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紅顏禍水

第一百二十七章紅顏禍水

我今天就給你點顏色瞧瞧!

高雪芙的這句怒氣沖沖的喊話,倒是似乎並沒嚇著姜千嬌,她抿唇微微一笑,手上搭箭拉弓,毫不猶豫的沖着她又是一箭。

還敢來?!

高雪芙怒極,揚鞭打落射至跟前的羽箭,大踏步就想朝着姜千嬌撲過去,然而她身子才剛剛動了動,那幫子剛才還袖手旁觀秦府侍衛們,早已是飛快的抽出了腰間的長刀,躍身至她的面前,同她纏鬥到了一起。

能在秦府當侍衛的,自然都是武藝高強的好手。

雖說不會當真傷了高雪芙,卻也是叫她占不到一絲一毫的便宜,想要衝過他們到姜千嬌跟前去,那更是一點兒機會都不會給她。

高雪芙打鬥半天,始終都撇不開這群難纏的侍衛,眼角餘光瞧見立在庭院裏悠然自在看戲的姜千嬌,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惱的大喊。

「姜千嬌!以多欺少算什麼本事?有種你就來和我單打獨鬥!躲在人後頭當縮頭烏龜,你便是贏了也不光彩!」

這激將法顯然是對姜千嬌沒什麼作用的,不僅沒用,反倒還逗的她「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高小姐,你是不是裝男人裝太久了,腦子都裝傻了?你跟我都是女孩子家家的,本來就是沒有種的嘛。」

丫鬟中有年歲大點的,明白些男女之事,立馬就聽懂了姜千嬌話里的調侃深意,捂著嘴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其他的人不明白,又好奇問,眾人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后俱是紅著臉看向高雪芙,嬉笑個不住。

笑什麼笑?有什麼好笑!

高雪芙愈發的惱怒,本來她還真沒弄懂姜千嬌這話的意思,這會兒瞧著眾人的反應,又回想了一下,終於醒悟了過來。

「你,你竟然······」

她握住鞭子的手都顫抖個不停,看着這些人越發笑的開心的樣子,難得的羞紅了一張臉,氣急敗壞的吼道:「下流!無恥!不要臉!」

姜千嬌笑吟吟的看着她,故作驚詫的挑了下眉。

「呀,高小姐臉怎麼紅了,難不成還聽出了別的意思?你一個雲英未嫁的小姑娘,懂的倒是挺多的呢。」

「你,你!」

高雪芙氣的舌頭都在打結,連句順暢的話都罵不出來,揮舞着鞭子,拼了命一樣的想闖過侍衛們的阻攔,抽到姜千嬌的面前去。

姜千嬌瞧着她發狂一樣的衝勁,撇了下嘴角,搖了搖頭。

這就沉不住了氣啊?

沒意思,不好玩。

她收起了弓箭,朝着侍衛長那邊遞了個眼色,侍衛長立刻會意,帶着手下們不再只是一味的防守,而是刀刃一閃,開始了猛烈的反攻。

高雪芙雖然身手不錯,可到底只是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真打起來哪裏是這群訓練有素的侍衛們的對手,不過才三兩招的功夫就被打中脊背和膝蓋,短促的喊叫了一聲摔倒在了地上。

沒等她爬起來,脖子上已經是「唰唰」一左一右架上了兩把長刀,冰冷的劍刃抵着她蜜色的脖頸肌膚,寒意透骨而入。

就這樣輕易的被制伏,對高雪芙而言,無異於奇恥大辱。

她咬牙切齒的瞪向姜千嬌,眼睛裏滿是通紅的血絲,從齒縫裏一字一句迸出話來。

「姜千嬌!你吃了豹子膽,敢動我?」

「我有什麼不敢?」

姜千嬌好笑似的挑了下眉梢,看着她道:「高小姐你以前不總是嘲諷我們姜家人都是廢物點心軟腳蝦,沒膽子沒骨氣的窩囊廢嗎?怎麼我今兒用你最喜歡的粗暴方式來對待你,你卻又要罵我膽子太大,對你無禮呢?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高老四,你還真是比那些嬌滴滴的任性小姐們還要難伺候呢。」

這諷刺入骨的一番話讓高雪芙整張臉都漲的通紅,心裏一陣翻江倒海,手指緊握成拳,用力的骨節都在「咯咯」作響。

「姜千嬌,你一個以色侍人,攀附權貴的輕浮女子,將來肯定也是個紅顏禍水,害人不淺的妖孽賤胚,哪裏來的底氣敢在我面前猖狂?」

「紅顏禍水,妖孽賤胚?」

姜千嬌被她辱罵,卻並未動怒,微微的笑了笑后,朝這邊緩緩的走了過來,蓮步姍姍,身姿曼妙。

「高小姐,我該說你是太看的起我,還是太看不起你自己呢?」

高雪芙冷哼一聲。

「你這種無知婦人也配和我比?除了勾引男人,你還會幹什麼?」

「哦。」

姜千嬌貌似恍然大悟樣的輕輕點了點頭。

「我原來還一直不明白,你為什麼無緣無故的就跟姜家過不去,幾次三番的挑釁羞辱我們兄妹呢?今天我總算是知道高小姐心中真實所想了。」

說話間,她已經是走到了高雪芙的面前,居高臨下的垂眸看着她,笑意盈盈的。

「你是為了秦蕭,所以才對我嫉妒生恨,挾怨報復吧?怎麼,你喜歡他?」

「我沒有!」

高雪芙飛快的扔出一句話,臉上卻是漲的更加的通紅,扭頭移開了視線。

「沒有?」

姜千嬌微微笑道:「高老四,你不是自詡光明磊落的男兒好漢嗎?怎麼敢做不敢當呢?」

「我說了沒有!」高雪芙惱羞成怒的喊道:「別把我想的跟你一樣齷齪,我才不會為了個男人就吃醋要死要活的犯蠢,我······」

「但是你現在就是在犯蠢,而且蠢不可及。」

姜千嬌打斷了她,嬌軟語氣中帶了些冷意,不等高雪芙開口回罵,又繼續的往下說。

「你若真覺得我是紅顏禍水,就該去找秦蕭,讓他一劍殺了我,那樣才幹脆痛快呢,而不是像個痴男怨女一樣,為了自己那點見不得人的小心思,就處處來找無辜之人的麻煩,甚至動手傷人,你這樣拈酸吃醋,錙銖必報的性子,倒是與你口中的無知婦人,很是相配呢。」

「你,你······」

高雪芙氣的呼呼喘著粗氣,好半天才略微平復了一下激蕩的心情,能開口說出幾句完整的句子來。

「我並非是為了秦蕭而吃你的醋,我只是認為,像他那樣的英雄豪傑,不該被兒女私情縛住了手腳,更不該為了你這樣貪念權勢的虛榮女子而丟了清醒的腦子,忘了他真正該做些什麼!」

「是嗎?」

姜千嬌抿著唇軟軟笑了笑。

「那麼你覺得他應該怎麼做才最適合呢?」

高雪芙咬着牙,看着姜千嬌的眼睛,聲音一字一句,重如千鈞。

「他應該一如既往的冷血寡情,無欲無求,不給敵人任何可攻擊他軟肋脆弱的機會,他應該百鍊成鋼,去建功立業,大展宏圖,去站在更高更頂端的地方,而不是日日與你廝守後院春閨,在女子的溫柔鄉里消磨了意志,倦怠了鬥志,最終變成一個碌碌無為的酒色之徒,被敵人毫不留情的取走性命和一切!你就忍心,看着他以後淪落到這般凄慘境地嗎?」

姜千嬌對她兩兩對視着,目光毫無慚愧退縮之意,依舊是堂堂正正,理直氣壯。

「原來在安樂郡主看來,一個男人是否有出息能幹出大事業,全都要指望一個女人?成功了便是他自己心志堅定,力挽狂瀾,是頂天立地的蓋世英雄,失敗了就是被女人所迷惑拖累,被紅顏禍水所害的緣故,壓根就不是他的錯,是嗎?」

她頓了一頓,挑了下眉毛覷着地上的高雪芙嘲諷的一笑。

「高老四,你不是看不起女人,你是太看的起女人了,憑什麼男人們犯的錯,卻要讓女人來承擔過錯,遭人唾罵?就好比那些生不齣兒子怪老婆的莽夫,考不上功名怨慈母的書呆,亡了國罵寵妃的酸儒,他們把一切責任都栽到女人的頭上,彷彿她們是一切罪惡的源頭,只要沒有她們,這世上就會變的光明美好了一樣,真是愚蠢之極!可笑之極!虛偽之極!」

姜千嬌說話的聲音是慣常的嬌柔綿軟,嫩如鶯啼,悅耳的好似廊下銀鈴被風輕拂過一般,可聽在高雪芙的耳中,卻是比她剛才手中射出的羽箭還要尖利三分,刺的她雙頰血紅,滾燙如燒,唇色卻是慘白一片,無語的輕顫。

她很想否認,大聲的否認,她並沒有這種意思,可話在喉嚨里滾了好幾圈,卻是始終沒底氣吐出來。

因為姜千嬌說的,的的確確就是她真實的想法,她就是看不起女人,就是把替男人把所有的錯都怪在女人身上,而諷刺的是,她本身又是極其痛恨那種看不起女人的男人。

所謂自相矛盾,大約就是如此了。

姜千嬌揮手讓拿刀架著高雪芙的侍衛們都退開,自己則盈盈在她面前半蹲下來,一張艷媚面容逆着光線,更顯嬌色無雙。

「高小姐,你整日一副男兒打扮,行事作風也是利落乾脆,敢作敢當,我知道你是想讓人都看看,男人能做的事,女人照樣行得通,甚至能比他們做的更好,這本來,是一件極為出彩,極為給我們女子爭光長臉的事情,可你呢,卻站在了男人的立場上,對女人貶的一文不值,棄如敝屣,如此行徑,恕我直言,你不配當什麼男人,更不配當個女人!」

高雪芙嘴唇顫抖著,挺直的脊背忽然就像泄了氣一樣的彎折了下來,如同一株被暴雨傾注過的樹苗一樣,無精打採的失去了全部的活力。

春杏在一旁聽着,恨不得為自家小姐賣力的拍手叫叫好。

該!

讓這姓高的假小子神氣,讓她目中無人,讓她打傷了我們家大公子,就該讓她好好清醒清醒才行!

正痛快之時,眼角餘光卻瞄到了庭院門口立着的一個挺拔身影,怔了下后,頓時眉毛一揚,高興的朝那邊行禮喊了出來。

「將軍您回來了。」

將軍?

眾人反應過來,也匆匆忙忙跟着行禮下拜。

高雪芙呼吸猛的一滯,幾乎是鼓起了勇氣,才抬起眼睛,朝門口的方向望了過去。

秦蕭穿着一襲金線蟒袍,腰系玉帶,腳踩朝靴,通身的氣派肅然如松下風,英挺如崖中樹,叫人不敢直視。

他也不知在哪裏負手站了多久,聽了多久,一張俊美面容上清清冷冷的,瞧不出什麼表情。

高雪芙的一顆心,劇烈的跳了起來。

這還是回來京城之後,她第一次與秦蕭見面,卻沒想到,會是在這種自己最為尷尬難堪的情況下。

他會對她說些什麼?

是安撫,是質問,還是······為了姜千嬌撐腰,而毫不留情的教訓她?

在她紛亂如麻的思緒中,秦蕭已是提腳邁步,朝這邊走了過來,風姿翩翩,孤高冷傲。

他在庭院下的台階下站定,鳳眸微抬,淡淡的說了句。

「過來。」

過來?

誰,他讓誰過去?

高雪芙還在怔然間,只見姜千嬌已是悠悠起身,輕移蓮步的下了台階,走到了秦蕭的身邊。

「什麼時候來的?」

她在含笑問他,語氣嬌嬌軟軟,甜如蜜糖。

秦蕭慢條斯理的將她手裏的弓箭接了過來,然後替她將散落在而耳邊的一縷頭髮輕輕的挽到了耳後,順手,還捏了一把她白嫩嬌軟的耳垂。

「就在你威風凜凜射箭的時候。」

他勾著薄唇,饒有興緻的盯着她看。

「原來你的箭法,已經這麼出色了,哪裏還用的著讓我來教你?」

姜千嬌一時拿不准他這到底是誇她呢,還是損她呢,一雙水霧眼眸溜溜的眨啊眨,貓兒似的靈動可愛。

「學無止境嘛,跟你比起來,我還是有那麼一丟丟的差距的,多練練總沒壞處,說不定以後,我還能贏了你,讓你甘拜下風呢。」

秦蕭低笑一聲。

「果然誇不得你,一誇你倒還順着杆子爬上來了。」

姜千嬌歪了下頭,眼睛笑的彎彎的。

「那你也不能白誇兩句就算了啊?中午多給我做點好吃的吧?」

秦蕭把玩着手裏她那張華麗的小弓,淡淡的應道:「好啊,不過,你得先把這弓箭借給我用用。」

嗯?

姜千嬌又眨了眨眼睛。

「你要這弓箭幹嘛?這是給女子用的,又輕又小,射出的箭矢也是輕飄飄,沒什麼威力的,不適合你。」

「呵。」

秦蕭輕笑着,卻並不答話,揚手搭弓,羽箭瞬時如流星一般被疾射了出去,猶如帶着氣勢萬鈞之力,直奔高雪芙的面門而來。

在場不少人都驚的瞪大了眼睛,倒吸了一口涼氣。

將軍這是,要當場射殺了安樂郡主么?!

高雪芙手腳冰涼的怔在那兒,連閃躲都給忘記了,她就那樣眼睜睜的看着那根鋒利的箭頭,破風而來,朝着自己,越來越近,近到讓她幾乎看清上頭雕琢著的精細花紋。

果然是姜千嬌的作風,連根用來殺人的箭上,也要弄的如此精緻漂亮。

我,竟就這樣命喪於此嗎?

哈,可笑,可笑啊······

高雪芙心中一片悲涼,認命似的木然看着前方,等著那致命一箭的到來。

然而就在千鈞一髮的時刻,忽的又有另一隻箭飛來,「砰」的一聲準確的擊中了這隻箭的箭桿,雙雙掉落了下來,凌厲的插在了花廳大理石的青色地磚上。

高雪芙僵直的眼珠子這才像是活過來一樣,轉動着看向那兩隻猶自輕顫不絕的羽箭,面色蒼白一片,全身發軟的癱在了地上。

這大起大落,死裏逃生的窒息感,讓她素來絕強的心志也承受不住,幾近奔潰。

原來,她也沒有自己想像中的那樣勇敢無畏,不懼生死。

她同那些被她鄙夷蔑視的弱女子和小白臉一樣,都是貪生怕死的窩囊廢罷了。

既是如此,她又有什麼臉,再去高高在上的瞧不起那些人呢?

秦蕭收起弓箭,目光沉沉的看了她一眼,伸手攬過姜千嬌的細軟如柳的腰肢,攜著佳人離開了這裏,從頭到尾,沒有跟她說一句話。

一句話不說,卻已經是明確的表示了他的態度了。

若她再有下次這般對姜千嬌無禮的行止,那麼,就等著給她自己收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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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臣之妻多嬌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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