「謝謝你啦縈嵐。」

聽到顧忘川的感謝,縈嵐眨了眨眼睛,扭過頭去繼續看起風景,掩飾住了自己些許的羞赧,而在旁觀的傅義含則看着縈嵐皺了皺眉頭。

「其實就是陰差陽錯的結果,」顧忘川說道,「沒有什麼主動還是被動,不過就是被突然而來的各種各樣的事情給撮合在了一起而已。」

「這樣當然最好了,能有人照顧你,你父親肯定也就放心了,」傅義含看着顧忘川,「你父親身體還好吧?」

顧忘川自嘲地笑了笑:「他身體比我還好呢,都這個年紀了還背着包世界各地地跑,一年大概有三百天不在家,現在不知道又在哪個國家考察呢。」

地質歷史學家么?好像是這麼回事的。聽着顧忘川的話,縈嵐的心裏默念著,之前喝醉的那一次,顧忘川微醺地告訴了自己。

「那縈嵐小姐呢,不知道令尊從事什麼方面的工作?」做了這麼多鋪墊,傅義含終於問起了自己真正的問題。

這個女子給人的感覺,絕非等閑之輩。

聽到傅義含叫起自己的名字,縈嵐的目光又收回到了車內:「我父親嗎?經營公司而已。」

很明顯,這不是個能讓他滿意的答案。

「這樣啊,我剛剛接手公司不久,也希望能有一番作為。令尊如果有什麼生意上的需求,可以跟我聯繫,希望以後有機會能一起合作。」雖然能感覺到縈嵐在掩飾什麼,但傅義含還是見好就收,畢竟是人家的女朋友,不方便多問。而顧忘川此刻卻不得不用咳嗽來掩飾自己快要壓抑不住的壞笑:做生意?你要是知道她家是做什麼行當,估計就不敢讓她聯繫你了。

縈嵐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

此時,車子輕輕地停了下來,眾人似乎到達了目的地。

到這時,顧忘川才發現自己沉溺於敘舊而忘記了看看街上的風景,於是不由得懊喪起來。

車門從外面打開,穿戴一絲不苟的服務生明顯已經等候多時。

「走吧,去見見咱們的老同學們。」說着,傅義含拿起了自己的外衣,向車外探出身去。

於是眾人也一併從車上走了下去。

而另一邊,又一架飛機緩緩落下,擁擠的人群中,帶着墨鏡的木易四下張望着。

「羅馬……羅馬……」這麼念叨著,他低頭看着手裏的紙質地圖。

隨後,有些不適地,他撓了撓自己的頭髮——那種有些發綠的發色此刻被一種棕色給掩蓋了下來,很明顯他用漂染的手段蓋住了自己原本的發色。

「你一定要掩藏好自己,」回想起安德烈的話,木易將手從頭上拿了下來,「第一,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出現在顧忘川面前,我實在不希望把放假的他倆牽扯進來;第二,別暴露了自己的模樣,既然之前無銘的人已經開始行動,就不能排除他們尾隨縈嵐的可能。我懷疑咱們的信息他們已經了如指掌了,不喬裝一下的話很容易被襲擊,何況你還是一個人。」

「你說的雖然有道理,可是該怎麼掩藏?」

「先把你的綠毛染染吧,太扎眼了。」

「我天生就這個顏色。」

「真是可憐,天生就頭上就一片綠。」

「這任務我不幹了。」

「開玩笑的啊!」

「為此還特地去換了個髮型,你可得好好感謝我啊顧忘川。」有些喪氣地說着,木易向候機大廳外走去。

大門打開,寬敞的大廳內早已稀稀疏疏地走動着身影。顧忘川看過去,感覺到異常的陌生。這些人都是我的同學么?

而那些人,也只是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聊天,絲毫沒有關心到顧忘川的到來。

傅義含拍了拍顧忘川的肩膀:「我先去招呼幾個人,待會兒再來找你。」跟在傅義含身後,歐陽離宮也俏皮地向顧忘川和縈嵐揮了揮手,這意味着她要跟着傅義含一起去了。

顧忘川點了點頭,然後目送他們踱到一簇人面前。

那個人是誰來着?完全沒有印象。

這個呢……可能是那個催作業的英語課代表吧,原來有那麼胖嗎?

「忘川,這些都是你的同學嗎?」縈嵐走到顧忘川面前,用疑惑的眼神盯着他。

「是……是我的同學吧……」顧忘川非常不確定地回答著縈嵐。

得到回答的縈嵐很無奈地攤了攤手:「那他們為什麼都不看你一眼呢?我還以為同學相見應該激動地擁抱,然後把酒訴衷腸呢。」

「縈嵐你就沒有同學嗎?」顧忘川用手指戳了戳縈嵐的額頭,「我才不信你的同學見了你會激動到跟你擁抱哭泣互訴衷腸呢。」

縈嵐對顧忘川十分不屑地吐了吐舌頭,沒錯是很不屑地而不是那種賣乖的:「沒辦法誰讓我從出生到離家出走之前一直都是一個人在上學。」

「一個人上學?」顧忘川沒聽懂,「你其他同學都失蹤了嗎?」

「哎呀,就是所有老師都只教我一個學生唄。」縈嵐被問煩了就開始像撥浪鼓一樣搖起來。

顧忘川恍然:也對,像縈嵐這種身份,沒有同學也是非常合理的。

正當顧忘川思索之際,縈嵐忽然踮起腳尖湊了過來:「不過忘川你應該還不知道我家裏是做什麼的吧?」

顧忘川笑了笑:「我喜歡的是你,又不是你的錢,問那麼多幹什麼?」狡猾的回答,其實白狐和木易早就告訴過他了。

「其實我家……」縈嵐慢慢將嘴挪到了股忘川耳邊,聲音也變得越來越輕。

顧忘川抬了抬眉頭,因為他感覺到了從縈嵐口中呼出的濕濕熱熱的氣息。

「我家是作軍火生意的哦。」

出乎意料,縈嵐說出了實話。顧忘川以為她會用一個更加委婉的言辭來向自己訴說,但她沒有,縈嵐的話直白而簡短,沒有絲毫的掩藏。

「為什麼?」早已知道答案的顧忘川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沒有為什麼呀。」縈嵐的微笑,一如初見之時那樣溫暖而美麗。

「我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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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未識之神I淡墨櫻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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