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苗疆蟲葯 第五十三章 愛與恨

卷三 苗疆蟲葯 第五十三章 愛與恨

「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

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朵兒姑娘獃滯的立着,按說她早已成為了一具沒有生命的行屍走肉,可不知為什麼,她的手卻死死的牽着鬼面道的手,眼角,她的眼角竟然滑下了一滴眼淚……許是她的靈魂還在等著心上人,遲遲不願離去;又或許是老天都為他們動了情……

瘋老頭早已撲了上去,抱住自己的女兒泣不成聲,「爹終於找到你的,終於找到你了,跟爹爹回家。」

張朴也是發了狂,他衝上來,耗盡真氣震飛了兩名攔阻他的蛇族兄弟,亂舞著拂塵咒罵着,聲音尖厲如怨婦在哭嚎,蛙婆婆衝上前去,一把將他抱住,嚎啕道:「我的兒啊!兒啊!莫要如此,都是娘對不起你,讓你受了那麼多委屈……」

場面混亂異常,蛇女對着湖水哭嚎,「爹,你怎麼如此狠心啊!」

而此時華伯卻異常冷靜的對夏緹道:「把那隻金龜子給我。」他的聲音短促,堅決。

夏緹怔了一下,隨即明白他的意思,將那隻封閉的球形銅鈴遞給了他,那裏面裝的正是攻擊過華伯的那隻金龜子。

我有些莫名其妙,但隱隱有一絲不好的感覺,突然,華伯快速的點了自己身上的幾處要穴,張開嘴,將那銅鈴旋開,一道金光極快地飛進了他的口中,我們幾個都被嚇得傻住了,不明白華伯為何如此做,要說被這金龜子浸蝕的滋味沒有比華伯更清楚的了,能迅速的將活人變成屍偶,就算想尋短見,一萬種死法里也不會選這一種啊。

「師父!師,師父!你你你這是……」大壯話都說不成句了,搶上前一把將快要跌倒的華伯扶住,再往下也不知如何是好了,急得直掉眼淚。

華伯的表情痛苦異常,像是暈了過去,不過,很快他又緩緩的睜開了雙眼,站定起來,朝大壯擺了擺手,「無礙,你們等我回來。」他說着又切了切自己的脈搏,掙脫了我們的攙扶,徑直的走入了湖中,翻身上船,朝湖心處的那顆神樹漂了過去。

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此湖的恐怖才剛剛目睹,可此時華伯也正在湖面之上,我們個個瞪大了雙眼看着華伯,身子如同灌了鉛一樣動彈不得,「完,完了!完了!師父也死了。」大壯帶着哭腔道。

「閉嘴,別說這麼喪氣的話,看清楚了,好像根本沒有蠱蟲襲擊華伯。「夏緹厲聲道。

我定睛一看,的確和剛才鬼面道白眉蛇王有所不同,小船已經漂出很遠了,竟然沒有一點「黑霧」飄向華伯。

心中頓時安穩了不少,我也知道華伯做事向來謹慎,只是心中納悶而已。此時,突然覺得身上奇痛無比,往下一看已經有幾十隻火蟻爬上身來,我了個娘啊,剛才只顧著看華伯了,竟沒留意周圍已經堆滿了這種爬蟲,想逃已經太

遲了。

大壯身上的比我還多,他反應過來時,已經痛得哇哇直叫了。唯獨夏緹沒有火蟻近身,這已經不是什麼稀罕事兒了。

夏緹急忙用匕首劃破自己的掌心,將鮮血淋在我和大壯的身上,火蟻果然一瞬間便落荒而逃了,不過周圍的火蟻始終無法散去,這招也只能解燃眉之急。

再看左彪渾身也爬滿了火蟻,可他毫不顧忌,手持短劍,大哭着向張朴刺了過去,「噗!」的一聲,一個單薄的身子被扎了個通透,可那是蛙婆婆,她愛子心切,危機時刻竟用自己的身體擋了這一劍。可出乎意料的是,蛙婆婆的身子只是搖晃了兩下,她緩緩將劍從身體內拽了出來,丟在地上,朝左彪陰陰的笑道:「你該下地獄了!」

左彪一愣神間,被張朴的一記浮塵掃中,身子橫飛出四五丈開外,倒在地上吐血不止,再加上滿身的火蟻,眼看便要斃命。情急之下,夏緹趕忙衝過去將自己的鮮血塗在他身上,蟲倒暫時被驅走了,可他身上的傷勢仍然十分危重。

我大叫一聲手持着寶劍,一招白鶴亮翅向張朴刺去,張朴舉起拂塵相擋,我順勢橫劍平掃,他又矮身躲過,就這樣你來我往的,斗在了一處,大壯和夏緹擔心我吃虧,衝過來加入了戰團。

我心裏本有些發怵,不敢看這妖道的眼睛,生怕又中了什麼邪術,張朴的道行本也是極深的,不過這會兒許是被自身蠱靈反噬的緣故,跟我單打獨鬥都已經討不到便宜去了,何況應付我和大壯兩人,沒幾個回合就已經手忙腳亂,應付不來了,就聽「哧!」的一聲,大壯的龍骨刀便已插入他的心口。

可是,令人驚訝的是,張朴的臉上沒有表現出絲毫的痛苦,反而露出了獰笑,「哈哈哈!矬鬼,就憑你還想殺我?」說着飛起一腳將發愣的大壯踢開。

「矬」字可真觸到了大壯的底線,他嗷地從地上彈起,猛撲上去,大壯雖然功夫普通,可此時怒從心頭起,刀刀拚命,卻也實難應付,我便趁勢取巧,虛晃兩招,繞到張朴的側面斜斜的一劍斬了下去,陸盧劍從張朴的前胸劃過,我能感覺到筋骨斷裂的響動,道袍被齊胸劃開,終於露出張朴那撼人心魄的身軀,我這一劍常人定然是活不成的,可這傷口在他身上竟然只流出了一點點血,不過那不是鮮血,或者說那不是血,黑黑的,好像很粘,他,他好像,好像根本就沒有血,是的,那乾瘦的軀幹呈灰白色,胸骨和肋條清晰可見,一層慘白的干皮皺巴巴的裹在骨頭上,要不是他這身道袍照着,就跟一副骨頭架子沒什麼兩樣了,看不見血,也沒有肉,就像是一具泡得發白的屍體再拖到日頭下曬乾七天一樣。而且在他那副皮囊下,似乎生滿了無數的蛆蟲,在毫無章法的涌動着,像是掙扎著要從干皮子低下鑽出來,麻得教人想吐。

張朴的嘴角流出一絲黑血,隨後他仰天大笑,笑得陰森恐怖,周圍的火蟻將

我們團團圍住,許多已經爬上了樹去,幾個人從樹上跌下來,當場就被火蟻咬死。

只有蛙婆啜泣著:「我的兒啊!沒想到你受了這麼多苦!都是娘不好……」她就像個怨婦一樣不住的嘮叨著。

我感到一種莫名的恐懼,這地方實在太詭異了,而且對手根本就不是活人。

突然,一旁的阿朵姑娘雙唇微張,一隻金龜子飛了出來,飛入了夏緹的銅鈴之中,就那一瞬間,阿朵姑娘的臉色立即發黑,成了一具腐朽的乾屍,那副皮囊雖不在了,可瘋老頭仍然緊緊的抱着她,沒錯的,阿朵姑娘之所以容顏不變的「活」到了現在,自然也是金龜子所控制的屍偶了,想必是夏緹將屍蠟放入銅鈴之中,才引出金龜子在將其封入銅鈴。

「朵兒!」張朴發出最後的悲鳴,他血紅的雙眼死盯着夏緹,道:「你對朵兒做了什麼?沒想到老夫今天竟栽在了你的手上,嘿嘿,不過別得意,你也無藥可救了,活着就是你痛苦的開始,哈哈哈……「他吃力的撲向阿朵姑娘,突然,他倒下了,皮肉爆裂開來,無數肉蛆翻滾出來,帶着褐色的粘液在地上扭動,掙扎,惡臭無比。

張朴本也就是一具行屍走肉而已,他也終於倒下了,我突然想到了一些事兒,便衝上去,托起他的頭,大叫道:「快把『太素古卷』還給我!」

張朴擠出最後一絲得意,含混的道:「太素古卷,應該早已在聖尊的手上了,嘿嘿,其實,貧道的任務也已經完成了。」

「聖尊是誰?怎麼能找到他?」

「沒人知道聖尊是誰,他,他主宰三界。」張朴的嗓音出奇的沉靜,語氣卻有些失落。

這也許是最後的機會了,我沖他大吼:「呸,什麼主宰三界,難道你還不明白嗎?這一切的一切,害死阿朵姑娘的元兇,就是所謂的狗-屁-聖尊,你到死還在為這個仇人賣命嗎?」

一說起阿朵,張朴果然激動了起來,他怔著身體,努力的朝阿朵的屍體看了看,聲音高了許多,「你以為我會不知道這些嗎?我恨方仙教,恨聖尊,可我又有什麼法子,也許這是唯一能救回朵兒的辦法,對,這是唯的辦法了,為了阿朵,什麼仇恨,一切都不重要,貧道只要她活着。」他頓了頓,又發出了一陣陰笑,「嘿嘿!你要找聖尊,別急,他很快會找你的,你們都活不了。」

他的話讓我驚愕了,我懷疑眼前的人還是不是張朴,那個無惡不作,漠視生命的惡魔,那個對自己的生命都可一笑了之的人,這一刻卻像個深宮中不得寵的妃子,無奈的怨恨卻又只能屈服,隱忍……方仙教究竟是一個怎樣可怕的勢力,竟能讓……難道他口中的聖尊真是三界的主宰不成,不,短暫的思考後,我堅定的對張朴道:「阿朵姑娘已經死了,她根本活不了的,你也不過就是他們求得長生不老的工具而已,你還要執迷不悟到什麼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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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葯謎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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