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
第二百九十七章開始
紫色潮汐浩浩蕩蕩的降臨下來,其內蘊含的恐怖寒氣令眾人絕望。
「這就是江湖,這就是現實,雖波瀾壯闊,但也身不由己……」一位中年喃喃自語,滿臉苦澀之情。
他追憶起過去,發現自己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還有很多話沒有說,更覺得自己似乎沒有真正享受過生活。
「老子一生活得轟轟烈烈,喝過最烈的酒,見過大秦盛世,敗盡仇敵。一輩子快意恩仇,瀟灑無比,只可惜死的窩囊些!」一位老翁仰頭長嘆,眼中充滿了釋然,雖然心有不甘,但他已經做好了面對死亡的準備。
「可惜了……」蕭秋雨躺在地上,雙目無神。
他還有兩個人沒殺,還有仇沒報,結果卻為了一時熱血,做出這種事情。
螳臂當車,蚍蜉撼樹……
蕭秋雨嘴角泛起一絲苦笑,眼中充滿了自嘲,昔年的天下第一殺手其實只是個自不量力的廢物。
哪怕明知自己攔不下遠處的意境,哪怕明知會失敗,也還是去做,做這愚蠢的事。
他雖然覺得自己做的事情很蠢,但並不後悔,就算有重新來過的機會,蕭秋雨還會這樣做。
他是殺手,是殺人如麻的刺客,但他有情,懂大義。
「轟!!」
伴隨着驚天動地的巨響,紫色潮汐徹底淹沒了廣寒城。
……
沈行之走在羊腸小道上,黑色的長袍,孤單的背影顯得異常蕭瑟。
廣寒城的人都期待看見他,因為眾人覺得他可以幫他們解決困難。
沈行之背負着一柄藍色的長刀,淺藍刀鞘,湛藍刀柄。
他面無表情,忽然抬起頭,若有所思的看着遠方。
「嗡!」
沈行之大袖一甩,帶起一陣清風,蒼白的手緊握刀柄。
刀依舊是過去那般,仍然是代表死亡的魔刀。
但刀客的心遲鈍了,他的人已經變了。
他不再是過去那位高舉魔刀,隨時會殺人的惡鬼。
片片雪花漫天飛,芬芳了枝雪中的香梅。
寒梅剪剪溢冷香,一襲紅衣信步而來,與世人邂逅於清遠曠闊的風雪中。
有些人,一旦遇見,便是一眼萬年。有些心動,一旦開始,便覆水難收。
紅衣如火灼傷了天涯,成了人們終生難忘的回憶,也在他心間烙下不可磨滅的痕迹。
縱使他踏遍山川,也找不到可以和那抹顏色相比擬的風光。
沈行之目中流露出猶豫之色,最終轉變成了堅定。
「嗡!!」
一聲輕響,拔刀出鞘。
藍色刀光充斥整片天地,讓周遭的一切都渡上了一層淡藍色的光芒。
浩瀚的氣息從他身上湧出,凄厲嗚咽宛若厲鬼嘶吼的聲音響徹雲霄。
「吼!!」
沈行之一刀揮出,讓整片天地都為之震動,掀起滔天風暴。
淺藍色的刀光閃爍,無數山脈齊齊粉碎,山中飛鳥走獸無一逃遁,都在剎那間灰飛煙滅。
大地震動,不斷響起轟隆隆的聲響。
雲海翻騰,像是怒海咆哮。
沈行之斬出這神鬼皆驚的一刀,非但不覺得滿足,反而臉色凝重,覺得自己孱弱。
旁人不明白他的實力,但沈行之清楚。
他感覺自己的刀遲鈍很多,他本可以更強。
清風徐來,衣袍翻飛。
沈行之搖了搖頭,抬頭望着遠方。
藍色刀光撕破天幕,一閃而逝,橫跨百里,轉瞬間來到了廣寒城,擋在了紫色潮汐面前。
「轟!!」
刀光和潮汐碰撞在一起,發出陣陣巨響,掀起滔天氣浪,使得周遭的樹木房屋都在頃刻間化成齏粉。
當蕭秋雨看見藍色刀光的時候,眼中閃過奇異之茫,天上地下只有一個人會使出這樣絕無僅有的刀術。
他將自身所領悟的殺戮劍意,化作數十層血色光罩擋在身體外面,整個人不惜一切代價疾馳而去,根本不管身體上巨大的痛楚。
「咔嚓!」
「咔嚓!」
往日蕭秋雨引以為豪的殺戮劍意寸寸裂開,數十層光罩根本抵擋不住天地間的氣浪,霎時間潰散。
他倒飛出去,在空中連續噴出七、八口鮮血,這才停了下來。
其餘人都差不多,雖然周遭瀰漫的氣浪不是針對他們,也還是讓眾人遍體鱗傷,氣息奄奄。
「吟!」
一聲輕響,藍色刀光完全破碎,消失不見,彷彿從未出現過。
紫色潮汐翻湧,積蓄成高約百丈的紫色大浪。
「轟!!」
寒風吹過,眾人都聽見了潮汐潺潺流淌的聲響。
人們面色蒼白,獃獃的看着一切,腦海響起陣陣嗡鳴。
蕭秋雨愣住了,滿臉不可置信,此刻更是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天下風雲榜第八位沈行之,面對宮苓雪的意境,怎麼可能連一招半式都接不下。
「徹底結束了,看來我這一生,就到此為止!」一名貌美如花的姑娘掙扎著擦去臉頰上的鮮血,認命般的閉起雙目。
她希望自己死的時候可以漂亮一些,盼望旁人發現她屍體,心裏可以多少有些憐惜之意。
她嘴角泛起笑意,笑沈行之無用,笑自己無能,笑宮苓雪狠辣無情。
「我殺過很多人,犯過很多錯,但我從不後悔!」一位中年婦人噴出大口鮮血,她目光深邃,心裏充滿了怨毒和恨意。
「我只後悔今生踏入江湖,成為江湖人,若是學些琴棋書畫,當個大家閨秀,或許更好!」
婦人眼中留下一串串晶瑩剔透的淚珠,她撫摸臉上的皺紋,無比感傷。
「轟!!」
一道充滿死亡氣息的聲音在人們心頭響起,他們面色大變,心神狂震。
就在此時。
高約百丈的紫色大浪竟衝天而去,消失在了人們的眼前。
「怎麼回事?怎麼不見了?」一位青年眼中閃過訝然之色,他想不明白,之前毀天滅地的浪潮怎麼就憑空消失了。
他掙扎著站起來,看着周身狼藉的場景,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方圓二十里被夷為平地,寸草不存,只剩下充滿溝壑的土地。
原來身邊的房屋,以及裏面住着的人都盡數消失。
「滴答!滴答!」
青年握住拳頭,艷紅的鮮血從他指尖滴落,染紅了腳下乾裂的褐色土地。
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開心,也不知道多少人在一戰中喪生。
他只明白一點,從今天開始,他和宮苓雪就是敵人,不死不休。
「宮苓雪還是有點良心的,沒有對我們趕盡殺絕,否則真就危險了……」一位老人捂著嘴咳嗽幾聲,指縫間滲出不少滾燙的熱血。
他面色潮紅,心中慶幸,此刻吹着清風,愜意的眯起了眼睛。
「不是宮苓雪手下留情,而是這道冰雪意境忍受不了沈行之的挑釁,前往他所在的地方!」蕭秋雨深吸一口氣,露出擔憂之色。
「只希望他可以撐下去,別輕易死了,我還欠他一個人情沒有還!」
蕭秋雨覺得眼皮越來越重,意識也有些模糊,整個人搖搖晃晃,最後眼前一黑,暈倒在地。
「廣寒城的人好像都恢復原樣了……」一位中年依靠在碎石邊緣,他披頭散髮,衣衫襤褸,全身都流淌著鮮血,氣息奄奄。
他環顧四周,看着遠處走動的行人,聽着耳邊傳來的竊竊私語,心滿意足的笑了起來。
「我的天啊!」一位穿着棉袍,帶着金戒指的胖子叫出聲,他指著遠處的空地,滿臉不可思議的尖叫起來。
「你們看那裏,怎麼變成這個鬼樣子,我記得剛剛一點事都沒有,怎麼轉眼間就成了廢墟!」胖子身體顫抖起來,臉上佈滿了驚駭。
「前一刻我還在大街上還和老王吹牛,周圍一點風吹草動都沒有,怎麼一回神就變成了現在這樣?」
「最近廣寒城的怪事越來越多,這裏似乎並沒有我們想像中的那麼安全!」
「不錯,我也是這麼想的,看來得找個新地方了!」
街道上的人在瞧見荒涼的空地之後,紛紛面色煞白,呼吸急促,滿臉無法置信。
他們的思緒停留在許久之前,留下在紫色潮汐之前,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另一邊。
沈行之目光微凝,一身駭然的氣息噴發,攪得風雲變色。
「轟!!」
「轟!!」
紫色潮汐呼嘯而來,讓整個天地間都充斥着無法形容的聲響。
「就讓我來試試,所謂的廣寒城城主,究竟有多麼可怕!」
沈行之聲音冷冽,淡淡的開口,眼中閃過一絲精芒。
神刀門門主韓可和魔門折清是朋友,和廣寒書院的老院長玄微子也是朋友,他們三人相交莫逆,知根知底。
他曾經問過自己的師傅,他們三個人,誰的實力最強、最可怕。
當時韓可長長嘆了一口氣,唏噓不已的說道:「沒有最強,只有更強!
「過去我和折清不如玄微子,現在我們又遠不如他的徒弟!」
「為什麼?」沈行之問道。
據他所知,韓可並沒有和宮苓雪比過武功。
他師傅無奈的搖了搖頭,沒有解釋,但他的神情複雜,看起來很惆悵、很落寞。
別人都以為韓可是為了全心全意,教導沈行之,才選擇金盆洗手,退出江湖。
可沈行之清楚,事實並不是這樣。
他師傅大概比武輸給過宮苓雪,而且還是慘敗,否則絕不會做出這種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