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別害羞
想到父親姜如盛從宮裏回家后變得執拗偏狂的陰鬱模樣,姜千嬌沉默了會兒,問道:「父親還是不肯見人嗎?」
「唉,是啊。」
吳氏皺着一張臉連連嘆氣不停。
「自從上次他見過秦將軍以後,就把自己關進了書房裏,每日只叫小廝們端茶遞飯進去,竟是連面都不露,不僅你大哥去請安他不見,現在乾脆把我也拒之門外,真不知受了什麼刺激,弄的這麼神神叨叨的······」
姜千嬌抿了抿唇瓣,思忖了半響后,忽的抬起頭來,左右看了眼,小心的靠近吳氏的耳朵,聲音刻意壓得有幾分低。
「娘,不如我們來個先斬後奏吧?」
「先斬後奏?」
吳氏怔怔的看向女兒,一時之間有些糊塗。
「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
姜千嬌軟軟的眨了下眼睛,嘴角淺淺的揚起一抹笑。
「您就趁著父親現在沒心思管大哥的機會,趕緊問問大哥的意思,只要他同意,那您就替他馬上找個好姑娘定下來,把庚帖一換,聘禮一下,這事兒就成了,便是等父親以後醒過味兒來,想管也管不了啦,只能在家等著兒媳婦進門給他敬茶了。」
「這,這······」
吳氏被她這大膽的主意驚得嘴巴都合不上,下意識的就連連搖頭不允。
「不行,不行,這可是我們姜家娶宗婦的大事,怎麼能瞞着你父親?他肯定會很生氣的,我······」
「生氣也只是一時嘛,他還能攔著自己兒子不娶媳婦兒啊?」
姜千嬌笑着握緊了吳氏的手,故意放軟了語氣說道:「難道,父親和母親就不想早點抱上咱們姜家的嫡長孫嗎?」
嫡長孫!
這三個字對吳氏的誘惑力實在是太大,讓她立時就動搖了起來。
是啊,與她相熟的那些世家夫人們,到了這個年紀,早就一個個先後都當上祖母,孫子孫女滿地跑了,只有她到如今,膝下還空空蕩蕩,沒個孫輩兒來熱鬧逗樂,實在是意難平。
嬌嬌提醒的對,若是老爺以後怪我自作主張,那我就拿「嫡長孫」三個字出來當擋箭牌,想必老爺也就無話可說了。
「好!」
吳氏下了決心,拍了下桌角道:「為了姜家的子嗣後代着想,我就做一回主了,等忙過你出嫁的事兒,我就去找你大哥好好談談去,若是他有心儀的姑娘,我馬上就請了媒人去提親,若是沒有,我就好好的打聽個身家清白,性子柔順的好姑娘,把這件事儘快的定下來。」
「正是這樣才好呢。」
姜千嬌拿了手撐在桌沿邊,嬌俏的歪了歪頭逗趣兒一笑。
「說不定大哥早就瞞着您,在外頭結識了位美麗大方的紅顏知己了,正愁怎麼跟您坦白呢。」
吳氏也忍不住笑起來。
「那敢情好,省的我多費事了。」
母女倆正高高興興的說着話,吳氏突然像想起什麼似的,忙從身後柜子裏拿出一個包着銅邊的小匣子來,放到了姜千嬌的面前。
「只顧著說笑,差點兒把正經事都給忘了,你快打開,好好的瞧瞧。」
「這裏面裝的什麼?」姜千嬌好奇的問道。
吳氏咳了一聲,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似是不知該從何說起,躊躇之下,乾脆先伸手替她揭開了匣蓋。
姜千嬌低頭垂眸朝裏頭看去。
之間裏面整整齊齊的放着幾本小冊子和畫卷,古香古色的,瞧著倒挺別緻。
她隨手拿了離著最近的一本,翻開來剛看了一眼,便愣在了那裏。
上頭畫着一男一女兩個人,神態親昵,姿勢旖旎,竟是不著寸縷的糾纏在一起。
這,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敗火圖」······
姜千嬌的一張粉嫩小臉頓時紅了個徹底,晶瑩透亮的像是樹上剛結的櫻桃果子。
她羞的趕緊把冊子合上,像是被火燎了一樣扔回了匣子裏。
吳氏微微笑着,又把它撿了起來,重新攤開來擺在女兒眼前。
「別扔,這些都是女孩兒家出嫁前要看的,省的到了洞房花燭的時候,夫君不懂憐惜,你又人事不知,反倒弄傷了自個兒,你別害羞,拿回去都一件件仔細的看完,好好的揣摩領會一下。」
還要揣摩,領會?
姜千嬌忽然的就想起秦蕭親在自己嘴唇上時,那潮濕溫軟的觸感,臉上的紅暈不自覺的向兩邊蔓延,直到把玉白玲瓏的嬌小耳垂也燒了個滾燙,紅的似是能滴出血來。
「嬌嬌別怕,女人嘛,總是要經歷這一遭兒的。」
吳氏寬慰著女兒,有些擔憂的說道:「秦將軍是行軍打過仗的人,一身的武藝,想必力氣也不小,八成也不懂的什麼憐香惜玉,適可而止,你可不能一味的由着他胡來,不然到時吃虧的可是你自己,記住了啊?」
姜千嬌雙頰酡紅,倒也不然是因為害羞,一想到明天晚上就要同秦蕭睡到同一張床里,心裏總是保持不了淡然自若的,緊張的如同小鹿亂撞。
怎麼辦,現在說不嫁了還來得及嗎?
她有些苦惱的將滾燙通紅的臉頰貼在了桌面上,試圖讓自己冷靜涼快一點兒。
不要怕,不要怕,眼一睜一閉就過去了······
深夜,靖平侯府。
明天就要做新郎官的秦蕭,卻獨自一人坐與書房的案台之後,鳳目微斂,看着手邊的擺着的一份完整的地形圖,沉吟不語。
紀冬走進來,拱手跪與地上,整個人都沒入了燈火搖曳的陰影之中。
「主子,人丟了,東西並不在他身上。」
秦蕭抬了起眼,淡淡的瞥着他。
「哦?」
紀冬後背莫名有些生寒,伏下腰去,將頭壓得更低。
「半路有另一夥不明身份的蒙面人插手,將目標劫走,眼下生死不知,屬下已派了人力搜尋其下落。」
「不明身份?下落不明?」
秦蕭的聲音冷冽低沉,目光冰寒,宛如刀鋒。
「這就是你辦的差事?」
紀冬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
「屬下該死!」
秦蕭沉默了會兒,起身站了起來。
「姜如盛那邊,可有動靜?」
「沒有。」
紀冬說完,又小心翼翼的抬起頭,看向秦蕭道:「主子,屬下打探到,廢太子與姜小姐之間,似乎另有隱情,您看,那件東西的下落,姜小姐會不會也是知道的······」
「她?」
提到姜千嬌時,秦蕭冷肅的面容不自覺的柔和了一些,他負手立在燈火下,目光幽深暗沉,許久,才淡淡的吐出幾個字來。
「把安插在她身邊的探子都撤回來,以後,不用再對她進行監視。」
「這······」
紀冬有些不解。
「主子這麼信任她,可萬一她是站在廢太子那邊的呢?他們可是自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
「她不會的。」
秦蕭毫不猶豫的打斷了他的話,語氣冷然又不容置疑。
「不管從前如何,以後,她只將會站在我的這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