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福禍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夢境中有那個巫女,現實中這個女鬼也找過來了。
而我體內,兩股力量相爭,不分伯仲,攪得內臟天翻地覆,痛苦無比。
我想到夢境中巫女告訴我用艾草對付女鬼,也可能只是謊言,而且現在屋內也沒有艾草,只能作罷。
趙曉雪坐在我身邊,不停地為我擦拭頭上的汗,而大師伯則忙着為我化符水,希望加大量,企圖能夠平息我體內的力量。
師傅提着青銅劍跑進來,對着大師伯說道:「這槐樹灣的女鬼找過來了,估計是為了報復上次的一劍之仇,她法力強大,這裏支撐不了多久,我擋住女鬼,你趁機帶着宋浩離開道士灣,逃得越遠越好,只要等到天亮,女鬼就會回去。」
大師伯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師傅,說道:「那你要小心,我們走後,你能脫身儘快脫身。」
師傅點點頭,然後走到我身邊,拍拍我的肩膀說道:「好好做人。」
這一句話,我聽起來,更像遺言。
我捨不得,扯住師傅的衣角,他只是笑笑,將我的手拿開,然後提着青銅劍又去了大廳。
大師伯走到床前,和趙曉雪一起攙扶着我,走到大廳旁。
門上祖師爺設置的禁制已經快抵抗不住,被撞開是遲早的事,我們就要趁女鬼進來,師傅纏住她時,逃離這裏。
師傅站在門前,緊張地握住手中的劍,他回頭看了一眼祖師爺的木像,尋找心靈的慰藉。
我也看了一眼祖師爺,他依舊盤坐在那裏。
祖師爺一直教導我們修習《道德經》,修心養性,守護山區。
師傅是他最虔誠的學生,師傅會為了道義戰鬥至死。
突然,一句話,閃過我的腦海。
《道德經》有云: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
事物都有陰陽兩面,此時女鬼找上門,雖是災禍,可是,能不能轉為一個契機?
身體內的隕鐵,跟巫女和女鬼都有關,有沒有什麼辦法,讓她們引到一起,我坐山觀虎鬥呢。
可惜我現在不會祖師爺的入夢幻術。
如果現在我們離開這裏,師傅很可能就要殞命於此,我忍住疼痛,強迫自己的大腦飛速運轉,從過去的經歷中,尋找方法。
突然,我想到了,道士灣就有現成的夢境,而進入其中的秘訣,就是小扳指和口訣。
我想到辦法,不如搏一搏。
我急忙掙脫開,強忍疼痛,找到硃筆和黃紙,在上面畫了一張催眠符。
師傅他們很奇怪我的舉動,但是此時已經顧不得太多,門口設置的禁制,化為金光,徹底消失了。
門被女鬼撞開。
師傅舉著劍,準備衝過去,而我剛好回到門口。
女鬼的注意力被師傅吸引,準備打鬥,我站在她旁邊,卻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指。
她有點意外,一邊企圖掙脫手指,一邊轉頭看向我。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我剛才已經將催眠符貼在自己的身上,抓住女鬼的手,小扳指在我和她的指間,我即將昏睡,輕念出口訣,夢境被啟動了。
我和女鬼,都來到了祖師爺設置的夢境。
進來后,女鬼一把甩開我的手,自我們離開槐樹灣到現在,此刻她已經恢復成人形,只是依舊是白紙一般的臉色,血紅的嘴唇,穿着黃色的寬大衣服。
而我們面前,正坐着那個巫女,她知道我不會放棄這個夢境,所以坐在這裏守株待兔。
此刻看到有人進來,歡喜地站起來,卻沒想到進來了竟是兩個人,我和女鬼。
她的臉色,慢慢變得驚慌。
女鬼看着眼前這個巫女,輕聲笑道:「好久不見,我的夢魘。」
我好想自己坐在旁邊,對她們說你們聊,然後自己坐山觀虎鬥。
可是事實巫女已經看向我,憤怒地喊道:「你為什麼把她帶進來,你不知道她有多可怕嗎?」
我冷笑道:「不要偽裝了,你才更可怕。」
我之前一直有疑問,巫女騙得我口訣后,明明可以在夢境中將我殺死,這樣就能完全替代我,可是她沒有這麼做,究竟是為什麼。
而當剛才女鬼說出那句夢魘的時候,我徹底明白了。
因為巫女,才是那個夢境中的玩伴,而這個女鬼,才是曾經的那個巫女。
這時,玩伴看着我,又看看女鬼,放肆大笑起來:「也好,不必偽裝了,現在你的大部分靈力,已經通過隕鐵留在我這邊,在夢境中,我已經超越了你。再也不會被你阻攔了,我可愛的小蒹葭。」
原來這個女鬼,真正的女巫,她的名字叫做蒹葭。
曾經她的玩伴試圖搶佔她的身體,卻被她阻攔。所以,這個玩伴根本沒有去過現實世界,她騙取我的口訣后,心裏也懷疑是否能夠成功,所以並沒有殺死我,而是準備先驗證結果。
如果失敗,還可以繼續操控夢境逼我,但要是提前殺死了我,她不確定別人是否也能進入夢境,若是只有我能進來,那麼她只能永遠被困在這個夢境中。
只有驗證成功了,她才會殺死我。
玩伴曾經是蒹葭創造出來的夢魘,如今也成了我的夢魘。
蒹葭看着夢魘,這曾經的玩伴,說道:「這次,我就是為你而來的,當年我發現你的目的時,就想着將你從夢境中除去,可惜我在偷襲張角的時候,受了傷,才只能將你封印在隕鐵中,準備修復后再處理,不想後來又被太平軍攪亂。如今你再次出現,我便決定,這次將你徹底抹除。」
夢魘哈哈大笑,說道:「你現在還能斗的過我?那時你將大部分靈力與我一起注入隕鐵中,就犯了最大的錯誤。現在我遠遠比你強大。」
蒹葭冷眼說道:「我早已經想好,大不了可以和你同歸於盡,讓你和夢境一起消失。」
我心裏推測出,夢魘沒有蒹葭完全一樣能力,能夠穿梭進別人的夢境,如果能那樣,她早在漢末,就能夠去替代別人,而不是只覬覦蒹葭的身體。
現在夢魘留在這裏,等我回來,而不是去別人的夢境,更是證實了我的猜測。
她產生於夢境中,卻只能被夢境所困。
而也只是因為隕鐵進入了我的身體,才將她帶入了這個夢境。
但是聽到蒹葭說要跟夢魘同歸於盡,不惜毀掉夢境,我心裏焦急,祖師爺的秘術,可都是藏在這裏呀。
夢魘已經按捺不住,身邊已經幻化出十幾把飛劍,旋轉着,刺了過來。
蒹葭伸出手掌,她的面前,產生巨大的結界,劍全部撞在上面,發出尖銳的聲音,爆發出氣流。
而夢魘的身後,還在不斷產生飛劍,這個結界,已經開始出現裂痕,遲早會被攻破。
力量碰撞產生氣流,攪得屋內的紙張亂飛,那可都是祖師爺的心血呀。
我對她們喊道:「你們不能出去打嗎?這裏空間不大,你們也施展不開呀。」
結界上的裂痕,也在不斷擴張,蒹葭看着我說道:「小道士,你們的那把青銅劍呢?我估計不是她的對手,需要你幫忙。」
我看了一眼大廳,這裏設置跟外面的道士灣一模一樣,估計夢境中的青銅劍,還在祖師爺的木像下面。
蒹葭領會,伸出雙手,結界突然被加強,產生巨大的氣流,將飛劍都震懾回去,夢魘急忙躲開。
氣流也將我的房間,震出一個大洞,蒹葭化作煙霧,飛向了外面。
夢魘留下幾把飛劍對付我,在夢境中,蒹葭才是她最大的敵人,跟着蒹葭飛了出去。
我邁著禹步,避開飛劍的攻擊,對於刺傷也不管不顧,急忙跑向大廳,找到那邊青銅劍,斬落跟着的飛劍,來到稻場上。
只見外面兩人正在鬥法,無數的飛劍到處亂竄,而蒹葭被一個蛋形的結界裹在其中,但是不時有飛劍攻擊,在結界上留下裂痕。
蒹葭不時化為煙霧,帶着結界,到處移動,躲閃攻擊。
夢魘放肆大笑,厲聲說道:「我讓你躲。」
只見整個稻場地面上,從地下長出無數尖銳的劍來,如同劍陣。
而化作煙霧的蒹葭,左右飛竄,卻終究沒有落腳的地方。
夢魘挑釁地笑道:「我的小蒹葭,是不是又遇到挫折,要哭鼻子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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