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與你同行

高寵連忙躬身答應道：「伯母說的是。不過林慮縣真是太苦了，百姓來拿吃飯生存都是問題，這個教化很難開展。

這不我正在充實他們倉廩，倉廩足而知禮節，等家家富裕了，縣裏也有了積蓄，我就準備普及蒙學。

以後所有的林慮縣適齡兒童都要上學，所有的費用都由縣裏承擔。」

他的這一句話擲地有聲，大家聽了眼睛都是一亮。那個歐陽鸞聽他們說了半天，終於鼓足勇氣道：「這是大好事啊，為什麼你們現在不推行？」

高寵微笑一下看了過去，嚇得歐陽鸞一下子又低下了頭。

「歐陽娘子，恁真是一個善人。我也非常想現在就開始，不過沒有錢啊！教書先生的聘資要給，學舍要建，書本，筆墨；這些都是錢！

別的不說，咱們只算消耗，一個孩子一年下來，不得好幾貫？我們縣裏七八萬的人口，適合入學的怎麼也有小一萬，一年下來將近10萬貫，這個負擔不起啊！」

歐陽鸞埋首在經典中，對他說的這些還真是不明白，不過事關教化倒是引起了她的興趣，也讓她忘記了害羞，連忙道：「那你準備怎麼做？難道就要停下來嗎？」

高寵笑道：「我對林慮縣做了一個五年的規劃，就是要發展經濟，只要家裏有錢了，縣裏有錢了，就可以人人有飯吃，人人有衣穿，人人有書念。」

「經濟？」這些人都是一愣，不大明白這個詞的意思。

「通俗一點說，就是物產運作，我要將我們林慮縣發的特產流通到外面，換回我們缺少的糧食等物品，使得我們的百姓能夠吃飽肚子安居樂業！」

「那你為什麼不做呢？」歐陽鸞倒是有些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

高寵有些尷尬道：「這不是正在討論規劃嗎？大家對這個反對意見比較大。」

「官家為什麼會不同意？我覺得這是好事，無論為什麼都要先做起來。就是官家不同意也要做。」歐陽鸞也不害羞了，很是堅定的道。

「鸞兒，不要胡說！」歐陽珣幾人也在聽着他們的談話，聽到歐陽鸞說的有些出格，趕緊出言提醒。

高寵沖着歐陽鸞一伸大拇指道：「歐陽娘子說的太好了！義之所在，雖千萬人吾往矣！這個事情，真是耽誤不得。回去我就想辦法先做起來。」

眾人一笑，都以為他是在搏美人一笑，誰也沒有放在心上。倒是歐陽鸞信以為真道：「真的嗎？照你說的沒有錢你想怎麼做？」

「有錢用有錢的辦法，每錢用沒錢的辦法。事情不能不做。林慮縣雖然錢財不富裕，不過請一些先生還是沒有問題的。回頭我請一些科舉無望的老童生，請他們到我的林慮縣做教師。

沒有學舍就在外面，沒有紙筆就用沙土和樹枝！沒有時間就利用早晨和傍晚歇工的時間！」

高寵沒有意思的抱怨，反而是意義的列舉出對策。歐陽珣等人聽了微微一震，這個辦法也不是不行，這個小子，沒有想到一時半會兒真就想到了，並不是全然在胡說八道。

「你是一個好人！」

高寵得了這麼一個稱讚，沒來由的臉都紅了，趕緊告罪又跑了回去。

看了他們的表現，眾人雖然沒有說話，不過也都有些心領神會。

「歐陽兄，請！」高公泰哈哈大笑，舉起了手中的酒杯。

「高兄，客氣，請！」歐陽珣也沒有客氣舉杯相迎。

「大家只是吃酒有些無趣，何不飲食助興？馬上就是正旦，咱們就以正旦為題作詩一首怎麼樣？高寵，你這個御筆欽點的詞中之龍，可是要好好的表現一下。」

高寵有些尷尬的笑了笑，他的那些能耐照着這些大人物差的不是一點半點，也就是仗着詩詞大會的底子還能稍微的應付一下，不過這個抄襲做多了，就是高寵的厚臉皮也有些不自在。

眾人聽了轟然叫好，高世則和曹晟看着高寵已經是眼中熠熠生光，都等著看是不是有絕世的詩詞出現。

高寵記憶中的春節的是詩不多，最出名的就是王安石的《元日》，不過這首詩大家都知道，顯然不應該在這裏吟出來。

高寵笑道：「在眾位大人的面前，我是一個晚輩，不敢居先，還是幾位老大人先來吧！」

歐陽珣等人哈哈一笑，對高寵的態度很是欣賞，歐陽珣先道：「好！那老夫來拋磚引玉，請大家多多指教。」

歐陽珣的本事可比高寵強多了，他微微思索一下就完成了自己的作品。捻著鬍鬚道：「自唱新詞送歲華。鬢絲添得老生涯。十年舊夢無尋處，幾度新春不在家。衣懶換，酒難賒。可憐此夕看梅花。隔年昨夜青燈在，無限妝樓盡醉嘩。」

眾人聽了一片叫好聲，高公泰笑道：「歐陽兄果然是大才，一時三刻竟然有如此佳作。這個十年舊夢無尋處，幾度新春不在家。使得思鄉之情躍然紙上，我亦潸然淚下。」

眾人聽了哈哈一笑，曹評道：「後面幾句跟是直出胸意。可憐此夕看梅花。隔年昨夜青燈在，無限妝樓盡醉嘩。頗有杜工部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的慨嘆。」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做起了評判。歐陽珣捋著鬍子呵呵一笑道：「高大人，曹大人，牛大人；我的磚已經拋出來了，下面誰要表現一下？」

牛保道：「那我也跟著作詩一首，讓大家見笑了。

掃除茅舍滌塵囂，一炷清香拜九霄。萬物迎春送殘臘，一年結局在今宵。生盆火烈轟鳴竹，守歲筳開聽頌椒。野客預知農事好，三冬瑞雪未全消。」

「好！好一個：萬物迎春送殘臘，一年結局在今宵。卻不是今天的寫照？牛大人好本事！」

牛保連連擺手道：「過獎，過獎，下面咱們欣賞一下曹大人和高大人的吧！」

高公泰和曹評對視一樣道：「好！那我們也就不客氣了。曹兄恁先請吧！」

曹評點頭道道：「好！那我就先來一首：鶯啼燕語報新年，馬邑龍堆路幾千。家住層城臨漢苑，心隨明月到胡天。機中錦字論長恨，樓上花枝笑獨眠。為問元戎竇車騎，何時返旆勒燕然。」

這首詩描寫的是一個婦人在思念邊關丈夫，表面寫女主人公對親人的思念是痛苦而深摯的，然而她也深明大義。

她當然懂得，只有徹底戰勝了敵人，才會有不光自己，同時也包括普天之下所有離散家庭的重新團聚。就這樣，詩中女主人公將自己的命運和國家民族的命運統一起來，實際是表達了自己的想要上戰場為國殺敵的心情。

歐陽珣眉頭皺了皺眉，高公泰等人卻是嘗嘗的嘆了一口氣，為國效力，上陣殺敵，對於他們這些人，就是一個奢望吧！

高公泰道：「曹老哥已經賦詩，下面我也來寫一首吧！我才疏學淺，眾位不要見笑。

不求見面惟通謁，名紙朝來滿敝廬。我亦隨人投數紙，世情嫌簡不嫌虛。」

眾人微微一愣，剛才曹評在表達自己志願，高公泰則是表達自己的無奈：世情嫌簡不嫌虛。現在世情如此，還是隨波逐流吧！

後面就輪到了高世則，曹晟，歐陽規他們；這些人有的自己寫，一時做不出來的還有詠古詩的。這些大家公子，誰都有兩下子，倒也一時應付了過去。

「我也作詩一首。」歐陽鸞很喜讀書，這個詩會是她最喜歡的。到了這個時候小姑娘也不害羞了，竟然直接提出要作詩。

看到大家看了過來，她連一紅，咬了咬牙道：「獨飲對辛盤，愁上眉彎。樓窗今夜且休關。前度落紅流到海，燕子銜還。書貼更簪歡，舊例都刪。到時風雪滿千山。年去年來常不老，春比人頑。」

「好！這個春比人頑用的好！真是將春天寫活了。」高寵也沒有想到這個開起來文靜的小姑娘，心中還有這活潑的一面。大抵是靦腆的人，都有一個深深埋藏的活潑的願望。

聽到高寵這麼說，歐陽鸞一下了漲紅了臉，低着頭不敢去看他。

「高寵，該你了，你也作詩一首吧！」高公泰哈哈一笑，開始點名。

「好！那我就作詩一首，寫的不好請大家見諒。乾坤空落落，歲月去堂堂；末路驚風雨，窮邊飽雪霜。命隨年欲盡，身與世俱忘；無復屠蘇夢，挑燈夜未央。」

眾人聽了一愣，這首詩寫的十分的凄涼，好像經歷了無數的世事沉浮，命運到了盡頭一樣。

這應該是一個看破世事的老者寫出來，從高寵這個年紀輕輕，朝氣蓬勃的傢伙說出這樣的話，就讓大家有些疑惑了。

酒宴上出現了一絲的沉默，最終還是歐陽珣道：「好！還一個末路驚風雨，窮邊飽雪霜！想想高寵現在的處境，他的所作所為還真是如此啊！不過你放心，我們不會讓你：命隨年欲盡，身與世俱忘！記住，在以後的路上老夫與你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