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契機
離開陳灣的時候，已經到了傍晚，我準備回道士灣，正在山間道路走着，突然，一隻烏鴉落在我的面前。
莫非道姑她們來了？
我看那烏鴉盯着我，我小聲喊了句道姑，烏鴉沒有反應，可能是我過於焦慮，一驚一乍。
天剛黑，我回到了道士灣，看到趙曉雪正站路口，提着燈籠在等我。
她看到我，只是笑笑，然後在前面，提着燈籠，帶我回去。
到了屋裏，卻發現她已經做好的飯菜，放在灶台上。
她為我倒水，讓我洗臉，然後坐在旁邊，看我吃飯。
突然我感到好幸福，好滿足。
自從師傅走後，我一直很焦慮，很孤單。
明白自己已經深陷棋局，無法離開。
可是此刻，終於讓我感到心安，感到平靜。
吃完飯，我們就坐在稻場邊，看着天上的星星，這樣的日子，我知道，過一天就少一天。
我們沒有說話，只是依偎在一起，感受着對方，感受着時光的流逝。
自從我服下玄牝珠之後，靈力大幅度增強，我甚至懷疑自己已經能夠突破道姑的符文禁咒。
只是我不敢嘗試，萬一真的突破，天上的星星再次顯露，只會給我帶來麻煩。
而我的五官感應，也都加強。
目前，看到的都是好處，也不知道何時才會遭受天譴。
活在當下吧，這是我現在唯一的想法。
「多日不見，你們日子倒是過得挺自在嘛。」背後傳來一個聲音，我聽出來了，是道姑。
我和趙曉雪轉頭，只見她一身黑色道袍，站在身後，正看着我們笑。
我和趙曉雪都急忙站起來行禮。
禮畢，我笑着問道：「您怎麼突然出現了？莫不是蘇玄克他們都來了？」
道姑慢慢收起笑容，點頭說道：「我聽說了你師傅已經去世，很遺憾。艮組織已經預謀許久，如今終於再次來到這塊地上，勢必取得隱玄地。」
不知道為什麼，我對道姑，感到很親切，或許是因為仙姑的原因。
在我心裏，對比於玄機師姐，我反而更願意相通道姑。
她知道以前我曾經聽過她與宋虛雲的對話，知道她和仙姑的關係非同一般。
我問道：「您來到這裏，是不是因為仙姑的關係？想調查她發瘋的原因？」
道姑點點頭，說道：「這是其一。其二，我來看看你們怎麼樣了。還要第三個原因。」
我有點疑惑，問道：「第三個原因？」
她點點頭，看向趙曉雪，說道：「我是受人之託，為這孩子而來的。」
我明白了，因為仙姑曾經的遺言，就是讓趙曉雪轉世，所以這也是道姑來的一個理由。
我急忙笑道：「她身上的限制解除了，可以說話，能夠轉世為人了。」
道姑很疑問，趙曉雪輕聲說道：「是的。」
接着我們便將我留在趙曉雪身上一滴眼淚的故事說與道姑聽。
道姑聽完，哈哈大笑，說道：「果真是，緣，妙不可言。」
然後她看着我問道：「那你是準備帶着你的新娘子，一起進入地獄之門咯？」
我點點頭，說道：「對於別人來說，她只是如不經風的小鬼魂，對於我來說，她是我世界的支柱。」
道姑輕聲笑道：「小屁孩，都會說情話了。」
突然，她問我：「我怎麼感覺，你身上的能量，好像有點怪。」
說着，便來到我身邊。
但是我畢竟不敢完全相信她，更不會告訴她我服用過一枚玄牝珠，急忙掩飾道：「我師傅將樓觀派所有的秘密，都傳授給我，其中也包括祖師爺的修身之法，所以身體的能量，發生轉變。」
不知道道姑會不會識破，只是她沒再問，而是說道：「這次來到青山鎮的，不僅有艮組織，還有道門的人，你知道什麼是道門嗎？」
我點點頭，說道：「以前聽師傅提起過，說是道家的精英組織。」
道姑輕聲笑笑，說道：「以前古時候的道門，的確可以稱得上是精英，可是在歷史進程中，不斷雜糅，不斷演化，如今的道門，只是看似強大，實則早已分崩離析，內部鬥爭劇烈。這也才給剛成立不到百年的艮組織，有了發展壯大的機會。而且道門中，有些人根本瞧不起別的門派，追求道術的過程中，被艮組織吸引，最終也成為了艮組織的人。」
我問道：「你的意思是，道門中有艮組織的眼線。」其實以前御鼠道士就跟我說過，只是我想知道，道姑是不是了解的更多。
道姑點點頭，說道：「道門中，有艮組織的人，但是當道門的首領，發現艮組織的存在後，也派人滲透進了艮組織。這都是雙方力量的一種博弈。所以這次來到青山鎮的力量，就更加複雜。你毫無法迴避，勢必會夾在其中。我今晚來到這裏，主要目的就是告誡你，誰都不要相信，包括我。你要成為強大的道士，就必須有自我思考的能力。不管是誰，都會說謊。」
我點點頭，不知道她是真心告誡我，還是故意讓我隱藏自己。
反正她也說得對，在這個世界上，在這個亂局之中，我唯一能夠相信和依靠的，只有我師傅。
可是如今他已經不在了，所有的事，都只能靠自己。
道姑看着我說道：「這次艮組織和道門，爭奪地獄之門，對於你來說，是個危機和挑戰，但同時也是最大的契機。」
我問道：「什麼契機？」
道姑嚴肅地看着我，說道：「成為第三股力量的契機。」
我沒明白，道姑解釋道：「這次來到青山鎮，艮組織和道門，勢必有一場慘烈的爭鬥，兩者必然都會重創。這時候，你將代表第三股力量，登上舞台，決定事態的走向。」
我感到矛盾，問道：「您不是一直讓我隱藏自己，現在又想讓我主動跳出來，不是正好暴露了嗎，那我們以前所做的，不全白費了。」
道姑搖搖頭，說道：「我說過，最厲害的，永遠不是道術，而是權謀。你不必暴露自己，只是暗地裏推波助瀾，看似是艮組織和道門的棋子，卻將他們反謀劃在自己的棋局中。」
我明白她的意思，艮組織和道門，此次爭鬥，必然兩敗俱傷，而兩者樹大根深，無法很快將對方剷除。所以爭鬥的最後，只能打成一種共識，用以休養生息。
而這時候，本是棋子的我，便可以登場，謀划未來，引導最後的平衡。
看似是道門和艮組織的和解，最後演變，我將成為最大的受益者。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可是，我不明白自己該怎麼做，我問道姑。
道姑看着我說道：「這就要你自己想辦法了，路指給你，該怎麼走，只能靠你。明面上，你是這裏最後樓觀派的道士，在艮組織那裏，你是我的傀儡。你有着不同的身份，能獲得很多信息。」
道姑看着我，微笑道：「最重要的事，你是這裏最後的守山之人。」
然後她看了看趙曉雪，對我繼續說道：「我知道你會使用分身符篆之術，到時候，你化一個分身跟着我，追隨着宗清觀的人一起，你自己的本體，則保護著曉雪。你們需要另外行動，因為跟着大部隊，你永遠不能獲得只有自己才能掌握的信息，只有掌握到核心機密，才能改變局面，成為最後的漁翁。」
我明白她的考慮，跟着艮組織的人一起，只能成為他們的跑腿，還談什麼改變局面，而且趙曉雪跟我在一起，一旦有紕漏，艮組織的道士一定會感應到她的存在。
所以道姑讓我們另外行動，而分身也能隨着她，同時能知道艮組織獲得的信息。
只有得到最多的信息量，才能設局，才能引導局勢。
這，才是守山之人該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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