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殘陽何意照月窟 第六十五章 護封月窟陰陽氣

第二卷 殘陽何意照月窟 第六十五章 護封月窟陰陽氣

一處窪坳,因捽風被山石所擋,所以除了偶爾鑽入的幾道嗚咽聲,便只剩下了寂靜。

易寒面色疲怠,在其內盤坐,吸納著天地靈力。一路奔行,九劫鯤鵬法已將他氣海之內的靈力耗盡,而這也顯然是他始料未及的,急急尋了處地方,開始恢復起來。

在易寒對面,一道虛幻的身影站立,正是畫中仙。此時的她,正雙臂環抱,饒有興趣地看着易寒,目中閃爍著似是欣賞的異樣神情。

在畫中仙看來,九劫鯤鵬法束縛境界,根本就是一道無法突破的桎梏。此法對於修鍊要求苛刻,更需修鍊者有着莫大的際遇。在她的閱歷中,修習此法者無數,但最終功成的卻是寥寥無幾,大多數人都在失敗中抱憾。因為一道神行術法,折損了一生的修為境界,個中苦楚,縱是命殞,也難以比擬。

而易寒,在她道明狀況后,毅然選擇了此法,雖然她看出是易寒惜命,可這種魄力,卻非常人所有。

畫中仙的想法易寒不知,可認為他惜命卻是不假。此時的他雖然清醒,但意識卻是完全沉浸在了吐納之中,氣海的飢餓之意明顯,他只有瘋狂的運轉經脈,汲取著天地靈氣。

一夜過去。

易寒吐了口濁氣,睜開了眼眸,一晚的吐納,他已恢復了七八分。緩緩起身,看到身上破爛的衣服,愣了愣,旋即想起是被鬼凌的屍氣所蝕。

隨後,他從乾坤袋中找出一件完好的衣物,換下后,摸著後背的胛骨,便琢磨起昨晚剛剛修習的法訣來。

在奔逃的過程中,畫中仙已將九劫鯤鵬法更為詳盡的告訴了他。所謂九劫,意味着此法的每一次晉陞,都會有來自天地的毀滅打擊。而這一切,皆因天怒。

相傳上古時候,有神獸鯤鵬,因犯下殺孽,惹來了天怨,遂於九霄之上降下億道雷矢咒罰,直至身死道消。鯤鵬死後,身體崩碎,骨骼血肉散於天地各處,法門自也是被世人撿拾殘骸所悟,成為逆天之法。

修習九劫鯤鵬法需鯤鵬氣息為引,而鯤鵬又為天地所不容,故而便有了九劫。功法的每一重在突破之時,都會有天地之劫降下,將再現的鯤鵬氣息毀滅,這也代表着修鍊者有着極大概率會身殞氣絕。

「既然每一重都要歷險經難,我已修成第一劫,卻為何未見一道劫降?」易寒驟生疑竇,思緒不通。

「你選擇修習此法,便是已承受了第一道劫。」在易寒喃喃出口的同時,畫中仙的身影從畫卷中翩然出現。

「畫……畫姐姐。」易寒被畫中仙毫無徵兆發出的聲音嚇了一跳,待看清身後那道熟悉的虛幻身影后,頓時鬆了口氣。

「如你所說,那這九劫鯤鵬法豈不就是一個火坑……」接着畫中仙的話,易寒一愣。

「你莫不是後悔了?」

「的確是有……」易寒先前修習此法,有些一知半解,如今明悟透徹,確有了一絲悔意。然而還未待他點頭,心頭卻突地一跳,猛然抬頭,看到畫中仙正露著一臉的淡漠看着他。

「畫姐姐,我不是那個意思……」易寒慌忙賠笑,在對方的眼中,他看到了一絲慍怒。

「那就好。」畫中仙莞爾一笑,未與易寒計較,頓了頓,又繼續道,「九劫鯤鵬法行的便是由胚變鯤,再化鵬之路,如今第一劫魚躍你已修成,可此法無章,我也不知前路怎走,之後有何際遇,便要看你自己了!」

語罷,畫中仙目中閃過一絲狡黠,轉過了身去。

「不是吧!」易寒傻在原地。他聽得出來,畫中仙話中有假,個中法門,她多多少少一定知道,可剛剛的表態,卻擺明了這就是一道陽謀。若想繼續修習此法,易寒便要乖乖聽話,將她伺候好了。

「唉……」易寒心中苦笑了聲,隨後面露諂媚,向畫中仙走去。九劫鯤鵬法事關他以後的境界晉陞,若真一個不留意把對方惹惱了,那他有苦也說不出了。畢竟若真讓他迷時自度,怕是到猴年馬月也修鍊不出個所以然來。

太陽微懸,清風習習。易寒背負畫卷,在一條被路人常年奔走,踏出的坦道之上漫無目的地前行着。此時,易寒的着裝,全然一副書生裝扮,就連他的面容,也發生了極大的改變,原先的青稚之色消失,已被幾分成熟替代。

他遮擋意念探察的帷帽已被毀掉,而今的這幅面貌,是畫中仙的傑作,在外人看來,已無法識出易寒的本來模樣。

又走了沒多久,易寒前方,一張旌旗飄搖,一個大大的酒字鐫綉其上,竟是一處客棧。看着進進出出的行人,易寒也有了興緻,疾行幾步,走了進去。

棧內多是衣着各異,來自天南地北的行人,有凡俗,也有修士。隨着易寒的進入,幾道隱晦的視線在他身上一掃而過,在發現易寒並沒有什麼威脅后,那來自人群的被注目感也頓時消失。

易寒環顧了一周,毫不掩飾地尋了一處桌椅坐下,畫中仙給他變了妝容,倒是不用擔心身份的泄露。

「客官,小店陳釀榴花酒剛剛出窖,可有興趣嘗嘗?」易寒剛剛落座,一個身穿麻衣,頭帶灰帽的店小二便湊了上來,漾著笑意,向易寒開口問道。

「那……便勞煩了!」易寒也掬起笑容,客氣應道。在泯界山時,他曾見過九牙常常拿着裝有酒水的葫蘆暢飲,看起來很是美味的樣子,他曾想小嘬一口,但卻在九牙的痛罵聲中悻悻而歸。到現在,他還未沾過一滴酒水,不過眼下,倒是得償舊願了。

客棧內,觥籌交錯,伴着來客的僕僕風塵,偶爾傳出幾道交談聲。易寒等待上酒,值此閑憩功夫,張張桌案上的竊語聲卻鑽入了他的耳中。

「聽說了么,此次雲澤城中魅月樓拍賣的壓軸之物,竟是一個九黎孩童,和一部與其血脈相關的術法典籍。」

「唉,九黎一族也是凄慘,族滅不說,血脈族人還成了奴虜。」

「據說最後是被一個神秘人拍下,我還聽說此人是子母闕的關門弟子!」

聽到這裏,易寒眉頭頓時一挑,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沒想到當初他誤打誤撞來的身份,竟然被傳播了開,興緻被勾起,易寒側耳繼續聽去。

「我也有此耳聞,沒想到封子和黎母還收有弟子,想來此次入世,定是這兩個惡人有意為之,目的便是讓他們的徒弟,在將開的月窟中嶄露頭角。」

「月窟是月氏一族的祖地,更是其底蘊所在之處,裏面必然兇險萬分,又怎會那般好闖!」

「這次月窟在北幽被發現,到時怕又是一場盛會。據說西域浮蓮寺的靈真和尚已經來到北幽。」

「這群和事佬,有他們在,又沒熱鬧可看了……對了,聽說這次南疆幽篁谷也來到了北幽,看來與九黎族歷經一戰,還未將他們的元氣耗盡……」

「噤聲吧,這裏人多耳雜,省得你我妄論半天,被有心之人聽了過來尋釁……」

易寒雙目一閃,看到交談的二人不再言語,手撫下頜,露出了思索之色。

「原來靈真師傅一行人是為此而來,照剛剛聽來的消息,看來月氏祖地被發現的消息已然眾所周知,早已不是什麼大秘。」易寒眉頭一鎖,但隨即又露出釋然,那個叫清顏的女子當下只顧得保命,欺騙他倒也是無可厚非。

「幽篁谷……」易寒眸光越發深邃,聽到對方也會到此,感到了一絲意外。不過易寒旋即透出一股凌厲,握緊了雙拳,「既然你們要到月氏祖地,那我也只能非去不可了!」

他在九黎族呆了有些時日,結識了不少長者與朋伴,可這種怡然生活未過多久,便如他在泯界山一般,被轟然打破!人亡族滅,幼兒成奴,此恨此仇,當報!

「客官,您的酒來了!」

巍峨的峭壁聳入雲端,猶如一柄擎天的巨劍,散著鋒銳,幾株崖柏於石隙中生長,在一片白茫茫中隱現著幾分青翠。

萬仞之下,峭壁之底。

千餘人於此派派而分,拔劍相對。除此之外,還有源源不斷的人流從山谷的兩側湧入。

人群最前方,幾道身影站立,身上都涌動着懾人的危險氣息。空氣中的肅殺彷彿就是以此為源頭散開,形成了當下的劍拔弩張之勢。

「諸位,還請聽老衲一言,放下心火,勿動干戈。」靈真帶着本覺幾人,在人群中開口。

「你一個浮蓮寺的達摩院院主,有什麼資格阻攔我等!」似是早就聽膩了靈真的寬慰勸誡之言,一個滿頭鶴髮的中年大漢怒目一睜,聲似夾雜着雷鳴,驀然道。其他幾人也是露出不滿,目光流轉,齊齊望向靈真。

看到此幕,靈真絲毫不懼,慈悲一笑,道:「如今月窟尚未開啟,幾位便因歸屬問題而爭執,殊不知,這月窟的門戶單憑一宗之力根本無法打開……」

率眾的幾人聞言,目光都是一閃。他們對於開啟之法,都是不盡詳細,故而,雖早就發現了月氏祖地的門戶所在,但卻遲遲沒有動手,不是不能,而是不敢。耽擱之下,隨着人數的逐漸增多,幾人也都焦急了起來,之後才造成了如今一觸即發的局面。感覺靈真像是知道些什麼,幾人不語,繼續聽了下去。

「據老衲所知,月窟門戶,有陰陽二氣所護!」

「什麼!」聽罷靈真輕語,幾人皆是驚呼,隨後眉頭便緊鎖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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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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