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孿生姐妹

桌子上擺了一整桌菜，葷素都有。

所有人都眼巴巴地看着偏廳的方向。

謝素柔的手帕都要給她絞爛了。

「我，我去接她吧，她身邊服侍的就是個小孩子……」謝夫人站起來，急匆匆地趕去了後門。

謝素柔垂下眼睛，長長的睫毛擋住了眼中的嫉妒與不安。

娘親素來和她不親近，為什麼對一個新接回來的二女兒，就那般關心？

「來，小心些，這裏有台階。」雖說知道謝七聽不見，可是謝夫人仍舊細細叮囑。

謝七心中感慨，謝夫人一腔愛意，她感受得到。

只是可惜，她並非是真正的謝家女。

湯圓在旁邊給謝七畫字。

謝七終於走到了謝素柔的視線里。

謝素柔和九公主都是一愣。

謝七身上的長裙，真是再再簡單不過了，沒有絲毫的花紋，長發簡單地用一根木簪挽起來，白綾縛住了眼睛，嘴唇和臉色一樣蒼白。

在她的身上，感受不到任何的煙火氣，也感受不到敵意。

九公主本是氣沖衝來的，想着自己肯定會遇到個小氣巴巴，滿目陰森的鄉下女，又或者是脾氣暴躁，亂髮脾氣的殘廢丫頭，卻沒想到遇到的是這麼一株羸弱又無害的花一般的人兒。

她都有些同情起謝七了。

真是太可憐了。

謝素柔也有些茫然，這就是她的……孿生妹妹？

她們是孿生姐妹，可是謝七卻要比她的命運凄慘太多。

謝素柔身上的嫉妒平靜了下去，她可憐謝七，也僥倖這樣的命運不是自己的。

「來，快坐。」謝巒也走上前，扶著謝七入座。

湯圓規規矩矩地站在了謝七的背後。

「你，你喜歡吃些什麼？」謝夫人眼巴巴地問謝七，而後意識到她聽不見，便問湯圓。

湯圓看了看滿桌的菜，眼睛亮了亮，她到底是個孩子，脆生生地道：「主子喜歡吃些素一點的，也沒有太過挑食，煩請夫人了。」

謝夫人點點頭，趕緊給謝七夾菜。

短短一瞬間，謝七面前的盤子就滿了。

「謝……謝妹妹，名字是什麼？」九公主看着這一幕，本想說謝七太可憐了，轉念一想這樣不好，便問起了名字。

「什麼謝妹妹？」謝夫人一愣，轉而訓道：「小九，蠻蠻和柔兒是孿生姐妹，都是你的表姐。」

她說出來也是一愣，她每天都在想可以在謝七面前喊她一聲蠻蠻，現在終於有機會了。

不過說起謝七的大名，謝夫人也不知道。

沒有人知道，當年她送走謝七的時候，是有多匆忙，匆忙到，她準備的那些名字，沒有一個來得及用上。

湯圓在謝七的手心畫字。

「子衿。」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謝七開口了。

她聲音溫柔婉轉，帶着令人安靜的味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師父告訴我，是當年我被送去他身邊的時候，身上遺落的一本詩集，恰好落在了那一頁，便取了子衿二字。」

「你……你會說話？」謝夫人有些錯愕。

「主子會說話，當年主子痊癒過一段時間，她習字說話都是那個時間學到的，只是後面，病症又再次複發了。」湯圓說出了早就準備好的說辭。

眾人這才明白謝七明明聽不見看不見，卻能識字說話的原因。

謝夫人抿緊唇，捏緊了謝子衿的手。

謝七伸出手，輕輕地搭在了謝夫人的手背上，似乎是在安撫她，而後輕聲道：「子衿不能聽音視物，所以回來，必然會給您添上不少麻煩，可我雖是個身殘之人，和您說說話還是可以的，只是您要慢點，寫在我手上，稍微等等我。您日後，喚我蠻蠻即可，師父曾經告訴過我，是您為我取的乳名。」

「蠻蠻，我的蠻蠻。」謝夫人再也忍不住，抱住了謝七，痛哭道。

其餘人都眼眶微紅。

「姐姐，你妹妹真是太苦了。」九公主也小聲地和謝素柔咬耳朵。

謝素柔的眼眶通紅，她垂下眼，遮去了眼中所有的情緒，低低地道：「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