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樂不可支

第一百五十三章樂不可支

蘇謹與秦蕭針鋒相對,僵持了片刻,卻倏地一彎唇角,精緻眉眼上挑,露出個懶洋洋的笑容來。

「來者是客,秦義兄好歹看在父皇的面子的上,別光顧著像個女人一樣刻薄我呀,也該請我喝杯茶才是吧?」

秦蕭淡淡的笑了笑。

「殿下平日裏出門,是不是都忘了一件事?」

蘇謹眯了眯眼。

「秦義兄有話不妨直說,藏頭露尾的可是要惹人嫌的。」

他的話音剛落,秦蕭手腕一翻,桌子上擺着的一架琉璃小插屏便應聲而去,裹挾鋒銳之氣,直襲蘇謹面中要害。

蘇謹沒料到他會突然動手,驚愕之下反應卻也不慢,眨眼間便掠身疾退,綉著仙鶴雲紋白色寬大衣袖捲起,如飛雪狂涌。

那插屏的力道十足,縱使是他已退出了這許多距離,仍未掉落下來,朝着蘇謹直直的砸了過去。

好在蘇謹有了緩衝的時間,避開了要害,伸手愣是硬生生的接住了這架小插屏,力道之大,震的虎口都在發麻劇痛。

「秦蕭,你這是做什麼?」

他眼瞳驟縮,聲音裏帶着戾氣。

「我好好的與你說話,你卻要跟我動手?再怎麼樣我的地位也在你之上,你以下犯上,想造反嗎?」

「殿下誤會了。」

秦蕭高坐在主位上,漫不經心的隨手一指道:「我是想請殿下以後出門拿這插屏先照照鏡子,就知道貧嘴賤舌,尖酸刻薄的長相德行是什麼樣的了,人貴有自知之明,你說是嗎?」

蘇謹的臉色陰陰暗暗,變幻了片刻,眉梢眼角才重新又揚起來,弔兒郎當的一笑。

「秦義兄好心送禮,那我就不客氣收下了。」

他拿着手裏的插屏裝模作樣的賞鑒了片刻,點頭「嘖」了一聲。

「和田玉的底座,紅檀木的屏架,連這副刺繡都是蘇州進貢的上品,光這麼個小物件,就得費上幾千兩銀子吧?如此貴重的東西,卻隨隨便便的擺在這廳上由著秦義兄隨手丟著玩,看來秦義兄的家底可真是不薄啊,若我沒記錯,光靠秦義兄的俸祿和賞賜,應該是承受不住這樣的奢靡花費的吧?不知義兄有什麼生財之道,何不透漏點出來,讓本王也跟着沾沾光啊。」

這番陰陽怪氣話里的含義秦蕭當然是再明白不過。

無非就是說他銀錢來路不正,不是貪污受賄就是強取豪奪,尤其是黑吃黑,私吞了蘇謹地下錢莊的銀子,明明自己同他都不是什麼正人君子,居然還有臉在這兒讓蘇謹有自知之明,不可笑么?

當然可笑。

你蘇謹不就是個最大的笑話么。

秦蕭勾唇,嘲諷似的輕笑出聲。

「依殿下的心智,便是我告訴了你,你也是學不來的,到最後說不定又得在皇宮大殿前當眾罰跪,丟人現眼了。」

「你!」

蘇謹又被戳中了傷疤,惱的像只踩了尾巴的貓一樣,連眉毛都豎了起來。

往日裏秦蕭對他雖冷淡疏離,說話並不客氣,但卻也不曾這般步步緊逼的冷嘲熱諷,句句扎在他的傷口處,可見,他利用姜千嬌的事情,的確是觸碰到了秦蕭的逆麟。

不過,這倒也是更加印證了一個事實。

那就是,姜千嬌在秦蕭心中的分量,可謂是獨一無二,大有可觀的。

這對他的計劃來說,倒是更為有助益的,試問若是秦蕭不看重姜千嬌,那他下的那個同心蠱,豈不是白費一場力氣,自討苦吃了嗎?

蘇謹想到此,臉色稍緩,拂袖在一旁的黃花梨木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行了,我也懶得跟你閑磨牙的繞彎子,我問你,父皇是不是打算讓你去西南邊疆清查守將李成通敵之事?」

秦蕭淡淡的抬眸。

「殿下的消息倒是很靈通啊,連這種密詔暗令都能提前知曉,手都伸到陛下的身邊去了,膽子可真是大到沒邊了。」

蘇謹冷冷的哼了一聲。

「生在皇家,膽子不大點,不早就被你這樣的人玩死了嗎?你若是想去跟父皇告狀,儘管去就是,我也不攔你,現在我只想知道的是,到底有沒有這件事?」

「有又如何,沒有又如何?」

秦蕭淡漠的說道:「難不成殿下暗地裏的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都已經干到西南邊疆去了?」

蘇謹還未答話,紀冬悶不吭聲的上來,端了個漆木托盤,上面擺着兩盞青花瓷的茶盞,先奉給了秦蕭,再把剩下的一盞擱到了蘇謹手邊的小桌上后,默默的退到了秦蕭的身後侍立。

「你不用套我的話。」蘇謹挑眼看着秦蕭道:「我只能告訴你,在這趟渾水裏你什麼好處都撈不到,我不管你是裝病也好,裝傻也好,總之不管找個什麼理由在父皇那裏把這件差事推掉就是。」

秦蕭抬手,端起茶盞輕飲了一口琥珀色的茶水,才不緊不慢的開了口。

「殿下又是哪裏來的自信,覺得靠幾句話就能命令得了我呢?」

「當然不止是幾句話了。」

蘇謹懶懶一笑,揭開了茶盞上的蓋子,隨意的丟在了桌沿邊,發出了「砰」的一聲脆響。

「秦義兄若是不答應我的話,我是拿秦義兄你本人沒辦法,也只好拿我自己出出氣了,手上划兩刀,腿上刺兩下,腳上再胡亂割道口子,還好我是個男人,受點傷也不打緊,正好磨練磨練心志,可若是換了個嬌嬌弱弱的小女子,身上多了那麼多傷口,便是好了也會留疤,那滋味兒,只怕是要不好受了。」

秦蕭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拿個無辜的女人來當威脅,殿下可真是有出息。」

「哪裏,哪裏。」

蘇謹並不在意他的嘲諷,反倒還翹起唇角笑的明媚燦爛。

「只要能達到目的,何必拘泥於用什麼手段呢?誰叫秦義兄就是有軟肋捏在我的手裏呢?」

他見秦蕭薄唇微動,似是要說話,便拿根手指放到嘴邊「噓」了一聲,笑眯眯的說道:「秦義兄可千萬又別裝出一副薄情寡義,冷心絕情的模樣來想矇混過關,你騙的了旁人,可騙不了我,經過這些事兒,我可是瞧的清清楚楚了,小嬌嬌對於你來說,那可是比性命還要重要的存在,她若有個什麼頭疼腦熱,三長兩短的,義兄你還不得心痛死啊?」

秦蕭不以為然的微抬了抬下顎,視線居高臨下的掃了過來,突兀的將話頭一轉。

「陛下這次的壽辰,鎮北王會帶着他的小女兒來京城賀壽,這件事殿下可曾聽說了?」

蘇謹不動聲色的蹙了下眉頭,道:「那又如何?」

秦蕭挑唇,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鎮北王手裏可有二十萬的強兵悍馬,從前朝起,就不受朝廷管束,劃地而治,自立為王,一直以來,也是陛下思慮已久的一塊心病,若是能不費兵馬糧草,只用聯姻就使其臣服,倒也是筆劃算的買賣。」

聯姻?

蘇謹自認為在宮中耳目眾多,可這個消息,倒還真是第一次聽說。

鎮北王桀驁不馴,又心高氣傲,能說服他來京城商議聯姻之事,那給他做女婿的,就絕不可能是什麼普通的王孫貴族之類,只能是從皇帝的兒子裏頭選,而選中的那個幸運兒,基本上也就可以拍板,是正兒八經的太子儲君了。

如此重要且隱秘的消息,為何秦蕭能知道?

自然是皇帝告訴他的。

告訴給一個外人,卻不透一點兒風聲給他這個嫡親兒子,這意味着什麼?

意味着皇帝壓根兒就沒把他當回事兒,也沒有考慮過讓他當太子的意思。

「呵。」

雖說皇帝對他冷漠的態度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他早就習以為常了,可蘇謹仍然是心頭憋悶的厲害,極度的不痛快。

「怎麼?秦義兄家有嬌妻也想去爭一爭鎮北王的這塊香餑餑嗎?」他冷笑道:「是打停妻再娶還是貶妻為妾給新歡騰地方啊?」

「我這已成家之人,自然是不會去湊這個熱鬧了。」

秦蕭依舊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語氣淡淡的。

「不過在陛下把招待鎮北王的諸類事務交給了我掌管,到時候看陛下的哪位殿下順眼,我可以讓他多多在鎮北王父女跟前露露臉,成人之美不是嗎?」

這諷刺的語氣讓蘇謹暗攥緊了手指,眼神更是陰冷。

他那位好父皇,生的嫡子雖然只有他一個,可庶子卻是一大群,算下來沒有三十個也有二十個,其中不乏有幾個心思活泛愛鑽營,想爭出頭的。

若是他們得了秦蕭的舉薦,再來一番費心的安排,沒準還真讓他們中的某個人給搶到了機會,得到了鎮北王這個大助力,順理成章的被冊封為太子。

反正秦蕭樂得找個傀儡,鎮北王樂得女兒當太子妃,皇帝樂得收服了這塊心病,大家都樂見其成,喜上加喜。

那他呢?

讓一個庶子當上儲君,他這個中宮嫡子,就會被狠狠的打臉,名不正言不順,同時,這也徹底會坐實外頭市井裏正傳的沸沸揚揚的關於他「子嗣艱難」「那方面不行」的謠言,他從此在世人眼中甚至是史書文獻里,都將成為一個天大的笑話。

雖然他早已打定主意了要靠自己的謀劃去搶到皇帝的寶座,可也不代表他願意受這樣的羞辱,縱使是以後大業得成,想起這茬來,也是夠他噁心一輩子的。

蘇謹陰沉沉的盯了秦蕭一會兒,勾起嘴角邪邪的一笑。

「秦義兄既然願意事先告訴我,想必在這件事上,也是願意幫我的,是不是?」

「那倒不一定。」

秦蕭雲淡風輕的搖了搖頭。

「我之所以告訴殿下,是想提醒你,不要試圖拿自殘這樣的法子來威脅我,畢竟到時如果鎮北王來了,其他的皇子們都各顯其能,想法設法的去拼前途,爭上進,殿下你卻只能躺在床上動也不能動的養傷,那種眼睜睜看着別人壓在你頭上,卻無能為力的心痛感覺,只怕是要不好受了。」

蘇謹冷冷的看着他,頓了頓,哼了聲道:「原來秦義兄這麼的善解人意,細心周到,倒是我考慮不周,強人所難了。」

「殿下有這個自知自明就行了。」

秦蕭淡淡道:「既然腦子不好使,那就安分點,不要總是像跳蚤一樣的在我面前蹦躂,拿着塊雞毛當令箭,自以為是的來威脅我命令我,萬一哪天被我踩死了,那也是你自作自受了,對付你的法子,我可有的是。」

他說完,不再看蘇謹一眼,起身站了起來,揮袖就往裏間邁步走去。

「紀冬,送客。」

靜靜立在一旁的紀冬立刻頜首拱手應了聲是,走到了蘇謹的面前,淡定的做了個手勢。

「齊王殿下,請吧。」

蘇謹眼眸微眯,望着那秦蕭進去后猶自晃動不絕的珠簾,嘴角斂起,冷然的笑了笑。

秦蕭,你可別得意太早了。

對付你的法子,我也有的是!

回去時,偌大的拔步床上,姜千嬌擁著軟和的被褥,懶懶的蜷成一團兒,似是睡著了。

秦蕭側身在她的枕邊坐下,垂眸看了會她睡的紅撲撲的臉蛋兒,伸出手指輕輕的戳了戳。

姜千嬌只是因為累的才闔上的眼睛,睡的並不熟,察覺到他的動作,便顫著睫毛睜開了水霧霧的眼睛,聲音慵懶嬌軟,如羽毛一般。

「剛才是誰來了啊?」

「沒有誰,一個討人厭的東西罷了。」

秦蕭俯身,湊到她的臉頰邊親了親,低聲道:「先別睡,你一身的汗,黏着會不舒服,我抱你去沐浴,然後再吃晚飯。」

姜千嬌只覺得渾身的骨頭都被拆過一遍似的,散成了一團,壓根就連手指都不想再動一下了。

「我不想洗,也不想吃飯。」

她聲音嗡嗡,帶着些委屈的小鼻音。

「我累,我就想睡覺,什麼也不想動。」

「那可不行。」

秦蕭慢條斯理的在她耳邊吹着氣。

「你身上黏黏的,我還怎麼抱着你睡,你不吃飯要是餓了,半夜鬧肚子吵我又怎麼辦?快起來,乖。」

姜千嬌一聽這話就氣不打一處來。

呦,你還有臉怪上我呢?

方才我都那麼求你了,你可曾鬆了一點力氣,放過我了嗎?

要不是你,我能累成這個樣子嗎?

「我不起。」她破罐子破摔的朝枕頭裏一攤,「反正我動不了了,你自己看着辦吧。」

秦蕭輕輕笑了笑。

「好啊,這可是你說的。」

嗯?

姜千嬌眨了眨眼睛,還沒等她問他這話什麼意思,自己的身子突然的騰空而起,被人從床上抱進了懷裏。

「你,你要幹嘛?」

她身上本就沒穿多少衣裳,僅一件輕薄如翼的粉色紗衣,衣領滑下,斜露出半邊香肩,雪白滑膩,膚如美玉,直酥到了人的心窩子裏。

秦蕭淡淡的勾了下唇角,抱着這溫香軟玉的艷色美人兒就朝內室走去。

「上次你幫我沐浴,這次,就換我幫你沐浴吧。」

姜千嬌想起上次幫他沐浴最後洗成了怎樣一場香艷的鴛鴦浴,霎時便紅了臉,手腳便在他的懷裏掙扎了起來。

「不用了,你叫春杏來幫我洗就行了。」

「那怎麼行?」

秦蕭一本正經的看着她,表情清冷,語氣十足的正人君子風範。

「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夫人不必推辭了,你幫我洗一次,我會幫你洗十次報答回來的。」

「你,你······」

姜千嬌臊紅著一張臉,被堵到無話可說,伸手便在他的心口處擰了一把。

這人,臉皮真是越來越厚了!

也不知是不是看見她確實太累,秦蕭良心發現,竟是果真規規矩矩的幫她沐浴完,擦拭乾凈后披上輕軟的衣裳,讓她坐在凳子上拿了把象牙梳子給她梳理長發,從頭到尾,老老實實的。

姜千嬌從鏡子裏瞅見他低垂著眸子,認真給她梳頭的樣子,唇角抿了抿,莫名的起了個促狹的小心思。

「蕭蕭啊。」

「嗯?」

「把頭低下來。」

秦蕭抬了抬眸子,彎腰低下了頭。

「怎麼了?」

話音剛落,姜千嬌便一把摟住他的脖子,湊了過去,在那張俊美無儔的臉上瞎親瞎啄了一氣,使勁兒把自己剛剛偷偷抹的大紅口脂盡數蹭了上去,然後看着那滿臉的胭脂唇印笑的樂不可支。

「哈哈哈,好一個俊俏的秦小娘子啊,粉面紅妝,美啊!哈哈哈······」

秦蕭不等她笑完便一把摟過了她的腰肢,薄唇狠狠的堵上了她的嘴。

看來,你還是不夠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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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臣之妻多嬌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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