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寒丹銀霧

第十五章 寒丹銀霧

山洞裏並未如想像中那般,黑得伸手不見五指。相反,因牆壁上嵌著白色夜光石,將整個山洞都照得亮如白晝,目視之處清晰明了。

幾個人跟着兮雲走了不多時,便出了山洞。

映入眼帘的景象甚美至極,有先天形成之景,亦有後天改磨之色。

比仙門建於世外的行宮更多出了一派清幽雅緻、祥和大氣之勢,簡而不虛、華而不俗。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左右兩邊的一株株,花開正濃的梨樹、桃樹。梨花潔白,乾淨無瑕,桃花粉嫩,朵朵嬌艷,二者交雜錯落,交相輝映,白的嬌而不弱,粉的艷而不妖。

繼續向前走,是一座橫跨南北兩岸的白石橋,河面寬闊,水流平緩,水色清澈透明,有許多的孔雀族,以人身面或原形在河畔兩邊戲水清潔著羽毛。

河的北岸,種植的是大片大片一望無際的彩羽花。

彩羽花,是一種形似羽毛,四季的常開的花,花有七種顏色,分別為赤、橙、黃、白、青、藍、紫。每當晨光晚霞餘輝清撒時,每一色彩羽花都會氤氳著與其顏色對應的光芒,甚是賞心悅目,乃是山野族群種于山腳府邸的不二之選。

忽而,一對孔雀於河面追逐驚略而過,在橋前一飛衝上了藍天。

雲悠仰頭看向那兩隻孔雀,眸中透出一股喜悅,正要回頭抬手去拍炎淵要他也看。卻見西方山尖兒之上,天空被餘輝暈染出一大面由深漸變為淺的紫紅,那漸變的紫紅由山尖兒頂端,幾乎蔓延包圍了大半個亞鳳谷,北岸的彩羽花,於西陽餘輝的照耀下,發出絢麗奪目的光,與河中濺起粼粼輕撒而落的水珠互映。

一道彩虹,自彩羽花叢中緩緩架起,形成了一道跨躍花羽中白石路的拱門。

偶有,孔雀自晚霞披肩的山頭,略過彩虹,其景之絢爛,如夢如幻,令人如痴如醉,不願移目。

雲悠緩緩收回手,沒有去拍打炎淵的臂肘。

兮雲看了眼幾乎被迷了心竅的雲悠,心中頗為得意,面上卻不露聲色。

他道。「走吧。」說着,便凌身飛向彩羽花前的高山山頂。

和兮雲交好的子默早已見過亞鳳谷各色的景觀,但卻沒有緊跟而上,而是等著雲悠。

心裏歡喜,面上卻沒有絲毫體現的炎淵,道了句。「沒見識。」喊了一聲童樂,便凌身跟上了兮雲。

「切!」雲悠嫌棄瞪着他的背影,「眉毛下的那兩隻大眼睛,是瞎啊?還是有毛病?」也凌身跟了上去。她去過的地方、見過各處的景色,怕是比他吃過的飯、喝過的水都多,竟然說她沒見識?真是……?你才沒見識?

唉~~?要不是……算了,好心當成驢肝肺,管他開不開心的?

人……不,是蛇生於世如他這般,對什麼都不感興趣,對什麼都沒新鮮感,那得多無聊?真是一個沒勁又沒趣的蛇!

等著雲悠的子默,凌身追到了她的身側,邀功道。「鳳鳳,怎麼樣,這裏的景色不錯吧?」

「嗯。」

接着又獻寶道。「這裏的寒丹雲霧,也是一絕,呆會兒我請兮雲給你弄兩杯嘗嘗,怎麼樣?」

雲悠頭也不回,腳下速度不減。「還是算了吧。以免,你又欠他兩壇酒,事後還不上。」

「我……」子默一時語賽,竟想不出更好的說辭。其實他的嘴還是很靈巧的,懟人什麼的,一般情況下別人都懟不過他,但云悠於他而言卻是不在一般情之內。

轉眼幾個人跟着兮雲一起上了山頂。

眼前是一個立於山頂最高處的宮殿,白石為柱,青石鋪路,山泉為池,其一花一草、一石一木皆透不凡,自帶風采景緻。

兮雲吩咐了人,將雲悠和子默等人安排了住處。

雲悠被安排了亞鳳谷女客住所西方的院落,子默幾個則被安排了男客所住的北方院落。

雲悠為炎淵再度檢查了一番傷勢后,便回了自己的客房。

傍晚,雲悠正獨自一人在房中發獃。

「咚咚咚!」三聲均勻有禮的敲門聲響起。

雲悠打開門。

一個身着青衣,梳着雙丫鬢的小丫頭站在門外。

「姑娘,這是族長要我給您的晚餐。」

「好,謝謝你!」雲悠伸手接過她手的托盤。

「姑娘您慢用。」小丫頭向她微微欠身,行了個禮便離開了。

雲悠回屋將托盤放在了桌子上,在軟鋪上坐下。

托盤裏放了一壺茶,一個茶杯和一盤糕點。

一汩碧翠清透的茶水,自壺口傾斜而出,落入皎白的茶杯中,蒸蒸熱氣撲面而來,帶着溫和醇凈之香。

雲悠端起茶杯輕撮了一口茶。

「嗯,好茶。」入口柔潤,回味醇香,沁心入脾。

再吃一塊點心,軟糯香甜。

吃過晚餐后,雲悠簡單的收拾了一下,便入眠了。

次日清晨。

早飯過後不久,雲悠應邀被兮雲請去了亞鳳谷的正殿。

一入門便看到炎淵、子默已坐在堂內。

見她來了,子默立刻揮揮手。「鳳……悠悠,你來了!」

雲悠跟隨侍女入了座。

很快每一張桌子都奉上了一盤點心和一杯茶。

子默看了看桌上的東西,動也不動。

他生平最討厭喝茶,在他感覺茶水喝起來沒滋沒味的,不及酒的萬分之一。更何況喜歡喝茶的人,基本上都喜歡以君子自稱,說起話來文縐縐的,沒什麼情趣的人。因此,他更不知那些文縐縐的人,能從茶中品出什麼滋味。

雲悠低頭看着杯中之茶,茶色赤丹,卻差不夠透。

茶香清冽寒香,卻差在摻雜了一絲土腥氣。

「這是亞鳳谷今年新春時,採摘的奉霜樹的新葉,寒丹銀霧,請幾位嘗嘗看,可還和口。」正座上,兮雲頗有地主之誼道。

子默道。「還是算了吧,我最不會品茶了,你讓我喝一兩口解渴還算可以,合不合口?說真的,對我來說,茶都一個樣。」

兮雲輕瞥了他一眼,依舊面色淡漠沒有神情。

嘶~?這人怎麼轉性了?平日誰要是敢說他或他喜歡的東西一個不好,他都能面不改色的和你理論到讓你無話可說,雖然他多數說不過自己,今天怎麼默不做聲了?

雲悠很給面子的斷起茶杯輕撮了一口。

入口清潤,回味苦中帶澀,而且還有碎渣?

這就是子默口中的一絕?寒丹銀霧?

茶是好茶,不過可惜了,不會做,好茶也廢了。

「這茶,是用雪水煮的?」

兮雲一怔。「正是。」

「我有幾個提議,不知當講不當講?」

「姑娘但說無妨。」

「第一:奉霜樹生於寒冬臘尾,已是寒霜之物,故此不易直接以雪化之水煮泡,用山泉或是朝露煮泡即可。第二:奉霜花葉質地過於鬆軟,若以煮至之法,固然可以釋放茶根末尾之香,但若火候控制不當,會使茶破損易形成顆粒狀的細渣,入口殘渣影響口感。故,此茶易以泡製為佳,若怕無法一次將茶性全然釋放,可先用沸騰之水,以漠過茶葉一毫,將茶葉燙至微有舒展,濾去水汁,再以熱水泡製,如此既不影響口感,易不影響茶韻。」

兮雲雙眸一轉對子默道。「想不到,你竟還能交得道,如此懂茶的好友。」略微頓了下。「我還以為你只交得到酒肉,胡樂之友。」

他就說,剛才他怎麼沒直接懟他,原來在這兒等着他。

果然是一肚子黑墨水的讀書人,都是氣量小,又記仇,容不得別人說他半點不是。

可他偏偏喜歡氣他,每次看到他被他氣到無話可說,他的心情就倍兒好。

「我……我怎麼了?」子默大聲道。「喜歡喝酒怎麼了?懂得品酒的人,才是真的風流雅士,好吧?從古至今,那些花前月下的才子佳人不是飲酒對詩?你聽說過哪些才子佳人,是在花前月下飲茶對詩的?」

不給兮雲說話的機會,他又道。「再說了,你不也喜歡喝酒嗎?」

坐在一旁的炎淵,額角青筋微微跳起,心生煩躁之感。如此噪舌,他算是明白,為什麼這個女人會和他是朋友。

兮雲平淡而又慢條斯理道。「我與人對酒,那是品酒中滋味,而非如你一般海飲,卻品不出箇中滋味。」

「誰說我品不出箇中滋味?」子默欲要繼續與他爭辯。「在我眼裏,這茶本來就不……。」

見他還要發作,坐在他鄰座的雲悠急忙抬手按下了他的胳膊,搶先一步道。「我倒是覺得,這酒有酒的美妙之處,茶亦有茶的獨到之處,不管是細品也好,還是其他品法也好,不同的人會自其中品出不同的樂趣。」說着,端起茶杯敬向兮雲。「您說是吧,兮公子?

這傢伙真和從前一樣,一點沒變,凡事自己認為對的,就一定要與人爭辯一番,直到對方無話可說。

這若是平日他這般同人爭辯,她便由他去了,可如今炎淵傷勢未愈,蠱咒又剛剛發作,需要靜心調息。

他若再這般與人爭辯下去,只怕這族長八成會把他們給轟出去的,到時若是碰到那一男一女就麻煩了。

她倒是沒什麼,但炎淵可得好好養著,不能折騰。

嘶~?他折不折騰跟她有毛關係?

「雲姑娘的見解果然獨特,不像某些人??」兮雲端起茶杯回敬,那句某些人,更是一字一頓繞有所指!

知道雲悠意思的子默悻悻的閉嘴不再辯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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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之夭夭桃花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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