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何人下毒

第九章 何人下毒

這日沒有下雪,日間有一些稀薄的陽光。到了日落西山時,竟難得地璀璨了一下。

鳳墨影從窗里往外望去,隔着這層層的宮闕看不到夕陽。卻能映照着那落日金黃色的餘暉,想像著太陽落下山去的最後那一刻的金碧輝煌。

「湯藥中給人加了一味紫陌。此葯本身並無毒,但若室內燃有沉水香的話,兩者便會產生毒素,慢慢地積累便會出現嘔血之症。」安靜如落針有聲的來儀殿內,回蕩著紫珞雙膝跪在地面上一字字清晰地稟報的聲音。

「已查驗無誤?」鳳墨影看似滿不在乎地回過眼眸來,淡然地問。

「陛下,此結果是由雪公子親自驗證,方太醫、錢太醫與奴婢親自監視所得出的。」

雪公子?鳳墨影的腦海中忽然閃出了一個名字來,問道:「是雪靈染。」

「正是。」紫珞頷首。

「此人亦擅草藥之道?」鳳墨影挑眉問。白少羽在此時拉雪靈染進來,想來也是知道他懂得醫術的,但此事是為了給自己解困;還是另有目的?

「雪公子自謙略懂皮毛,奴婢擅自以為他是一位調香的高手。太醫院試藥的眾人在吸入沉水香后,果然皆有輕微的中毒跡象。」紫珞略微斟酌道。

是啊,若非醫經、香道皆爛熟於胸,如何能察覺出這一碗葯的細微處,關鍵處一點即中。

如此說來,白少羽豈不是搬起了石頭砸自己的腳?還是說,他並不知曉雪靈染對香道亦如此嫻熟,本只是想借他的手逃過一劫,誰知卻是歪打正著,把自己給整了?

鳳墨影輕輕一彈指,問道:「葯是何人所下?」

紫珞正色回道:「今日的葯是白少羽所煎,如今已將他收入了內監,由鳳翎衛審問。他的學徒冬至也有嫌疑,一併收入了內監。」

鳳墨影輕輕皺眉,「除他倆人外,就沒有別的可疑之人?」

跪在一旁的瑩玥雙手奉上一本冊子,回話道:「啟稟陛下,太醫院今日當值眾人已一一查問過了,在煎藥前後的過程中,皆有不在場的人證。如今已備錄在案,請陛下過目。」

鳳墨影默然,這水是越攪越渾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鬼曉得是誰在此作妖?

「陛下,明天的遊園是否還如常進行?」紫珞思慮了一下請示道。

誰說如今不是多事之秋呢?

「如常啊。」鳳墨影漫不經心地應了一句,想了想,笑眯眯地又補充了一句道:「除生死無大事,又有什麼能阻礙寡人的及時行樂?你和絳瓔下去好好的準備準備,明天必給寡人拿出最好的宴席來。」

「諾!」紫珞朝她福了一福禮,應諾著退了下去與守在門外的絳瓔一起出了書房。

「將冊子呈上來。」鳳墨影向瑩玥吩咐道。

瑩玥起身,前行幾步,雙手將冊子放在了書案上。見鳳墨影沒有別的吩咐,便默默地後退幾步,轉身出了門外守着。

雲玳將熱茶重新奉上,鳳墨影一邊翻看着太醫院的筆錄,一邊指示道:「去將太醫院眾人的花名冊拿來。」

雲玳垂首退下,去書架上奉來太醫院的名錄。

鳳墨影伸手翻開名錄,極快地找到了白家父子的檔案,細細地斟酌起來。朝陽台一事未息,內鬼未察,敵首未清,此時宮中又鬧出這樣的一件以毒謀帝的事件來,究竟是巧合?還是有人刻意為之,轉移目標,混淆視聽?

名錄看罷,心中疑團重重。鳳墨影抬頭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回頭朝雲玳道:「傳旨宣青公子過來用晚膳。」

雲玳聞言,眼色不易察覺地閃了閃,而後屈身作禮應道:「諾!」

鳳墨影撇了撇唇角,臉上神色有趣,自己今日二度請青夜離過來,是否會讓人多想呢?更何況這雲玳還姓青,正是青夜離的親妹妹。

她這也是沒辦法呀。

誰讓她身在雲深不知處,總得找一人來摸摸路。既然青夜離是前女帝最信任的人,找他來也是目前最穩妥,最順理成章的事。

更何況,她這裏都出了這麼大的一件事了,他身為這後宮的管家主,竟然沒有過來向她噓寒問暖一番,以表心意。若是真的女帝在此,該是多心冷傷情?她等會兒又該拿何種表情,何種態度對他呢?

青夜離來得卻比她想像中的還要慢,連雲玳看向他時都一不小心地就流露出了一種恨鐵不成鋼的小眼神。

鳳墨影只似笑非笑地坐在長案前,吩咐一聲讓紫珞傳膳。

青夜離也不緩不慢地落座在長案的另一邊,溫文優容地解釋道:「東苑梅林里的積雪太厚了,為了給陛下騰出最好的景緻,臣接旨后便親自過去料理了一番。卻疏忽了太醫院出了毒藥一事,方才又去內監了解了事情。雲玳不知臣的行蹤,跑了兩處地方才尋着了臣,故而讓陛下久等了,萬望恕罪。」

誰說這一番的說辭,不讓人心裏暖洋洋的?

鳳墨影欣然一笑,說道:「夜離能者多勞,凡事親力親為,但這天氣大雪初晴還是得注意,莫要忽略了自己的冷暖。」

青夜離溫溫頷首:「多謝陛下關懷。」

鳳墨影抬眸看了他一眼,這人就是如此的溫潤如水,矜貴自持,且不溫不火地裹着一股禁止氣質。看似對誰都和和氣氣,謙謙有禮,但一旦有人對他生出一點非分之想,只怕便會被推拒到最遠的一個角落裏去,就連他的衣角也摸不到一分。

前女帝是否就是這樣地被他誘著、懸著、吊著,若即若離,霧裏看花,雲中觀月?

難為了,這等好情致。

鳳墨影心裏默然地一笑,轉眼望了案上的菜肴一眼,卻不敢隨意夾菜,怕是漏了餡。倒是紫珞與絳瓔在一旁十分輕車熟路地為他們一一布菜,這布菜的葷素顯然是按照前女帝的口味與習慣,她默默地一一記下了。便是連青夜離的喜愛,她也一併暗戳戳地記下了,以防萬一以後出了差錯。

這角色不好當,何況台上一分鐘,台下十年功呢。她這臨陣抱佛腳的,還不得好好地練練?

「夜離,你覺得這白家父子可有下毒的嫌疑?」鳳墨影吃了七八分飽后,停下了銀筷,閑話家常地朝他一問。

青夜離也已停下了手中的銀筷,三隻手指扶了茶盞,湊近唇邊呷了一口后,垂眸淺笑道:「據臣所知,這白家世代行醫,在我朝已有四代成為太醫院醫官。而白懷遇更是得到先帝的聖眷封為院使大人,其子白少羽亦是難得醫術精湛,少年成名,父子兩人是為了何故要自毀前程與白家人的性命,冒險來進行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他雖則是反問,但話中有話。

鳳墨影盡量控制住了自己的神色與動作,無波無瀾地道:「或許他們是遭遇什麼人威逼挾持了亦未可知?」

青夜離出神了一瞬,說道:「臣到內監察看時,白家兩父子正喊冤來着。興許他們是遭人陷害了,做了替罪羊亦未可知。」

「可曾用了重刑?」鳳墨影瞥了他一眼,不動聲色地問。

青夜離那雙琉璃般的眼眸在火光中暗了一暗,隨後神色近似耿直地問:「那時還未曾。陛下是想動用酷吏行刑嗎?」

這話問的,實在有些過於直接,不像他一貫的處事手法。

但那語氣與話中的意思,頗是有些耐人尋味。

前女帝是十分喜歡用酷刑逼供的人嗎?這青夜離是不喜歡看她頻頻動用重刑?還是他覺得這白家父子倆是無辜的,心裏對他們有點維護之意?

鳳墨影頓了一下后,隨即含笑直勾勾地望着他,直視着他的眼睛,低語說道:「夜離,你覺得不需要用重刑我們便不用。」她明顯地看到他在聽到這話時,那眼眸里微微的顫動,纖長的睫毛緩緩落下,弧度完美的薄唇輕輕地掀了一絲笑意,宛如春風般蘇化人心。

這人進退有度,有時無聲更勝有聲。

靜靜地坐在那兒,便是一幅怎麼也看不夠的畫兒般美妙。

鳳墨影心中遲疑,這人就這麼靦腆,不經撩?臉上卻浮上恰到好處的笑意,輕聲說道:「夜離,若不用重刑,還有什麼方法可以知道他們說的都是實話呢?」她的目光始終不離開他的臉,甚至帶上了一點的熏然。

青夜離依然垂着眼睫,目光定在了手裏的茶盞上,語氣溫和地回話道:「紫陌不是尋常的葯,太醫院的葯由何人何時稱出,用量多少皆有記錄可查。若太醫院的葯少了,便可查是何時少的,當時是何人看管記錄,又有何人曾到過取葯,一切都有根可尋。」

鳳墨影點了點頭。

青夜離又道:「若不是太醫院中的紫陌少了,那必然是由宮外帶進來的。如此一來,範圍就比較廣,便要從京城中的藥鋪查問了。臣建議此事可交由大理寺卿,沐顏來查辦。」

鳳墨影忽然問道:「夜離覺得這一件事情與朝陽台一事可有關聯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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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女帝傾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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