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名聲也是個好東西

第15章 名聲也是個好東西

第十五章名聲也是個好東西

二十七娘吃得太美了,現在覺得蘇油怎麼看怎麼順眼:「小油你說。」

蘇油說道:「是這樣,我這湯料包里,其實都是藥材,主要功能是驅風散寒,溫脾養胃,對碼頭邊的來往客商,旅人,腳夫,是最好不過。」

「還有這內臟也不能小瞧,它能明目,治夜盲,健脾胃,養血氣,白白扔掉,實在太可惜了。」

二十七娘立刻反應過來:「開餐館!」

蘇油笑道:「開餐館不至於,我想着能不能夠每天去將那些下水收上來,加工處理后在碼頭邊上支個攤子隨意發賣,三文一碗可以,五文錢一碗也行,幫助下那些腳夫船夫,過往旅人,也算是行一樁善事。」

在大宋立足,名聲是個好東西。

八娘合什道:「小么叔真是宅心仁厚,這個事情沒多少花費,我回去稟告阿爺,他肯定支持的。這是比施捨寺廟還大的功德。」

二十七娘說道:「太好了!啊?等等……可要是我想吃了怎麼辦?」

蘇油說道:「你想吃了讓下人去端一碗不就得了?」

二十七娘說道:「那怎麼行!那我們不是和腳夫苦力一樣了?!」

呃,沒想到這小妮子階級觀念還如此濃厚,蘇油想了想,說道:「那就讓家裏廚子把手藝學到手,給你精細單做,這總可以了吧?」

二十七娘也只是隨口一提,點頭道:「好吧,那就是一個草棚兩口大缸的事情,八娘我們都不用稟告家裏,自己就能安排下來。」

蘇油笑道:「那這事情就這麼說定了。其實開餐館也不是不可以,不過如今條件還不夠,實現不了。」

二十七娘問道:「為什麼?你缺錢嗎?」

蘇油說道:「錢只是一個方面,主要是很多調味品,現在沒法得到。烹飪一道,調味是關鍵。」

二十七娘細細品著小碗裏邊的湯,說道:「什麼調味品?比這湯料料理出來的還好?」

蘇油說道:「這個啊?這道菜其實就少了一道重要的調味品,不然毛肚蘸着那東西吃,滋味更絕。」

二十七娘驚訝道:「還能更好?是什麼是什麼?」

蘇油說道:「那差得多了,現在就一個芝麻醬,其實還可以有韭菜花醬,豆腐醬,還有豆瓣醬,甜麥醬,最好的還有醬油,不過這些一時都湊不齊,尤其是後邊幾樣,要做得好,少則大半年,多則兩三年才行。」

見到二十七娘略微失望的樣子,蘇油打趣道:「別忘了我們此次前來的主要目的,要是發現一樣就要開張一樣,什麼事情都別做了。」

八娘不禁覺得好笑:「對呀,吃了一頓好吃食,就差點把正事忘了。」

二十七娘也笑了:「哈,還真是,上午靜置的那批陶泥,果然細膩了很多,小油當真有本事!」

蘇油說道:「是嗎?那觀音泥怎樣?」

二十七娘說道:「觀音泥就更厲害了,粘性比陶泥好很多。」

蘇油抬起小手將還在吹噓主家仁義的史大招呼過來:「將鍋里的牛骨頭都撈出來,將上面的肉剔給孩子們分了,骨頭收集起來,泡草木灰水裏,油脂去盡后洗刷乾淨,其餘的骨頭,都如此辦理,我還有大用。」

史大笑得臉上褶子都能夾住蒼蠅:「今天多承小少爺,這頓油水可太豐厚了。」

蘇油揮着小手:「這是小事兒,就是告訴你們這下水是好東西,不要隨意浪費,包括骨頭也是。」

史大忠心耿耿地點頭:「領會得,見識了小少爺這手變廢為寶的本事,只要您吩咐,我們一定給小少爺處置妥當。」

蘇油說道:「有個事情等不得了,一會兒我給你畫個圖紙,麻煩你先幫我做幾樣陶器,下次燒窯的時候一併燒制出來。」

史大大手拍著胸脯:「沒說的,就用今天得到的細泥來做!」

蘇油擺手道:「別別,我這東西啊,粗泥反而更好,還有不能掛釉,就原陶更合適。」

史大答應連聲地去了,蘇油這才突然想起一個問題:「呃,二十七娘,我沒錢。」

二十七娘笑道:「說這個就見外了,舉手之勞而已,就憑你能夠將陶泥細膩程度提升兩成的本事兒,我就該好好謝你。」

蘇油笑了,就那因陋就簡的玩意兒,離真正的球磨還差得遠呢。

這時一位大娘端了一碗剔好的骨邊肉過來:「小少爺,這碗是給你的。」

蘇油訝異道:「不是讓你給孩子們端去嗎?」

那大娘「啊」了一聲:「可您不也是孩子嗎?」

八娘一下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二十七娘更是笑得趴在了桌子上,拿手拍著桌面:「叫你總喜歡裝老成!其實還是個娃!哈哈哈哈可笑死我了……」

蘇油:「……」

這頓飯是蘇油來這世界上吃得最舒服的一頓,他現在覺得眉山城真是個好地方。

可龍里的鄉親們都是看着他長大的,想做點什麼,大多數人都是當他在胡鬧,哪知道進了眉山城后,居然還頗受待見,真是沒地方說理去了。

眉山城裏的居民,民智比較開化,蘇東坡總結鄉情曾經說過,眉山人,愛讀書,喜訴訟,難欺難治。

讀書識字的人家太多,家家都有一套大宋的法典,沒事情就翻著玩,胥吏想要欺瞞哄騙他們,不可能如文盲農夫那麼老實巴交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想要加役加征,給不出個說法,那都是敢拿着法典聚在衙門鬧的。

蘇油認為這其實是民權意識一種萌芽般的覺醒,官府在眉山,甚至說在現在的整個四川,並不強勢,與江卿世家更多的是一種配合關係,殊無可畏。

這也是蘇洵文章里說某人有搖動州縣能力的原因。

而如今,這個某人的父親,程家老家主,正和自己的女兒說着話。

幾近現代工業品的兩柄木質遊標卡尺,是老於和兩個兒子忙活了一上午的功勞,現在就擺放在桌上。

女兒一直是程文應的驕傲,這女兒自小知書達禮,聰明非常,長大后可謂宋代仕女的典範。現在蘇油的表現太妖孽了,程文應便藉著尺子完工這事兒,將女兒請過來說說話。

程文應對程夫人說道:「女兒啊,蘇油這孩子,你熟悉嗎?」

程夫人恭敬的答道:「父親,這孩子女兒倒是知道一些的,自幼父母雙亡,是守祠的老叔將他拉扯到現在,聽聞頑劣無比,性子又慧黠,幹了不少讓鄉親們頭疼的事。」

程文應奇道:「哦?我看那孩子挺守禮啊,《論語》至少是精熟的,還有這尺子,說是從《九章》上看得的。」

程夫人笑道:「父親這就被騙了,《九章》裏可沒講過這個,這估計是這孩子受了《九章》的啟發,自己拓思出來的東西。看,慧黠,鄉親們就沒說錯。」

程文應大訝:「這要是自己想出來的,這……這這……」

程夫人笑道:「聰明是吧?這樣的孩子,歷史上也不是沒有過。項橐七歲難孔子,甘羅十二拜上卿;東方朔兩歲暗識《魏史》,駱賓王六歲即賦《詠鵝》;劉孝綽六歲下筆能文,陰鏗四歲一日千言;徐陵十二通老莊,王勃八歲作《漢書注指瑕》,李泌七歲便可從容於唐皇宰相奏對……父親,我大宋推崇文教百年,遠邁漢唐,出來幾個這樣的孩子,不奇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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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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