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起點

「扳機，回來！」

我叫回了打算跟着巡邏隊員回去得『扳機』，他是我來到山上之前特地跟天狼特戰大隊警衛分隊要的，就是那個『盜夢』的孩子，而『扳機』這個名字是照着我最喜歡的一部美劇《兄弟連》裏邊的那條狗起的。

看到這隻巡邏小隊消失在視線之後，我回到了院子裏開始機械的切起了白菜，為下一支到達這裏交接的小隊準備着午飯。

經過那次任務之後，失去了林傑、吳英班長和被截肢的巴圖爾班長，我心灰意冷，對一切都失去了希望，整日恍恍惚惚，已經跟不上了特戰大隊的訓練節奏，甚至在跑步中都能不停的摔著跟斗，每天無論訓練、生活還是睡覺，我都能看到他們的身影，我一度的感覺到自己是不是得了精神分裂。

就這樣過了半個多月，我向大隊遞交了退伍申請！

大隊長、政委、甚至家裏面都不斷的給我做工作，可我還是忘不了他們，自己感覺到以目前的精神狀態，即使繼續呆在這裏也是在給大隊增加負擔，最後還是溫爺爺親自給我打了電話。

我雖然不敢違背他老人家家的意思，但確實感覺到在這樣麻木的下去，大隊也遲早會把我淘汰掉，溫爺爺聽明白了我的意思，沒有在說什麼，而第二天我就接到了調令！

邊防四連，四十四號站點，就是那個沒有幾根頭髮又每天披個老式軍大衣趙班長呆的地方，他復原回家后，這個地方半年換了幾個人沒一個人能堅持下來的，我回到連隊之後直接就做了申請，連夜就在這安排好一切東西。

快一年了，我每天機械似的生活着，沒有訓練，不需要作息時間，戰友們來了就給他們燒開水，走了就象徵性的敬個禮，不帶有一絲感情，也沒和任何一個人多說過一句話。

就是經常睡不着，會大晚上的抱着『扳機』陪我看星星，而可笑的是，這段時間我會經常進入發獃的狀態，那個我早已經遺忘了幾年的感覺又回來了。

也好，現在的我寧願看到一片空白一片漆黑，也不想眼前在出現他們的身影了。

「哦！Fuck！」

一時的走時讓菜刀切到了自己的手指，我吸允流血處走到了屋子裏開始翻起那怎麼也找不到衛生紙，就在這時候我卻聽到了門外一個似乎我熟悉過的聲音：

「哇，你這個小地可真好呀，就是偏了一點，要是在內地單位有這麼個小院，我絕對會穿一輩子軍裝！」

然後就看到一身筆挺常服，腿腳帶着些土跡的狐狼站在門口處打量著裏面說到。

我走捂着手指走到院子裏看着他奇怪道：「嗯？你怎麼會來這裏，應該不會是路過吧？」

狐狼還是帶着他那標誌性的笑容，自顧的走到院子裏拿個小板凳坐了下來說到：「當然不是，我肯定是為了你來的呀！」

我乾笑了一聲，坐到切菜的位置，拿起菜刀又開始麻木起來，並沒有理他！

他也不生氣，摘下了帽子抬頭左右環顧了一下對着我說到：「你還真打算在這呆一輩子呀！」

我乾笑了一下回道：「一輩子？呵呵，要是退伍申請批了我早都回家去了，就是在這也只是磨時間而已，明年就退伍了！」

狐狼又笑了一下，扔過來一個創可貼說到：「快貼上吧，血都滴到菜上了，難道你就真的對我為什麼上來不感興趣嗎？」

貼上創可貼，可我還是不想理他，只想把他打發走，我不耐煩的說道：「興趣？跟我有關係嗎，我一個混吃等死的人，沒資格去談論那些東西！」

狐狼點了下頭，微笑着說：「可惜呀，要是林傑在的話他一定很有興趣！」

聽到他說林傑，我突然愣在了當場，好久沒有從別人嘴裏聽到這個名字了，但我還是不想理他，只得跟他說：「那你去找他吧，順便給我帶個好！」

狐狼冷笑一聲，說道：「好？你好還是他好！這話你怎麼不去跟他父母說，我聽說他媽媽在他的追悼會上反反覆復哭暈過去四次，你在去跟他們說他很好、你很好呀，是因為你的無能才害死了他，現在你卻躲在這裏說着給他帶好，就你也配說這個字！」

我生氣了，真的生氣了，摔掉了手裏菜刀對他喊道：「夠啦，你走，我不想看到你，也不想在提以前那種殺人或者被殺的日子了！」

狐狼站起來突然對着我的肚子就是一個正蹬，瞪着我說道：「走！我走了就憑你能守住這條邊防線嗎？這是我的祖國，我是軍人，保護她不受侵犯是我的使命！而你呢，呆在這裏的意義又是什麼？每天幻想着如果嗎？每天沉浸在後悔里嗎？每天去想着死在你眼前戰友的表情嗎？」

經常沒運動的我被這突然一腳打的毫無反應，但我還是對着他狠聲道：「不許你提他們！」

然後我便開始進行了反擊。

可我全完全不是他的對手，還沒等我近身就又被膝蓋再次撞到了肚子，還聽到他對我大聲道：「他們都死啦，當你來到部隊的那一刻就應該會明白到這一點，區別只是躺在棺材裏的是他們而不是你，僅此而已！你每天都沉浸在這麻木的日子裏讓自己去忘掉一切東西，那是因為你怕，你怕回想起他們臨死的時候表情，因為你對不起他們，他們用自己的靈魂卻換回了具你這一副屍體，你感覺他們死的值嗎！」

聽到這后我卻在也站不起來了，趴在地上大哭了起來，憋了很久的情緒傾盆而出，雙手開始不停的捶打着地面，嘴裏說道：「我不想這樣，真的不想這樣，寧願死的當時是我，如果我仔細的安排好計劃，巴圖爾班長就不會失去一條胳膊，如果我不大意的認為已經安全了，吳英班長也不會死，如果我在反應快一秒我絕對可以踢開手雷，可是……」

說道後邊我已經哽咽的發不出聲音來。

狐狼走了過來，把我扶著靠在了牆上對着我輕聲說道：「如果這兩個字，是有代價的；而後悔這兩個字，對於一個軍人來講是非常奢侈的詞語；但這些卻又是作為一個軍人不得不面對的東西！退一萬步來講，即使你去年回到家裏了，又能怎麼樣呢，以你現在的狀態帶着女朋友出去，可能遇到歹徒了你都保護不了她，這種如果同樣會發生在她身上，然後呢，你將再次去面臨後悔。那是不是和現在的場景又重複了，你除了趴在地上哭，還能怎麼樣？」

想到小楠，我又感覺辜負了她一次次對我的鞭策鼓勵，對她的種種未來我都考慮過，但惟獨沒想到過我會失去她，我不敢在繼續往下想，把頭深深的埋進了腿里，哭着說道：「我不知道還能不能站起來，吳英班長和林傑他們甚至走的時候都沒有像電視里那樣說一些離別的話，突然就沒有了。我不斷的掙扎著試圖給自己找些希望，但依舊一無所獲！我不怕死，我甚至可以替他們去死、為他們去死，可我卻什麼都做不了，只能每天拿自責來贖罪！我自以為我夠聰明、夠努力、夠優秀、並且有自己守護的東西，可現實卻總是一次次的打破了我堅守的信念！」

狐狼聽到這後知道他的話已經起到作用了，然後又變成了以往那幅微笑的表情說道：「可是你還活着、你還有未來、你還有希望！如果你在下次任務之前做好周密的計劃、如果你對待任何事情都會注意每一個小細節、如果你的身體強悍到可以一拳放倒呂布，那結果是不是就會有改變了呢！與其去後悔以前犯下的過錯，你現在應該做的確是要更加的珍惜現在擁有的一切、努力的做好你能做的一切、不要再失去一切，完成你的諾言，改變你看的不爽的一切!」

聽到這，我那已經被漸漸遺忘掉的感情似乎又回來了，不受控制的問道：「我，還有機會嗎？」

狐狼把我拉了起來，笑着說道：「你看，又回到了最開始的問題吧，我為什麼會來這裏！」

我回到屋裏給他倒了一杯開水，揉着還沒疼過去得肚子，撅著嘴問道：「為什麼？不會又打算讓我回去接着學怎麼殺人吧！」

狐狼聽后笑了一下，又滿不在乎的說道：「螳螂犧牲了，而我執行的的任務用遊戲里的話講都是往往都是S級的，所以必須要有搭檔，大隊給我配了一名及其資深的副手，但是我拒絕了，因為我怕他犧牲，所以就來找你咯！

我聽后乾笑了一聲說道：「呵，理由可真好，你就不怕我死呀！」

狐狼呵呵笑了一聲說道：「怕，肯定怕！你會死，我會死，我們大家都會死，但絕對不是現在！因為我們都失去太多了，所以我們必須要讓自己變得強大起來，那樣我們才能保護更多的人，才不會讓那種如果、後悔的感覺再次發生在我們身上，我們兩個人應該都是不喜歡那種感覺的人吧！記住，我們不會去學怎麼殺人，我們只去學怎麼保護好對自己重要的人！」

我搖頭乾笑了一下，突然看到他的肩章說道：「剛才一直沒注意，你都是少校啦！」

狐狼歪頭同樣看了一眼自己的肩部對着我牛逼的說道：「那是，哥們十八歲就拿到了國際偵察兵比武個人冠軍，同年去西點軍校交流學習兩年，二十二歲就已經自學拿下了無線電碩士學歷，厲害吧！」

我聽着他這種種驕人的成績，又再次的感覺到了人比人氣死人是句真理，自己也認真想了下對着他說：「我明年也打算去軍校，可以嗎？」

「沒問題！」

狐狼答應的異常乾脆，然後便起身往出走了，同時還不忘跟我說到：「對了，我雖然是在邀請你，但是老虎大隊不比你們天狼隊，我們可是要選拔的，當然如果你要在同等級的單位的話，我們叫挖人，但現在你只能重新選拔了，至於能不能過，看你了，我走啦！」話說完人也不見了身影！

「又沒打算送你！」沖他瞟了個白眼，又開始切起了白菜，只不過現在我相信絕對不會在切到手了！

給連隊帶去話后，每個人都似乎為了我的回來感到高興，因為我看到了他們進到院子裏不是那種死氣沉沉帶着拘謹的感覺，而是像我以前一樣，進到院子裏開始席地而躺，還不時對着我大聲喊道：

「班長，記得給我們燒好開水！」

這句話在以前是絕對不會有人對我說的，而現在我聽到了這種語氣卻感到異常的開心。

一周后，各種交接已經完畢，我又一次的回到了熟悉的邊防四連，還是那個院子，只不過裏邊的設施已經都是新的了。

連里吃過早飯，就已經看到戰友們已經早早的為我打好背包裝備，雖然大部分的人我都是比較陌生的，但我還是從他們的眼神里看到那種親切感！

操場上，和煦的陽光映照着眼前的一切，這一刻我突然的感覺到，原來這個地方並不像班長說的那樣只有黑白兩色。

因為我們身上的迷彩服，就是這邊防線上最耀眼的色彩。

所有人整齊的站好了隊列來為我送行，面前年輕的連長對我說：「要跟兄弟們說幾句嗎？」

我不好意思的撓兩下後腦勺笑着說道：「跟大家真正的熟悉其實也就在這幾天，以前是我的不對，謝謝大家包容了！」

說完我對着他們鞠了一躬繼續道：「曾經的我，因為無知失去了好多東西，現在我要去找他們了！所以我想讓大家以我為戒，不要像我一樣幼稚，什麼東西等失去才會想起來珍惜；至於對大家的鼓勵的話，我想再次引用一下櫻木花道說的：你一生最光輝的時刻是何時，沒錯，就是現在！」

「敬禮！」

連長一聲令下，隊列行起了整齊的軍禮。

回禮后我為了不讓大家看到我藏在我眼睛裏的淚水，頭也沒回的直接上了車，而在汽車駛出大門的那一剎那，我通過後視鏡最後一次的看到了將永遠刻在我心裏的那幾個字：

艱苦奮鬥，為國戍邊！

--完--

謹以此書獻給一直奉獻在祖國邊防、維穩一線的英雄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