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人命貴賤

吳太醫站在殘破不堪的慈恩寺外面，垂足頓胸的嚎叫着。

一個勁的嚷嚷着自己會被那乳臭未乾的小崽子給害死。

那小崽子毛都沒長齊，若是可以醫治好重傷垂死的娘娘，天下的醫者都可以去死了。

不用混了，免得活着浪費糧食。

讓人家小崽子、小神仙看見了礙眼，死了算球。

可是那小崽子真以為自己是神仙？

傻子冒充的神仙吧？

別說難以醫治重傷垂死的娘娘，就是娘娘身犯經年的頑疾、都會要了娘娘的命。

作為娘娘的主治太醫，跟隨娘娘有些年頭了。

對娘娘身犯的頑疾一清二楚，沒法治。

如今重傷結合頑疾催人命。

娘娘根本扛不住。

也許已經死了。

沒救了。

死。

都得死。

死在一個小崽子的連累下，連累一家老小三百多口人跟着慘死，何其不幸？

這都是那小崽子害的。

還有帶着那小崽子進來的秦瓊，翼國公一家也得死，都去死吧！

吳太醫一句一句的咒罵着，痛訴秦瓊不是人，害死成百上千人，良心被狗吃了？

秦瓊無言反駁，守在門口挨罵。

心裏也不是滋味，不知道浪軍救不救得了娘娘。

若是娘娘死了，所有人都得陪葬。

到那時就變成了間接的劊子手。

於心何忍啊？

何況陪葬的人還有自己的一家人。

這種結局怎堪承受得起？

這是滅門之禍啊！

真是急死人了。

怎麼辦？

浪軍能救活娘娘嗎？

若是救不活…

……

寺內，坍塌得一塌糊塗，滿目瘡痍。

在大門右側的柱子旁邊。

以蒲團墊起卧床。

血跡斑斑。

一位面容蒼白、憔悴，極度虛弱的婦人側躺在蒲團上，半眯着眼帘，朦朧的看見一圈侍女哭哭啼啼的。

還有一位俊朗的少年，帶着兩名蒙面女子走近身邊。

她們是誰，婦人想到了什麼，強忍着瀕臨昏厥的思緒與鑽心的疼痛，喘息著顫聲說道：「你，你們別過來。

不可褻瀆本宮，惹怒皇上引發殺身之禍。

皇上的尊威不可觸犯、否則必死無疑。

而本宮誓死也要為皇上守住這最後的一份尊嚴。

身為皇上恩寵的皇后，一國之母，絕不容許任何人褻瀆，一絲一毫，以免成為天下人的笑柄，辱沒皇威。

走吧，快離開這裏…」

「啊，這，這該怎麼辦？

浪軍，要不還是離開吧？

褻瀆皇后的鳳顏，惹怒皇上，株連九族都不夠殺的！」

怎麼會是皇后？狄韻驚詫的止步，拉扯著浪軍的臂膀，低聲提醒。

這會兒才知道害怕。

因為身為狄家人，無論被家人怎麼冷嘲熱諷的針對，還是一家人。

血濃於水，割不斷的血緣情份。

一但救不了人，皇威震怒，這個血緣情份就是連坐問斬的導火索。

一個也跑不了。

都得死。

所以自己死無所謂，但連累家人一起死就是大不孝。

為了孝道而臨陣退縮。

這也是沒辦法。

畢竟皇后的身體，即便是接觸陌生男子都是褻瀆，傳出去可不得了。

特別是傳到後宮佳麗耳中，就會變成攻擊皇后的把柄。

直接把皇后說成私會男子都不稀奇。

就這一句話，這位男子出名了，株連九族也值了。

連帶皇後跟着倒霉，罷免皇后，打入冷宮。

或是直接賜死，以免皇威受損。

這可不是鬧着玩的。

干係太大了。

不如勸退浪軍…狄韻這會兒只想離開這塊是非之地。

娘娘與皇後娘娘可真不一樣，王浪軍這會兒明白了，騎虎難下了。

就算自己想救人，人家娘娘不准你救治咋整？

這特么的叫什麼事？

咦，這位依坐在皇後娘娘身側，替皇後娘娘按摩太陽穴的婦人是誰？

一襲華服，不似侍女裝。

倒像是官服，不認識。

莫非是…王浪軍心中存疑，搖頭回絕了韻兒的提議，凝視着皇后說道：「皇後娘娘，你若是死了，會連累很多人慘死。

包括我們，乃至株連九族。

連同你身後的婦人，她的一家老小也得死。

何不趁早醫治，再想辦法…」

「不行，她是公主身份，翼國公的夫人，不會受到牽連。

至於你們闖進來，株連九族那也是沒辦法的事。

比起損傷皇威不值一提…」

真是小兒的荒繆之語，皇後娘娘強打起精神反駁，誓死維護尊嚴，捍衛皇家的顏面、威信。

這是什麼歪理邪說？王浪軍微微惱怒，沒好氣的說道：「哈哈，你是皇後娘娘沒錯。

可你真以為自己比誰高貴多少么？

高貴在哪兒？

你是比別人多長了什麼部件？

還是自以為是，欺騙自己比別人高貴？

無知，虧你還是一國之母。

說白了，你也就是生的好，嫁對了人而已。

這也是一種運氣，歸你榮耀，母儀天下。

但請你記住，人命不分貴賤、都一樣。

憑什麼別人可以死？

不值一文。

可在我看來你即將死亡，死在自欺欺人之中，可憐不？

更可憐的是你死後，你的兒女歸誰去管教？

他們會不會自相殘殺，拼個你死我活？

會，一定會。

這就是你們所謂的高貴，瞧不起平民百姓，可平民百姓在看你們皇家的笑話，無情無義的自相殘殺。

請記住，皇家沒有人敬一尺，必還一丈的君子之風。

虧你們皇家制定禮儀道德禁錮圈子，禁錮、限制別人，輪到你們自己身上就肆意踐踏。

還談什麼皇上，皇后，君臣、君子之道？

簡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自取其辱。

對么？」

皇後娘娘驚呆了，聽懂了，但不敢相信有人敢這麼跟自己說話。

說得淺顯易懂，確實很可笑。

可笑的是皇家自認為是天，無論什麼都是天下人的表率。

可最終是捏著鼻子唬眼睛，哼了一聲告訴眼睛，鼻子高高在上，凌駕在眼睛上面。

騙自己，欺負人家眼睛看不見咋地？

怎麼會這樣呢？皇後娘娘三觀盡毀，反倒精神了一些，屏退侍女后，側眸少年說道：「你說得很精闢。

但也是大逆不道之語。

僅這一條治你一個藐視皇權之罪，斬立決都是輕的。」

「老一套，耳朵都聽出繭子來了。

沒新意，張口閉口就是判刑，殺頭，腰斬，誅九族。

嚇唬誰呀？

三歲小孩都知道的事。

輪到你們就嚷嚷個沒完沒了的，有意思么？

難道你沒聽說過，腦袋掉了碗大個疤，十八年後還是一條好漢。

怎麼樣？這話長精神不？」

有點意思了，王浪軍感覺這位皇後娘娘動心了，大概是放不下兒女吧，就拿話反詰，刺激著。

奇才，奇葩少年，皇後娘娘倍感新奇，冥冥中生出一分好感，沒有緣由。

好像是從未經歷過而趕到欣喜，吸引，求知似的。

同時也很羞惱，普天之下怎麼出了這種棄禮儀道德於不顧的少年人？

離經叛道、暢言無忌，但又不無道理，皇後娘娘羞憤的嬌吼：「跪下，你褻瀆本宮就得死。

本宮只需一句話，便可讓你人頭落地！」

「什麼？你給我一個億？

快說是開元通寶，還是銀子，最好是黃金。

哇，一億兩黃金，發了，發財了，說話算話…」

嘿嘿，看看誰嚇誰？王浪軍驚喜的蹦起來嚷嚷着，手舞足蹈，喜不自勝。

這孩子的腦子沒毛病吧？皇後娘娘一頭黑線，硬是忘了身上的疼痛，看着少年人耍寶。

心說一億開元通寶那也不是小數目，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