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試裝
清風客望着紅白兩色禁衛軍護持的聘禮隊伍，伸胳膊拐了拐畫書生：「你先前老說陸家兄妹會在一起，這會兒雙影一連娶了五個夫人，雙羽妹妹也即將成為太子妃，你這破神棍，快回山中多修鍊幾十年再出來吧。」
畫書生沒有立即答話，而是緊緊看着那頭戴紅纓帽，腰佩如月彎刀的士兵，等隊伍走遠才道：「我可是先知，等著吧，我絕對沒錯。」
他說着揚起下巴：「你看這雁華城，馬上就要風起雲湧了。」
清風客跟隨他的目光看過去，剛才不知是否是他的錯覺，他竟然在這個平時總是滿不在乎的神棍臉上看到了一絲難以隱藏的眷念，彷彿那城中有他不可磨滅的深刻過去。
「既然風起雲湧，你不避開還跑來做什麼？」清風客作為真道士，對繁華紅塵之地不免避諱。
畫書生驕傲冷哼一聲：「我要當國師匡扶社稷為民請願，你跟我去當個官唄。」
「……」清風客覺得他應該是瘋了，連忙拒絕，「我下山只為四處看看，絕不攙和任何事，你隨意。」
畫書生鄙視看了他一眼：「你不當國師我當，不過你得先把你道士的行頭借我用一用。」
清風客徹底無語，仰頭望天，早知如此，他不若跟着陸雙影去他各位夫人家走一趟，雖然女眷太多有些麻煩，但起碼不會太離譜。
離譜不離譜不知道，反正等陸雙影回來已經三月過了。
桃花芳菲開得正茂，綠葉點點爬滿了枝頭。
小孩兒們脫下厚重的冬衣，穿着春裳奔跑在風中，跳起來去抓垂下的柔軟柳枝。
陸家莊內，宮裏來的教習嬤嬤在對未來的太子妃進行最後的訓練，畢竟馬上就要上京。
陸雙羽此刻已經完全拋棄了各種悲傷或者感嘆，因為她頭頂一個碗，左右手交疊在腰側，肩膀上還各放有一個小盞，身上穿着曳地的厚重裙擺，腳下踩着高底的靴子……
頭頂碗和肩上盞中都盛着水，教習嬤嬤對陸雙羽的要求是平穩端莊走路的情況下水不灑。
「殿下，妾身的要求已經很低了，其他娘娘進宮的時候練的禮儀更多，殿下身份尊貴，其他不必理會，只要走路端正就好。」教習嬤嬤在前面示範行走，「宮裏的人踩低捧高，首先這個氣勢就不能比別人低。」
陸雙羽跟在後面無奈極了，覺得走路就好好走路么，搞這麼多花樣。她一直以來都還算有禮，沒想到還是被虐。
正訓練著，那邊幾個省親回來的嫂子帶着一隊丫頭捧著禮服鳳冠過來，準備給陸雙羽試裝。
陸雙羽仿若遇到救星一般，趕緊停下惡魔般的訓練，展開手讓春風夏雨將肩膀上的小盞拿走，然後自己取下頭頂的碗，轉身過去打招呼。
她動作迅速，彷彿做過千百遍一般，比被訓練走路的時候還要穩，蕭紅袖和元寶寶都不禁捂嘴笑。
「妹妹，別着急，馬上就上正裝，聽說太子妃進東宮和皇后的儀式就差最後上朝堂接受百官朝拜這一步，你務必要在出發前熟悉太子妃成婚這套行頭。」蕭紅袖側過身，從木盒中拿出備用禮服，沉甸甸，輕輕一甩，頓時滿室生輝。
元寶寶也側過身，指著身後一排盒子：「那只是外裝，這些全部都要穿戴上。」
「啊……」陸雙羽驚呆了，天哪，她不禁想抓頭，可不可以半路失蹤，正式行禮的時候她會被這麼重的衣服鳳冠給壓死的。
一層又一層，鳳袍的后擺仿鳳凰羽翼，長長拖曳在地，陸雙羽每走一步都彷彿覺得自己變成了一個掃把精。
身上衣服還是其次，好歹是全身承重，頭上的鳳冠才真的是……
翠鳳展翅飛翔在珠寶花葉之中，花絲掐的如意雲頭上三隻鳳凰展翅飛翔，口銜長珠寶串……由於是婚禮上的鳳冠，又有珠簾覆面，直直垂墜在脖頸之下。
行路間緩緩搖擺，陸雙羽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因為看不到路，對了，手上還得拿一把羽毛扇……
一套行頭全穿上，她感覺自己像被束縛在了堅硬的殼子裏……怎麼動都覺得不自在。
「救命……」看到那邊兒大哥過來，她連忙求救。
可是陸雙影並不救她，反而跟他身邊的孫夫人一樣圍着她轉了轉，只在孫小紅欲要伸手觸摸鳳冠寶珠的時候將其打了回去。
然後在妹妹期盼的目光下將鳳冠上交錯的金絲理好，嚴肅道：「欲戴鳳冠，必承其重，別低頭，鳳冠會掉！」
在場眾人聞言均捂嘴笑，宮中的教習嬤嬤欣慰點頭：「陸大公子金玉良言，高位之人正是這個理。」
唯承重的陸雙羽翻了個白眼兒：「哼，你當初講故事的時候說的分明是王冠。」
「鳳冠更重，掉了更丟臉。」陸雙影抬手幫妹妹理了理肩后的頭髮，「巫蝶夢傳信說那人醒了，你要不要傳點兒什麼話。」
陸雙羽頓時萎靡下去：「醒了就好，我現在都要嫁人了，跟他沒什麼好說的，祝他恭喜發財大吉大利吧。」
「不錯，既然已經決定放棄就不要留戀，糾纏不清只會害人害己，我的妹妹絕不是兒女情長之輩，人應該往前看。」陸雙影趁機教導了妹妹一番，然後道，「過幾天就啟程上路了，明天我們去江邊放風箏。」
「好！」幾乎整個春天都悶在家的陸雙羽當即同意，其他人也沒有異議。
春風和暢，天朗氣清，風箏乘風遠航。
陸家一大群人，高公公和他護衛，就連平時板着臉的教習嬤嬤都抬頭笑了起來。
陸雙羽捧著臉，驚訝瞧著天上的一個巨大風箏：「上面居然有人，好像是春風那丫頭，她膽子實在太大了。」
「你看！」夏雨伸手，其他人紛紛看過去。
就見巨大風箏上的春風彷彿舞獅一般拋下了一條長長的紅布。
那布上寫着祝福陸家的吉慶話，後面還跟着一個個密密麻麻的簽名，是所有陸家人的期盼。
春風解開繩索滑了下來，抓着紅布，大家都吼著要寫上自己的名字，陸雙羽也趕緊過去簽了個名。
最後，大家看着風箏越飛越高，遙遙飛過水麵，乘着東風往更遠的大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